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谋之译宛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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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天色湛蓝,平整的跑马场上,宁曦远远见到罗译二人便打马过来。

    “二公子,哥哥。”脸颊微红的宁曦一跃下马,朝二人抱拳招呼,宁戚宠溺地道:“不去花园赏花玩乐,竟然在国公府跑马,惯是胡闹!”

    宁曦嘟唇:“哪有,身上的骑装都是世子夫人准备好的,说明她很欢迎有客人来跑马啊。”

    “呵呵,宁小姐说得很有道理。”罗译颔首:“那边的是你的小姐妹吗,可否引见一下?”

    “沈姐姐啊,是我今天新认识的朋友。你们等着!”

    “唉······”有心说不妥,宁曦却已经上马跑远,宁戚皱眉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成德你纵然想要娶妻,这般唐突怕是不妥吧?”

    双手负在身后,罗译轻笑道:“你多心了,别人未必会想这么多呢。”

    果然见两人并辔而来。宁曦亲自为沈宛掌着一边缰绳,马儿踢踢踏踏走到近前。宁戚见沈宛双颊微红,一双眼眸明亮,略微有些宽松的骑装显得人小腰盈盈一握,一抹可疑的红色爬上脸庞。罗译见他神色,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朝沈宛伸出手,温和笑道:“沈小姐也喜欢跑马?”

    原来是认识的,宁戚心中恍然大悟,心觉今日妹妹与沈家小姐结识怕也是这厮的手笔。见沈宛将手中的缰绳递给罗译,自己抱着马脖子滑下来,姿势自然不好看,她脸上却始终一片坦荡。而罗译的脸色已是绷得僵硬,不由噗嗤笑出声。沈宛大眼一闪,终于不好意思道:“让诸位见笑了,这是我第一次骑马。”

    宁曦瞪了哥哥一眼,不满道:“哥哥笑什么,你小时候第一次骑马都吓哭了的!沈姐姐不要理他!”

    “你······”宁戚气结,转念一想,这个妹妹心地单纯,难得有看得上眼的姐妹。摇摇头道:“并不是笑话沈小姐,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

    沈宛侧头一笑,额上一颗汗珠滚过洁白如玉的脸颊,连忙用帕子拭去,朝二人施礼道:“二公子好,宁公子好!”

    罗译轻咳一声:“已经让侍女备好了洗浴的热水,你们二人还要跑马吗?”

    “我无所谓,沈姐姐可是累了?”宁曦一脸神气,看样子就算玩到天黑也不会疲倦。沈宛抿唇一笑:“之前没有骑过马,今日已经尽兴了,不如还是回花园吧。”

    “嗯,好。”宁曦大大咧咧朝二人抱抱拳,沈宛屈膝行礼,罗译点点头唤侍女带二人前去沐浴更衣。

    人影已经消失,罗译还站在原地不动,宁戚斜眼望天:“这位沈小姐是何许人物?看得出曦儿很喜欢她。”

    罗译淡淡道:“国子监右司业的孙女,进京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哦,原来如此,难怪你们认识。你已经决定要在文官家眷之中选一位了吗?”

    “什么意思?”

    “圣上启用你,你的亲事必定有很多人盯着。娶个文官家的女孩子,恐怕更让人放心。”

    不置可否,罗译大步往外走:“古人说水至清则无鱼,难怪你活得这么累!”

    “呵呵······”宁戚喉间发出轻笑。

    二人行到小道上,矮墙边两名艳装少女款款走来。邹子晴远远见是罗译,加快步子上前,盯着罗译两眼放光道:“二哥哥你也在这里?”

    “嗯,子晴妹妹这是?”

    “骆小姐说想来参观一下府里的跑马场。二哥哥在的话,可以陪我们去骑马吗?”邹子晴一心扑在罗译身上,骆嫣儿心中暗恨,先前得了海螺的时候满口姐姐叫得甜,一看到罗译就是骆小姐。也不说话,侧身而立,身姿娇娇娆娆,唇角含笑,一袭月华裙衬得人仿若仙子临花照水。宁戚挑眉,看来成德的桃花运不错,面带揶揄看罗译怎么反应。

    笑容越加和煦,罗译眼神如冰:“里面有侍候的婆子,你们想去便去,只是要与大嫂说一声,多派些人跟着。”

    “这······”邹子晴还想说话,骆嫣儿心道蠢货,上前一步笑道:“二公子说的是,嫣儿只是好奇罢了。今日府里贵客云集,皆是来向二公子贺喜,嫣儿在此恭贺二公子高中,就不打扰二公子待客了。”

    罗译抱拳笑道:“谢骆小姐体恤!两位请便。”长腿一迈已经绕开二人行远,邹子晴轻咬下唇目露不舍。骆嫣儿满心不耐烦,面上不动声色:“二公子果真体贴,也不好打扰世子夫人,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样啊,”邹子晴回神:“也好,改日二哥哥闲暇再请他教我们骑马吧。”

    “嗯。”骆嫣儿已然看出邹子晴对罗译有意,心中不屑她姿色一般家世也不好,仍旧笑道:“只是女儿家还是要贞静才好,能一睹二公子马上风姿也不错。”

    “你说的是,”邹子晴恍然大悟,心道难怪刚才罗译面色冷淡,自己还是不了解这位鲜少见面的哥哥。见骆嫣儿貌美机灵,心中存了顾忌之心。须知表姐虽然有意让自己进府,但是京城爱慕罗译的少女不知凡几,自己还要努力才是。被骆嫣儿一言点醒的邹子晴在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以自己的温柔贞静俘获罗译的心。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王琎僔微醺,由严承服侍着早早歇下。沈宛今日甚是疲累,抚着告别时宁曦赠送的檀香扇发了一会儿呆。将折扇放到妆台下的盒子中,寻了一盒小米珠出来预备给宁曦做个小玩意儿,想起外祖父曾画过益州的一种猫熊,圆滚滚的白色身体,就只眼眶是黑色,喜食青竹憨态可掬,手上不停便准备做个猫熊送给宁曦。身体很快做好,眼眶处的黑色和绿色竹枝还需明日去巧玩铺子寻同色琉璃。晓岚送了红豆粥进来,沈宛略略用了一些便洗漱睡下。

    晚间突然下起夜雨,温度骤降,沈宛夜半惊醒后起身,隔间晓岚问道:“小姐要起夜吗?”

    “不是,外面好像下雨了。”

    晓岚静听片刻,“果真是下雨了,似乎冷了好多,奴婢再为小姐加一床被子吧。”

    “嗯,我不要紧,夜里天凉,我去看看外祖父。”晓岚忙道:“奴婢去就是了,先生和承少爷的被子奴婢知道在那儿,小姐不必起身,小心着凉。”

    “无妨,我去看看才放心。”已经窸窸窣窣穿好衣衫起身,晓岚忙点了蜡烛,二人又寻了厚实的衣裳披上,拉开房门一行往前前院去。严承警醒,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便披衣起床,沈宛见他身上只是一件单衣,皱眉道:“一场秋雨一场凉,快回被窝里去。我和晓岚这就给你们取被子。”

    严承不以为意:“我来就是,你们快回去歇着。”

    沈宛坚持:“已经来了,总要见你们都盖厚实了才回去。”严承只得任由沈宛从木柜中取出被子为他铺在床上,摸摸并无潮意,点点头吩咐他继续睡觉。严承无法,寒意一扫而空之下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行至王琎僔房门前时,里间响起声音:“宛儿吗?天凉了我起来加被褥,你怎么在这里?”

    沈宛隔门问道:“外祖父已经加了被子吗?我见下雨,怕你们受凉所以过来看看。”

    王琎僔语中带笑:“已经加了,不必担心,快回去睡觉。”

    “是。”紧紧身上厚衣,沈宛晓岚二人沿着墙廊回后院,将至院门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晓岚惊叫道:“小心!”飞身而上将沈宛拉开护在身后,面色冷凝喝道:“什么人?!”

    只见一名蒙面黑衣人从廊柱后闪身而出,手中白晃晃刀光一闪便向晓岚劈来。沈宛心中大惊,却见晓岚已经蹂身而上,赤手空拳与黑衣人缠斗起来。方才过了两招,又有人从院墙跃下,沉沉喝道:“那女子快快避开!”晓岚闻声而退,后来之人手中长弓一扔,欺身而上两掌将蒙面人打个趔趄。眉目冷峻杀气腾腾,却是崔元林,只见他腰间长剑出鞘:“哼,你躲得够深的!”

    “噗,”那人扯下面巾,吐出一口鲜血:“反正都是一条死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贺伟承拼了命也要把你们的阴谋公诸天下!”

    “嘴硬!”崔元林冷喝,剑尖一抹,一缕血花溅起,贺伟承惨叫一声捂着双眼大叫:“我的眼睛!······”竟是将人双眼划伤,沈宛打了一个冷战,见崔元林一个呼哨,三人翻墙而入,前面两名禁卫单膝跪下:“统领!”后边一人却是罗译,锦袍玉冠长身而立,似是来看热闹。崔元林冷哼一声,吩咐禁军:“把人带回去!”

    “是!”二人扯起哀嚎的贺伟承,上前对沈宛道:“禁军办差,借府上大门一用!”

    沈宛白着一张脸道:“岂有此理,擅闯民宅行凶,大表舅果真要惊动家祖父?”

    “你是何意?”

    “你们既然翻墙而入,原路返回便是,总不能让这人的血流得满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