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请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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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尘封

    从苏宅回来,过了几天的平静日子,兰恬又开始筹划春风宴。

    姜浔在方家的内线兰恬不知道,但他给她的盛卫派在了莞园,名唤清绝,名字清冷,其实是个妙人儿。兰恬怕清绝身份暴露,一直带在身边。瑟瑟和她在一个屋子住,两人倒也奇怪,竟能相处的不错,几天时间就熟络起来。

    从暗格里拿出的盒子,兰恬打开后里面的东西也大多毁坏,不能使用。

    原本在里面藏了一把短刃,是萧呈给她的生辰贺礼,兰恬拿给清绝让她扔掉。

    “这个短刃是难见的玄铁制成,扔了实在可惜,姑娘若不喜欢,把它赐给清绝可好?”

    “你喜欢就拿去,但是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姑娘放心。”

    瑟瑟看着盒子稀罕的很:“这个玉兔坠子好看,小姐明天不是要进宫看华妃娘娘吗,明天带着这个,一定好看。”

    清绝看着玉兔坠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想着这是大盛的惊鸿玉制成,很少见,怎么会在兰恬的手里。

    兰恬拿起那坠子,又摇了摇头:“还是收起来罢,这是……”

    是什么东西,她没有说,欲言又止,才让清绝和瑟瑟更摸不着头脑。兰恬将那坠子亲自放到了沉香木盒子里,回身又拿起了从苏宅带回的盒子,里面的东西挑挑捡捡,归了两类封存。

    有些首饰,还是好的,可以用。原身原先不受宠,钗子玉簪也不过四五只而已,质地也不好,兰恬的都是她珍藏很久舍不得用的,材质都是上品,自然留一些自用。

    还有一些都是萧呈送她的,平日带着可以,但是只要萧呈出现,他应该会认出。想到这里,兰恬又觉得萧呈已娶妻生子,想必曾经的事物也记不太全。

    她看着那支金步摇,给了瑟瑟:“找个好点的盒子装着,改天咱们去二姐那里看看离山。”

    “诺。”

    “这个钗子好看,是翠玉的。”清绝拿起来“和公子的倒是极配。姑娘改日见公子,戴这支钗子,好和我家公子相配。”

    那支是萧呈送的,她想了想,觉得翠玉钗子多的是,有相似他怕也认不出,也就留下了。

    清绝突然问:“这盒子里的首饰,有好多是我们大盛的惊鸿玉。真是奇怪,惊鸿玉大多为皇室所用,姑娘是怎么得来的。”

    兰恬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淡淡道:“这是从苏宅发现的盒子,想必是苏家大小姐的,自然是好的。”

    清绝问:“是长野苏家的那个苏家吗?”

    “正是。”

    清绝哦了一声:“当年我们,咳,大盛的太子殿下差点就娶了苏家大小姐。要不是那个女人不知好歹,她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早成大盛的太子妃了。”

    兰恬尴尬的咳了一声,继续收拾手里的东西。清绝看了她一眼,再没有说。

    盒子里的奇巧玩意儿,兰恬让瑟瑟装了袋子里,说是要改日和金步摇一同送给二姐去。瑟瑟不作他想,一并放在了一起。

    说起来,她来到这里已有一个多月,而长姐华妃和皇帝她却未曾见过。

    华妃也就罢了,她是真的很想见一见齐少毅,大夏的皇帝,她从小喊到大的太子哥哥。

    齐少毅年长她两岁,和萧呈是同一天出生。那日皇后娘娘和萧夫人一同生产,又都在内宫,芳华殿好生热闹,两个孩子才平安降生。

    萧呈和齐少毅有缘,萧家又世代为齐氏效力,他们关系自然亲密些。苏远岫和太子,大多是通过萧呈交往,萧呈是太子伴读,和太子常常来往。远岫论亲疏,算是太子远房表妹,喊一句太子表哥,她却总是不肯,因为萧呈说,应叫太子殿下。

    萧呈还说,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她喊殿下,没什么不对。

    兰恬又拿起了那支清绝说的翠玉钗子。

    “这支钗子,是块好玉。”她插在了发中“明日,便戴着它去见长姐罢,如果可能,也见了一见我的姐夫。”

    瑟瑟和清绝对视了一眼,兰恬的眼中迷雾一片,任谁也看不真切。

    皇宫,正极殿。

    因为殿前修仪期满,春风宴举办在即,总有许多事情要商议。自明宗之后,此位大多被世家当作势在必得的权利之争。

    先帝之时是流花许氏,也因如此,让这个走向没落的世家重回权力巅峰。如今是沧南楚氏,楚修仪的存在,让楚家的势力有所增强。而寒门,已有百年未曾出过一位修仪了。

    大臣之中,亦不乏寒门子弟。自开国修仪慕南风创立科考,寒门在朝中的比重越来越多,世家把握修仪之位太久,渐渐引起寒门不满。

    “既然有南风修仪的先例,为何今朝又容不下一个寒门女子。”

    萧呈看向姜浔,冷冷一笑:“南风修仪虽不是世家贵族,可姜大人别忘了,当年的慕氏一族,虽远走西域,但有一支却留在了京都。你说是吧,慕容侯爷。”

    慕容山正打着瞌睡,猛听到提到自己,懵懂的看着萧呈:“是啊,没错啊,南风修仪姓慕,慕容氏是南风修仪的近亲,没错啊。可是常胜慕容氏早在明宗的时候就绝了后,我们祖宗是过继的,说起来,这修仪……哈哈,和我没关系啊。”

    姜浔轻笑一声,萧呈却并无恼怒:“确实没什么关系,可自古寒门女子虽有治国之志,却无长远目光。若不是长在世家,熟悉京都事务与诸多利益关系,如何能在朝局中参与国事,如何能帮陛下分管朝政?”

    慕容山不乐意了:“谁说寒门女子不能治国的?南风修仪和太祖开国之前,不也是寒门嘛。”

    萧呈:“南风修仪长在京都,对京都了如指掌,怎能与普通寒门女子相提并论?”

    慕容山还想说什么,却被姜浔一个眼神止住。礼部尚书又开始一阵唇枪舌战,寒门子弟寸步不让,世家亦是毫不退让。坐在上首的皇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姜浔抬眼看了齐少毅一眼,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齐少毅听见了,声音不大不小:“姜浔。”

    刚刚还吵成一锅粥的众臣,立马安静了下来。萧呈看了姜浔一眼,后者竟向他扫了一个眼刀,让萧呈措不及防,心中思量自己最近没有得罪姜浔,为何要给他一个眼刀?

    姜浔向齐少毅行了一礼:“陛下。”

    齐少毅看着殿下的朝臣,笑着问:“刚刚为何叹气?”

    姜浔假模假样的回:“臣是个好静的人,听不得热闹,刚刚萧大人和慕容侯爷吵得不可开交,故而有了这么一叹。”

    齐少毅看了慕容山一眼,道:“慕容这幅德行,你有所不知,京都第一风流公子,他最不讲理。退之,你和他吵什么。”

    萧呈冷冷道:“他喜欢翻旧账,臣难以忍受。”

    慕容山哼了一声:“旧账怎了?你自己做的事,你心里清楚。”

    齐少毅和方正的眼神一变,被姜浔看在眼里。关于慕容山口里的旧账,每次都是在皇帝有意无意的插话中被格开,最多,他只能知道,是先帝的主意,再复杂的,了解不到了。

    “寒门如何,世家如何,修仪最重要的,无非是个才字。”姜浔轻笑一声,看向萧呈“萧大人,何必在意修仪的出身。”

    兵部尚书马上道:“姜大人是寒门出身,自然向着寒门说话,只是春风宴一向是世家的宴会,摘得海棠花才能参与殿试,寒门……”

    “既然只有摘得海棠花才能参与殿试,”姜浔看向兵部尚书“若让寒门参与,那也得摘得海棠花不是?若寒门女子无此能力,我等自然此后不语,尚书大人身为朝中重臣,为何连个机会都不给。难道我大夏,就如此小气吗?”

    方正咳了一声,轻斥道:“姜御史,你今日似乎多言了。”

    慕容山哎了一声:“方首辅维护萧大人,因为他是你女婿,可姜浔不是也给你家三小姐提亲了吗,听说三小姐也心许姜御史,方首辅这般,哈哈,又是何必呢。”

    方正对慕容山的不要脸早已习惯,不知道为何,皇帝却一直留他在朝中,他实在不明白。

    “哦?”齐少毅感兴趣的看向方正“首辅家还有未出嫁的小姐,倒是朕这个姐夫疏忽了。”

    方正眸色一动:“不劳皇上费心,三女的婚事,臣自然心中有数。”

    “好啦好啦,”齐少毅翻了翻袖子“左相大人,右相大人,你们来说说,这殿前修仪,到底要不要寒门女子。”

    曲相作了一礼:“臣以为自大夏开国,历代殿前修仪出身不一,有商女南风修仪,有世家吟初修仪,也有小族旁支后来的裴太后。无论出身,无论身份,无论地位,都曾为大夏江山奉献大好青春年华。南风修仪开科考,才有今日我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兼济天下;吟初修仪除奸佞,才有后来明宗盛世之治。修仪之位不应是世家争权夺利的地方,望皇上三思。”

    齐少毅饶有兴致的换了个姿势。

    萧相道:“话虽如此,但曲相莫要忘了,就算南风修仪开科考,吟初修仪除奸佞,也是建立于诸位修仪生于京都长于京都,自然对大夏政事也有所理解。曲相也莫要忘了,南风修仪,也曾是齐国府的谋士。”

    姜浔和萧呈对望,两人都不说话。萧呈心里大为疑惑,不知道姜浔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一直用冷眼相待。虽说他是个御史,可齐少毅近期有提拔寒门之势,姜浔文采斐然,似乎很会揣摩皇帝的心思。他在御史台担任御史大夫,而御史台中丞空缺,估计很快就会升任中丞了。

    自从皇帝登基,很多事情,他都猜不透了……

    萧呈移开目光,暗惊姜浔看他的眼神过于锋利,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有些难以承受。

    姜浔收回了目光,手中的拳默默收紧。慕容山打了个哈哈,强行插到了左右相的对话里:“两位争得不可开交,还是歇歇罢。不就是个寒门和世家小姐到底谁适合当殿前修仪嘛。咳,这人都不知道在哪,你们急什么。俗话说礼贤下士,就算是个叫花子,若真有治国之才,请到我大夏朝堂上来,那总比她到了大盛强罢。”

    姜浔附和:“侯爷说的有理。若有一个女子真有治国之才,不但不能让大盛占了便宜,还要收到我大夏朝堂来。如此,才能彰显我大夏的礼贤之道、大国风范。”

    齐少毅嗯了一声:“这事便定了罢,半月后的春风宴,世家有才的小姐参加殿试。至于寒门女子,便由退之来负责,在国子监设一个考场,考试的前五名参加殿试。退朝罢。”

    姜浔淡淡的看着皇帝走出大殿,眸中的不屑,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