第十八章 开会受训理所当 初战告捷心欢喜
前天晚上，由于我的疏忽大意，后来发生的事情，差点儿没把我吓死！还好，只是一场虚惊而已…
记得去年刚来到那边的煤矿上，没几天矿上开安全会，负责安全的孙副矿长在会上还专门讲过这事的。说：“注意安全”，不仅仅是一句口号，也不是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而是我们日常工作、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对于安全，不但要铭记于心，还要落实到行动上去。注意安全，是一门学问，也是一种态度。当然，安全方面的问题，不仅仅是井下才有，平地上也处处存在着。比如说，我们过马路时，要看看有没有车，在车多的地方，乱穿马路也是不安全的。不久前我们登封县城的矿务局附近，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学生去上学，过马路被车撞了，送到医院不久就停止了呼吸;另外，南方的人来到我们北方，不知道煤炭在燃烧过程中产生的毒气的厉害，经常有人因煤烟中毒死人的事发生。请注意，这绝不是我没事就来这儿瞎说，这是我们在县矿务局去开会时，领导在大会报告里讲的。一九八七年冬天，密县的一个小煤矿上，有一个云南的三口之家，也就是两口子带着一个小姑娘，老公下煤窑挣钱养活一家人。没想到，他们一家人却因为煤烟中毒全部死了;就在这前不久，我们登封县有一家私人煤矿上，四川来的亲兄弟俩也是因为煤烟中毒而死亡，两兄弟一个没留！
这些事情，完全是不应该发生的。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没有这方面的常识，心里也没有安全的意识，所以酿出大错，惹出大祸，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煤烟中毒的人，死的时候几乎是不会有痛苦的，但他们的亲人却是痛不欲生了。我今天之所以要在安全会上讲这些，看起来与煤矿生产安全毫不沾边的事儿，目的就是要给在场的各位提个醒儿，唤醒大家的安全意识，以防止类似的事情在我们这里发生…
啊！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后，我时常都后怕，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一一作为这些人的“头儿”，我当时的疏忽大意，差点儿要了十四个人的命呀！当我看见八个人齐刷刷瘫卧在苇席上的时候，我的心被揪到了嗓子眼儿上，两条腿也在不停地抽着筋！当时，我真的是脑子里一片摸糊，心里也只有痛苦和后悔…
那八个人里，有我的弟弟，有我的堂侄儿、堂弟、还有一个是一个生产队的邻居，其中有三个人都是家中的独子。要是他们死了，我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待？
总而言之，结果只是一场虚惊，但我的的确确被吓得不轻！后来，我问王学忠：当时你怎么没站出来阻止小虎把炉火弄到屋里来的？
王学忠说：当时，我想到第二天要上班干活儿，就早早的睡着了。那你呢一一小虎还叫过你讲了的，说他要去把炉火弄到屋里来，你不仅不制止，还让苏宗桂去帮忙，难道你也不知道煤烟的厉害吗？
我坦白的说：啊一一我当时还真的不知道煤烟对人体危害的严重性。
王学忠说：哎！你呀，一个大学生，满肚子的学问，咋就偏偏缺少了这么点儿基本常识喃？难道你也不知道什么叫“一痒化碳”吗？也不知道“一痒化碳”对人或其他动物的危害性吗？
我说：学忠啊，不来河南，我们几乎就没碰过煤炭，更不说是用了，没有这样的常识也在情理之中嘛。
王学忠说：赵老师耶，煤烟中毒后的人也不一定全是死亡，其结果要看中毒的程度一一轻的，就像他们这样及时弄到室外呼吸新鲜空气，吃点儿药休息休息就完事儿;程度再重一点儿的大脑受到损伤，人就成了活死人一一傻子;更严重的，那就是火葬场的工作对象一一死亡！你们的这些人，只是去阎王爷那里报了个名，可阎王爷估计是公务烦忙又把他们忘了，所以才活着回来了。万幸呐万幸呐，吃一堑长一智，今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大意呀…
这些，都是闲话，也是后话。不再提说。
话说回来，虚惊一场后，经吃药、休息，正月初九就开工了。他们几个除了稍微有点儿腿软乏力外，倒也没有别的症状，而且个个都能上班。我悬着的心又落下了一些。心想：要是这些人下班后都没有什么事，那才能彻底放心。
生产组的人已经全部到岗了，可是采煤队的人还没到齐。一号井的白班只有当地为数不多的不到十个人在领矿灯，三号井我的十四个人全部都上了。
刚哥对我和王学忠说：你们下去后，就东西大巷两头一齐进，大巷掘进的工程质量我就不用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进尺是30元一米，也不会少出煤，平地的人都到岗了，井下要什么有什么。争取来个开门红，啊！
我们下到井底，看了一下，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井口浅只有四十多步，下面除了大巷又还没开过工作面，既没水空气也好，新来的人在那边上了一个班，又来这边了，两边一比较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云聪转了一圈来说：我去年要是在这个矿上，怎么也不会干两天就回家嘛！
王学忠说：赵老师，这样吧一一这里没有漏煤孔，要人工装大筐，苏宗桂个子大有力气，就再拿一个人和他装筐挂钩，最好让你弟弟和苏宗桂在这里。小虎与波光去西头，我与云聪去东头，你在这里教他们装筐和怎样用铃声与平地交流，大家都记住：是一定二起三下钩。摁一下不松手就是定住不动，两声就是挂好大钩让上面起吊，三声就是下钩。现在，一开始就让上面下材料，最好你上去一趟，叫他们赶下材料。好，各就各位，干！
我把拉拖工一边分三个，大家各自散去了。还有一个说：我呢，你还没给我分配工作哩。
我说：你暂时不要动，就在这里等着，平地的材料下来，你就往两边给他送料。苏宗桂，你们两个听我讲一一看，这是抓钩，上面的筐下来了，快到底时上面会减速的，在离地面半人高的时候，就长摁电铃定住暂不动，之后用抓钩抓住筐口，再松开电铃，点三下，上面就会慢慢下，你们就力拉进井口里边来，先把筐里东西清出来放在大巷两边，筐空了，拉来的煤就连小筐抬起来往大筐里装，装满了把大钩挂好，就点两下铃，上面就会起吊。如果嫌起得慢要赶时间，就快速点两下铃，上面就知道是在催她快点儿。明白了吗？
苏宗桂说：明白大半了。
我说：我先给你们做个示范，你们一看就会了。
这时候，大筐来了，我一手摸铃一手拿抓钩，把一筐原木卸完了，拉拖的也拉来候着的。我让拉拖的和我把小筐抬起来往大筐里倒，抬了两小筐就让苏宗桂上。大筐装满了煤，又手把手教苏宗桂挂钩，打铃起吊，吊了两筐煤，他们就能独立操作了…
这里能走得开了，我就去西头看波光和小虎。他们这里的煤稍微有些硬，挖着有些费力气，波光说：赵老师，新矿是这样，因为没有经过风化，又没有压力，所以掘进进度比较慢，不过，两个人进一米是绝对没问题的。
我说：那好，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你把小虎带着点儿唷。
波光说：那你就放心好了。我们配合得很好的。
我离开波光和小虎后，又去到王学忠和云聪他们所在的东大巷。他们这里跟西头差不多，只见云聪赤着上身在那里猛挖猛掘。
我对王学忠说：王忠啊，你一定要把云聪带着点儿唷，关键是安全嘞！
王学忠说：放心吧，难干的或关健的地方我就去弄，好干的没危险的就让他上。赵老师，本来我还有两个老乡想来，可这里现在人多了还容纳不下哩。昨弄呢？
我想了一下说：来了再说吧，总之，有人就是好事。自来之则安之，让他们来吧。
王学忠又说：这个新开的矿，开始镢工都是比较辛苦的，因为煤层硬不好干。这样，你让小工把材料弄来准备好，后半班了你也来帮一下忙，我掘进不了一米就不下班！
我说：好的，西边波光也是这样说。我把料下够了就来打帮手。云聪，你刚干，一定要服从王学忠指挥，安全最要紧。
云聪说：好的，好的。上班了我不会开玩笑的。放心吧！
我转到井底才想起来，该让苏宗桂，每挂一筐煤就记一下，到点了才知这班出了多少筐煤。我问：宗桂，挂了几筐煤上去了？
苏宗桂说：已经上了九筐了，我都记着的呢。
我说：那就好。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站到井底往上看，无论起还是下，人都要站在里面，起钩时人要与筐保持安全距离，一有紧急情况，就摁住电铃不松手。记住了吗？
我兄弟说：知道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说：感觉怎么样，能坚持到下班不？
他说：没有什么，只是感觉身上没力气，其他都没啥的。想喝水呢，一会弄点儿水下来嘛。
我说：好的，我马上上去弄下来…
我上到平地，去让井口工把荆梢下到井里去，跟井口聊了几句，就去小店买了个5升的白色胶壶，回去灌上准备好的冷开水，从井口挂在大钩上放下去了。
两个井口工都是当地人，其中一个叫孙平，是个吊儿啷当的人，他们的工资是由我们来开的，每个班固定了四块钱，这是通行价格。这个煤矿所占用的土地就是孙平他们生产队的。所以他们有点儿高高在上的架式，自我感觉良好…
我原本想趁此机会跟他们套套近乎，可是他们却对我爱搭不理的。初来乍到，我也不跟他们计较。又礼节性的聊了几句后，交待完叫他们继续下材料，就下井去了。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们的两个工作面各掘进了一米，依苏宗桂记的数，共出了七十二筐煤，粗略一算，这一班人平均都有十七块钱…
本来，见没有人来接班，我本想再清几筐煤以确保七十一筐的基数，谁知道上面喊话绞车工下班了。没办法，只能下班，心里暗暗念道：千万不要少于七十一筐…
大家都出了井口，我心想：还好，真的没有什么事了。我问他们：你们几个，现在感觉怎么样？上了一个班了，有特别不舒服的反应吗？
我兄弟说：没多大的事，就是饿得很。
还有人说：就是感觉饿的不行！
波光说：赵老师，找生产组领饭票，等洗了澡再回去弄饭，三个小时内都吃不成饭。不说他们新来的，我都饿得差点儿上不来喽…
我说：好吧，你们快去洗澡，我去找刚哥…
我去生产组办公室看报表一一70筐！
哎！我心中那懊恼唷一一啧啧啧啧，少一筐煤，就少近30块钱呐！
又一想，上第一个班能有这样的表现也还算可以。以后一定要尽量多的出几筐才行，再不能吃这样的亏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转到废弃的窄轨路线上，思考着近几天的事情一一王学忠作为我的副手，看来是很称职的。这个人值得尊重与信赖。我一定要真诚对待人家;昨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不可饶恕错误一一差一点点就铸成了惨祸，这个教训千万千万要铭记于心！对跟我一起出来的人，个个都是沾亲带故的，一定要真诚相待。他们这些人，就是我重新走向辉煌的有生力量，不能心黑手狠见钱眼开自断后路！
我仰天对着天上的月亮说：月亮公公，我和我的伙伴们千里迢迢从四川来到中原，是为了求财的，请你保佑我们平安！我代表大家向您发誓：我们一定循规蹈矩遵己守法，坚决不胡作非为，不做危害社会和当地百姓的事情！
…
两口井的人都到齐了，正月十二才全面正式生产。我们三号井的号外两个班，一个是河南信阳人，一个是安徽阜阳人。都是去年就在这里干的。安徽人上中班，河南人上晚班。
安徽班人少，连带班头只有九个人。生产组给他们三天时间，没有十八个人就自动清场。河南班人多些，但也只有十二个人。
管生产的郭副矿长是个60多岁的瘦老头儿，可他是矿长的亲家。这个矿长也姓秦，叫秦万益。秦万益矿长的闺女是郭副矿长的儿媳妇儿。郭副矿长开会讲起活来咬呀切齿，刚毅干脆。让人听着背上发毛一一
这夭矿上开会，他点到我，说：四川的赵队长是个大学生，以前是中学教师，我看他就是有能力，工程质量及产煤量都不错。不过呢，也不要骄傲，啊。也要赶紧加人，元宵节那天，不够十八个人的采煤队，你就不要去领灯上班了，乖乖的挪地方走人，三号井这两天就要开两个工作面，你没人还干个啥？还有，你这安全是怎么弄的一一怎么还会出现煤烟中毒呢？咹！还好，没有死人，要是煤烟中毒死人了，我看你回去怎么跟人家的亲属交待！以后，大家都要注意。平常看起来是小事，搞出人命了就吃不完兜着走喽…
在我的矿上，绝不允许打架。要打就去少林寺，那里你可以打出名的，可我这里不行。井下打架我罚队长二百，平地打架罚一百。为什么罚呢？你身为队长，管不好你的人，我不罚你罚谁去！
再说一遍，开矿就是为了赚钱。要嫌钱就得有产量，产量又是要靠人来完成的，所以说你们得保证有足够的人员…
…
第十八章完毕。
记得去年刚来到那边的煤矿上，没几天矿上开安全会，负责安全的孙副矿长在会上还专门讲过这事的。说：“注意安全”，不仅仅是一句口号，也不是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而是我们日常工作、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对于安全，不但要铭记于心，还要落实到行动上去。注意安全，是一门学问，也是一种态度。当然，安全方面的问题，不仅仅是井下才有，平地上也处处存在着。比如说，我们过马路时，要看看有没有车，在车多的地方，乱穿马路也是不安全的。不久前我们登封县城的矿务局附近，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学生去上学，过马路被车撞了，送到医院不久就停止了呼吸;另外，南方的人来到我们北方，不知道煤炭在燃烧过程中产生的毒气的厉害，经常有人因煤烟中毒死人的事发生。请注意，这绝不是我没事就来这儿瞎说，这是我们在县矿务局去开会时，领导在大会报告里讲的。一九八七年冬天，密县的一个小煤矿上，有一个云南的三口之家，也就是两口子带着一个小姑娘，老公下煤窑挣钱养活一家人。没想到，他们一家人却因为煤烟中毒全部死了;就在这前不久，我们登封县有一家私人煤矿上，四川来的亲兄弟俩也是因为煤烟中毒而死亡，两兄弟一个没留！
这些事情，完全是不应该发生的。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没有这方面的常识，心里也没有安全的意识，所以酿出大错，惹出大祸，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煤烟中毒的人，死的时候几乎是不会有痛苦的，但他们的亲人却是痛不欲生了。我今天之所以要在安全会上讲这些，看起来与煤矿生产安全毫不沾边的事儿，目的就是要给在场的各位提个醒儿，唤醒大家的安全意识，以防止类似的事情在我们这里发生…
啊！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后，我时常都后怕，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一一作为这些人的“头儿”，我当时的疏忽大意，差点儿要了十四个人的命呀！当我看见八个人齐刷刷瘫卧在苇席上的时候，我的心被揪到了嗓子眼儿上，两条腿也在不停地抽着筋！当时，我真的是脑子里一片摸糊，心里也只有痛苦和后悔…
那八个人里，有我的弟弟，有我的堂侄儿、堂弟、还有一个是一个生产队的邻居，其中有三个人都是家中的独子。要是他们死了，我怎么向他们的家人交待？
总而言之，结果只是一场虚惊，但我的的确确被吓得不轻！后来，我问王学忠：当时你怎么没站出来阻止小虎把炉火弄到屋里来的？
王学忠说：当时，我想到第二天要上班干活儿，就早早的睡着了。那你呢一一小虎还叫过你讲了的，说他要去把炉火弄到屋里来，你不仅不制止，还让苏宗桂去帮忙，难道你也不知道煤烟的厉害吗？
我坦白的说：啊一一我当时还真的不知道煤烟对人体危害的严重性。
王学忠说：哎！你呀，一个大学生，满肚子的学问，咋就偏偏缺少了这么点儿基本常识喃？难道你也不知道什么叫“一痒化碳”吗？也不知道“一痒化碳”对人或其他动物的危害性吗？
我说：学忠啊，不来河南，我们几乎就没碰过煤炭，更不说是用了，没有这样的常识也在情理之中嘛。
王学忠说：赵老师耶，煤烟中毒后的人也不一定全是死亡，其结果要看中毒的程度一一轻的，就像他们这样及时弄到室外呼吸新鲜空气，吃点儿药休息休息就完事儿;程度再重一点儿的大脑受到损伤，人就成了活死人一一傻子;更严重的，那就是火葬场的工作对象一一死亡！你们的这些人，只是去阎王爷那里报了个名，可阎王爷估计是公务烦忙又把他们忘了，所以才活着回来了。万幸呐万幸呐，吃一堑长一智，今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大意呀…
这些，都是闲话，也是后话。不再提说。
话说回来，虚惊一场后，经吃药、休息，正月初九就开工了。他们几个除了稍微有点儿腿软乏力外，倒也没有别的症状，而且个个都能上班。我悬着的心又落下了一些。心想：要是这些人下班后都没有什么事，那才能彻底放心。
生产组的人已经全部到岗了，可是采煤队的人还没到齐。一号井的白班只有当地为数不多的不到十个人在领矿灯，三号井我的十四个人全部都上了。
刚哥对我和王学忠说：你们下去后，就东西大巷两头一齐进，大巷掘进的工程质量我就不用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进尺是30元一米，也不会少出煤，平地的人都到岗了，井下要什么有什么。争取来个开门红，啊！
我们下到井底，看了一下，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井口浅只有四十多步，下面除了大巷又还没开过工作面，既没水空气也好，新来的人在那边上了一个班，又来这边了，两边一比较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云聪转了一圈来说：我去年要是在这个矿上，怎么也不会干两天就回家嘛！
王学忠说：赵老师，这样吧一一这里没有漏煤孔，要人工装大筐，苏宗桂个子大有力气，就再拿一个人和他装筐挂钩，最好让你弟弟和苏宗桂在这里。小虎与波光去西头，我与云聪去东头，你在这里教他们装筐和怎样用铃声与平地交流，大家都记住：是一定二起三下钩。摁一下不松手就是定住不动，两声就是挂好大钩让上面起吊，三声就是下钩。现在，一开始就让上面下材料，最好你上去一趟，叫他们赶下材料。好，各就各位，干！
我把拉拖工一边分三个，大家各自散去了。还有一个说：我呢，你还没给我分配工作哩。
我说：你暂时不要动，就在这里等着，平地的材料下来，你就往两边给他送料。苏宗桂，你们两个听我讲一一看，这是抓钩，上面的筐下来了，快到底时上面会减速的，在离地面半人高的时候，就长摁电铃定住暂不动，之后用抓钩抓住筐口，再松开电铃，点三下，上面就会慢慢下，你们就力拉进井口里边来，先把筐里东西清出来放在大巷两边，筐空了，拉来的煤就连小筐抬起来往大筐里装，装满了把大钩挂好，就点两下铃，上面就会起吊。如果嫌起得慢要赶时间，就快速点两下铃，上面就知道是在催她快点儿。明白了吗？
苏宗桂说：明白大半了。
我说：我先给你们做个示范，你们一看就会了。
这时候，大筐来了，我一手摸铃一手拿抓钩，把一筐原木卸完了，拉拖的也拉来候着的。我让拉拖的和我把小筐抬起来往大筐里倒，抬了两小筐就让苏宗桂上。大筐装满了煤，又手把手教苏宗桂挂钩，打铃起吊，吊了两筐煤，他们就能独立操作了…
这里能走得开了，我就去西头看波光和小虎。他们这里的煤稍微有些硬，挖着有些费力气，波光说：赵老师，新矿是这样，因为没有经过风化，又没有压力，所以掘进进度比较慢，不过，两个人进一米是绝对没问题的。
我说：那好，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你把小虎带着点儿唷。
波光说：那你就放心好了。我们配合得很好的。
我离开波光和小虎后，又去到王学忠和云聪他们所在的东大巷。他们这里跟西头差不多，只见云聪赤着上身在那里猛挖猛掘。
我对王学忠说：王忠啊，你一定要把云聪带着点儿唷，关键是安全嘞！
王学忠说：放心吧，难干的或关健的地方我就去弄，好干的没危险的就让他上。赵老师，本来我还有两个老乡想来，可这里现在人多了还容纳不下哩。昨弄呢？
我想了一下说：来了再说吧，总之，有人就是好事。自来之则安之，让他们来吧。
王学忠又说：这个新开的矿，开始镢工都是比较辛苦的，因为煤层硬不好干。这样，你让小工把材料弄来准备好，后半班了你也来帮一下忙，我掘进不了一米就不下班！
我说：好的，西边波光也是这样说。我把料下够了就来打帮手。云聪，你刚干，一定要服从王学忠指挥，安全最要紧。
云聪说：好的，好的。上班了我不会开玩笑的。放心吧！
我转到井底才想起来，该让苏宗桂，每挂一筐煤就记一下，到点了才知这班出了多少筐煤。我问：宗桂，挂了几筐煤上去了？
苏宗桂说：已经上了九筐了，我都记着的呢。
我说：那就好。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站到井底往上看，无论起还是下，人都要站在里面，起钩时人要与筐保持安全距离，一有紧急情况，就摁住电铃不松手。记住了吗？
我兄弟说：知道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说：感觉怎么样，能坚持到下班不？
他说：没有什么，只是感觉身上没力气，其他都没啥的。想喝水呢，一会弄点儿水下来嘛。
我说：好的，我马上上去弄下来…
我上到平地，去让井口工把荆梢下到井里去，跟井口聊了几句，就去小店买了个5升的白色胶壶，回去灌上准备好的冷开水，从井口挂在大钩上放下去了。
两个井口工都是当地人，其中一个叫孙平，是个吊儿啷当的人，他们的工资是由我们来开的，每个班固定了四块钱，这是通行价格。这个煤矿所占用的土地就是孙平他们生产队的。所以他们有点儿高高在上的架式，自我感觉良好…
我原本想趁此机会跟他们套套近乎，可是他们却对我爱搭不理的。初来乍到，我也不跟他们计较。又礼节性的聊了几句后，交待完叫他们继续下材料，就下井去了。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们的两个工作面各掘进了一米，依苏宗桂记的数，共出了七十二筐煤，粗略一算，这一班人平均都有十七块钱…
本来，见没有人来接班，我本想再清几筐煤以确保七十一筐的基数，谁知道上面喊话绞车工下班了。没办法，只能下班，心里暗暗念道：千万不要少于七十一筐…
大家都出了井口，我心想：还好，真的没有什么事了。我问他们：你们几个，现在感觉怎么样？上了一个班了，有特别不舒服的反应吗？
我兄弟说：没多大的事，就是饿得很。
还有人说：就是感觉饿的不行！
波光说：赵老师，找生产组领饭票，等洗了澡再回去弄饭，三个小时内都吃不成饭。不说他们新来的，我都饿得差点儿上不来喽…
我说：好吧，你们快去洗澡，我去找刚哥…
我去生产组办公室看报表一一70筐！
哎！我心中那懊恼唷一一啧啧啧啧，少一筐煤，就少近30块钱呐！
又一想，上第一个班能有这样的表现也还算可以。以后一定要尽量多的出几筐才行，再不能吃这样的亏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转到废弃的窄轨路线上，思考着近几天的事情一一王学忠作为我的副手，看来是很称职的。这个人值得尊重与信赖。我一定要真诚对待人家;昨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不可饶恕错误一一差一点点就铸成了惨祸，这个教训千万千万要铭记于心！对跟我一起出来的人，个个都是沾亲带故的，一定要真诚相待。他们这些人，就是我重新走向辉煌的有生力量，不能心黑手狠见钱眼开自断后路！
我仰天对着天上的月亮说：月亮公公，我和我的伙伴们千里迢迢从四川来到中原，是为了求财的，请你保佑我们平安！我代表大家向您发誓：我们一定循规蹈矩遵己守法，坚决不胡作非为，不做危害社会和当地百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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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口井的人都到齐了，正月十二才全面正式生产。我们三号井的号外两个班，一个是河南信阳人，一个是安徽阜阳人。都是去年就在这里干的。安徽人上中班，河南人上晚班。
安徽班人少，连带班头只有九个人。生产组给他们三天时间，没有十八个人就自动清场。河南班人多些，但也只有十二个人。
管生产的郭副矿长是个60多岁的瘦老头儿，可他是矿长的亲家。这个矿长也姓秦，叫秦万益。秦万益矿长的闺女是郭副矿长的儿媳妇儿。郭副矿长开会讲起活来咬呀切齿，刚毅干脆。让人听着背上发毛一一
这夭矿上开会，他点到我，说：四川的赵队长是个大学生，以前是中学教师，我看他就是有能力，工程质量及产煤量都不错。不过呢，也不要骄傲，啊。也要赶紧加人，元宵节那天，不够十八个人的采煤队，你就不要去领灯上班了，乖乖的挪地方走人，三号井这两天就要开两个工作面，你没人还干个啥？还有，你这安全是怎么弄的一一怎么还会出现煤烟中毒呢？咹！还好，没有死人，要是煤烟中毒死人了，我看你回去怎么跟人家的亲属交待！以后，大家都要注意。平常看起来是小事，搞出人命了就吃不完兜着走喽…
在我的矿上，绝不允许打架。要打就去少林寺，那里你可以打出名的，可我这里不行。井下打架我罚队长二百，平地打架罚一百。为什么罚呢？你身为队长，管不好你的人，我不罚你罚谁去！
再说一遍，开矿就是为了赚钱。要嫌钱就得有产量，产量又是要靠人来完成的，所以说你们得保证有足够的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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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