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谋之译宛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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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转机

    “你······”罗译忍不住头晕跌坐在椅子上,手无力地指着驿丞,“你胆敢加害朝堂官员······”

    “非也,”驿丞摇摇头,“卑职如蝼蚁般卑微,自是不敢在特使大人面前失礼,此乃奉命而为,还请特使大人不要怪罪。”

    “奉命,你奉的是谁的命······”罗译眼神涣散,再也无力支撑,软软倒下。驿丞谨慎上前,探知罗译气息纷乱,分明是中了自己所施*的样子,冷冷一笑,“朝廷特使又如何,还是躲不过咱们这凉州地头蛇的暗算。”

    “闲话何必多说。”左宗权一身便衣从门后闪出,慢慢走进房内,鼻端微动,冷喝道,“你做的好事!”说罢欲要闪身而出,一柄长剑已经架上他的脖颈。驿丞大骇,后退两步欲逃,徐哲笑嘻嘻以匕首指着他的心间,“驿丞大人别忙着走啊,这饭菜味道甚好,你也尝尝。”

    “你们都没有吃?!”驿丞睚眦目裂,徐哲点点头戏谑,“若不是装作中了*的样子,左大人又怎么会轻易露出狐狸尾巴?”

    “呵,原来你们早就怀疑我了?”左宗权 毫无被抓包的恐慌,卸下最初的慌乱,自嘲道,“罗大人既然知道凉州水深,何必以身试险,张广明既死,为何不马不停蹄立刻回京,偏要留在这凉州境内想要一翻风云?”

    “你们不过是怕萧冰抖露凉州内幕,依我所想,张光明的府宅恐怕早已化为灰烬了吧。”

    “不错,罗大人果真是明眼人。”左宗权侧头一笑,“罗大人思虑得没错,凉州上下官员为着两国和平,一直礼待北凉人。但是特使大人一来就将张广明扣上了一顶勾结外族的大帽子,很多人都心有所惧,想着在圣上面前辨明自己的清白呢。那位萧冰小姐,来历成疑,我等也是惧怕大人被蒙蔽,所以才行此非常之道。”左宗权带来的亲卫见他被擒,纷纷围上来,两方情势一触即发。丝毫未将一干弯弓搭箭对着自己的军士放在眼中,罗译手上微动,长剑轻鸣,左宗权勃间流出一丝鲜血,“难为你们在短短时间内就决定将张广明作为弃子抛弃,难道左大人真的不是想着将我等迷晕一网打尽?”

    虽是武将,养尊处优已久的左宗权终于慑于罗译冷冽气息,颤声道,“罗大人恐怕还没有就地处置二品大员的权利吧?”

    “呵,就凭你,也能忝为二品。”罗译摇摇头,反手一挥,左宗权即血溅三尺,圆睁的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徐哲亦被吓了一跳,“公子,我们的人手有限,怕是······”

    “无妨。”话音未落,驿站外响起整齐的马蹄与跑步声,听动静便知是有大队人马在外。驿丞原本惊惧的面色变得扭曲,“能有圣上特使陪我入黄泉,也不枉此生了。”说罢便将身子往徐哲刀尖上撞,徐哲收腕避开,反手砍在驿丞勃间将其打晕,见罗译看过来,低声解释,“属下想着这个人或许有用。”

    罗译不置可否,抬眸望向一队身着重甲闯进驿站大门的兵士。为首一人器宇轩昂,肤色微黑,五官如刀砍斧斫般线条分明,满身气势犹如猛虎下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俊面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前额直到颧骨,让人忍不住心惊还好此人如墨双眼没有受到伤害。

    只见他手起刀落,将以为是援兵来到的左宗权亲卫一一斩杀,留下一名副将模样的男子惊惧道,“池运,你要造反?”

    “哼,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张广明与左宗权在边关勾结,收取异族贿赂,克扣军中粮饷,我黑甲军绝不姑息!”说罢扬手,手下将士将剩余亲卫悉数斩杀。驿站四周依次有焰火升空,罗译所带亲卫立即戒备,却见池运单膝跪地抱拳朗声,“末将凉州池运见过特使罗大人!”

    “见过特使大人!”身后黑甲军异口同声行礼,端的是气势如山威慑人心。罗译朗声大笑,上前将池运扶起,“你这小子,果然有了一番成就!”

    “当年若不是罗大人点拨,末将万不会有今日,还请大人再受末将一拜!”说罢撩袍欲跪,罗译手上使力,纵是池运铁塔般的身子也难动分毫,面上不由存疑,“你······”

    罗译没有好气,“就允许你在军中建功立业,我就一直做个无用书生?”

    “谁说你是无用书生。”池运哈哈大笑,“幼年时国公爷一起教导我们习武,你虽不喜,但是一日未曾落下,听闻你现在已经在朝堂上举重若轻,我们之间,怕是已经说不清谁的武艺能更胜一筹了。”

    “哈哈,待此间事了,一定与你比一场。”罗译拍拍他的肩,池运笑看徐哲,“怎么,已经忘了我了?”

    “您,是······哦,多年不见,竟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战场名将了。难为您还记得小的。”徐朝池运抱拳,心中五味杂陈,谁能想到当年仓皇出京的少爷果真在边关立下军功,还成了大靖有名的黑甲军首领。

    凉州之事还未了结,罗译与池运寒暄几句,池运将近几日的凉州变动与罗译纷纷说来,罗译敛眉道,“没想到区区一个致仕的御史也能在凉州只手遮天,勾结一州城守与总兵非法牟利。难为至今没能找到有力的证据,那红云山的庄园是经过了朝廷的,黄克镛怕是轻易动不了。”

    “嗯,各州文官武将历来各行其是。左宗权是黄克镛族侄,他借助白花蜜将张广明控制在手中,这些年凉州可谓是乱象纷纭。都说大靖北凉交好,但是我仍然不能忘记十余年前北凉铁骑在边关烧杀抢掠的事情,这些年虽有收敛,但是情形仍旧不容乐观。朝堂上的大人们,恐怕早就将北凉人阴狠的本性忘了。”

    “歌舞升平日久,谁又关心平静的水面下那暗涌的波涛。”罗译轻叹口气,问池运:“你可知张广明义女萧冰其人?”

    “你说五年前张广明夫人捡回府中收养的那名女子?我对此事知道不多,只知道那名女子入府后很得张广明夫妇信任,略大些后还请了名师教授武艺。左宗权怕我们底下的人私下与张广明交好,除了年节,甚少带我们参加城守的酒会,我连那女子长什么样都忘了。”

    罗译轻笑,“嗯,知道你一心练兵。不过她是张广明府上唯一的活口,要想取得张广明在凉州为非作歹的证据,怕是只有靠她了。”

    池运抱拳,“大人但有差遣,末将必当赴汤蹈火。”

    “好!”

    萧冰洗漱完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手脚无力,心知怕是先前饮的清水有问题。提裙下榻走了一圈,驿站中人影俱无,心中惊疑,难道罗译一行发生了什么变故,自己是被遗忘的。直到推开大门,仍旧无人出来,想了想便往凉州城行去。路过一片林子时,一名黑壮男子赶着马车匆匆而过,萧冰忙拦在路边,“大哥,我与家人进城,却在中途走散,不知您可否捎我一程。待到了凉州城,家人必会以重金相赠。”

    “重金?”黑壮汉子剔着牙,斜斜打量了萧冰一眼,“五两银子可行?”见萧冰蹙眉,忙改口道,“三两银子也行。这里离城门可还早着呢,就凭你的速度,怕是半夜才能到。前边那山就是红云山可知道?山里有吃人的毒虫······”男子还在絮叨,萧冰已经跃上马车,冷冷道,“五两银子,送我去城守府。”

    男子喜上眉梢,“诶,好嘞。原来是贵人,今儿可真好运。”

    摔下门帘,萧冰思索着先前的事情。张广明已死,罗译抓了自己却半途消失,也不知是否故意为之。不过他想要的是什么自己也知道,待到拿到东西,便是随他进京作证人也未为不可。反正天地间只剩自己 一人,去繁花似锦的京城逛逛也好。打定主意,便在车中养神。

    入夜终于到了凉州城,城门处却有重兵把守,许进不许出,而且搜查甚严。马车缓缓排在队伍末端,赶车的男子自言自语,“前两日走的时候都没什么事啊,今日这是怎么了?”萧冰掀开车帘,见守城军士已然换成了左宗权甚是器重的黑甲军,不由蹙眉,思及城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不一时轮到马车进城,一名黑甲军将马车上下检查一遍,例行公事问两人住址身份。待听得萧冰自述是城守府小姐,忙折身与上官汇报。池运大步过来,抱拳对萧冰沉声道,“原来是萧小姐,末将奉命搜查奸细,小姐既已回城,还请去城守府主持一应事务。”

    “城守府出了何事?”

    “嗯,小姐一到便知。”说罢将车夫赶下,身后副将坐到车辕上充作马夫,径直往城守府行去。汉子欲阻止,池运掏出一锭银子扔出,低喝道,“闭嘴,拿着回家。”黑甲军的威仪是从沙场得来,那汉子再不敢多言,见池运一言不发打马跟在马车旁边,抱着银子便闪进人群中。

    回到城守府,萧冰看着内院的残壁断垣半天回不过神。嘴唇轻颤,“我义母呢?”

    “夫人尸身已经停到了城隍庙,接下来的事情还要有劳萧小姐一力处置。末将会安排人手供您驱使。”

    “嗯,”萧冰神情恍惚,她盼这一刻盼了多年,只是赫然听闻对自己爱若己出的义母一朝暴毙,心中竟有难言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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