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无用的事情
他得了绝症，无药可救。
我原以为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当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我的内心竟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知道我还没有彻底忘了他。
说来可笑，我明明还记得他离婚那一天贪婪的模样，明明还记得他拥美人入怀的那幅丑陋嘴脸，却一直心里装着那个明媚午后，他逆着阳光对我温柔一笑的情景。
纵使他说一切只是为了接近我的手段，可我还是愿意相信那时候的他对我至少有那么一刻是真诚的。
我去医院里看望了他。
素白的床单，素白的房间，四周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整个空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他的病床旁边摆放了许多水果，地上还有一层一层叠放起来的营养品。
他就那样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的病号服，两眼空洞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
我在椅子上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是他先注意到的我。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喜，随后是呼啸而来的愧疚。
他张了张嘴，你来了，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却分明透着无力感。
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庞，和那因化疗头发脱落，显得有些荒芜的脑袋，心里很不是滋味。
尽管他做出了那些事，尽管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暗地里诅咒他为什么不快点死去。但在见到他的一刹那，我没有办法重拾起我的怨恨。
他还很年轻，按理来说应该有大把的时光去享受，可却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死神的号召。
年少时他曾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他的梦想，我不知道现在的他梦想到底有没有实现。如果没有，那也只剩下了遗憾。
没有想到你会来。他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原谅我的。
我没有说过我原谅了你。我冷冷地回答道。我承认看到这样的他，我心软了。但让我原谅，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
是啊，我做的那些事情，任谁都无法原谅的吧。
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他微微咳嗽了声，语气更觉得苍白，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他开始数落着他以前做过的混蛋事，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让我心头一乱。
身体既然那么虚弱，就不要讲话了，休息吧。我怕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混乱，努力平稳着情绪。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眸色有些黯然，像是失去了光芒陨落的星星。
我从果篮里拿出了一个苹果。削皮的过程中，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病房里沉浸在一片死寂中。
我小心地切下一块，递给他问道，你能吃吗。
可以。他点了点头，接过苹果块，很小心很缓慢地咀嚼着，像是个老态龙钟缺了一半牙齿的老人。
直到其他人进来之前，我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看到有人看望他，我起身打算离去。他却突然叫住了我，问道，下次能不能把允焰带过来，我想再看看他。
我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
我猜这是他的心愿，或许是最后的心愿。我打算帮他完成。
于是我劝了允焰数次，今天我也在劝他，但是他对此很愤怒，所以才发生了他离家的这一幕。
那个人病情越来越重了，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我希望至少能在他死之前，带允焰过去一趟。
阿姨将所有事情都讲完了，沐兮萌终于明白在赤允焰身上发生了什么。
回去的时候，沐兮萌一直在想着这事，想得头脑发胀。
她没有叫伊风言来接自己，而是一个人走在小路上，算是散心。
她在想如果她的父亲也是这样，她会愿意去看他吗？看这样一个丑恶的人？
沐兮萌也很想像阿姨那样，可以对那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既往不咎。但是她真的做得到吗？
她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就算有什么矛盾，也不能不去看父亲一眼啊。
可对于一个给予自己无限苦痛，让自己过上糟糕透顶生活，在离婚时贪婪自私，对自己养育过程中并没有任何怜爱的父亲，她真的还愿意不计前嫌去看他一眼吗？
如果是她，可能巴不得他早就死了吧。
这样一个恶心的人，究竟有什么资格值得她去原谅，去看望？
沐兮萌似乎有点明白赤允焰的心情了。
她就那样边走边想着，没有在意眼前的路。不过即使在意了又能怎么样，对于路痴的她而言，所有的路不都是相似的吗？
散步只是为了排遣内心中的情绪罢了。去往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知不觉中，沐兮萌竟来到了一片类似于儿童乐园的地带。滑滑梯，跷跷板，还有秋千，儿童喜欢的设施一应俱全。
由于天色有些晚了，乐园已经没有人了。
不。
还有一个人。
他坐在木质的长椅上，夕阳的余晖衬得他的身影孤独而又寂寥。
沐兮萌对这个轮廓再熟悉不过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坐在这里，急忙跑了过去。
“赤允焰，原来你在这。”
赤允焰抬头看了一眼沐兮萌，眸子微凛，“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是随意逛逛，逛到了这里。”遇上赤允焰，只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巧合。
赤允焰想了一想，没有说话。
“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是阿姨的儿子啊，真是太巧了。”沐兮萌之前有听说过阿姨有个儿子，但从来都没有见过，谁知道会是赤允焰。
“你还有什么事吗？”赤允焰的语气很冷，像是亘古不化的冰雪。
他完全没有意向打算接沐兮萌的话茬。
沐兮萌认为这样拐弯抹角地问话，和自己的风格不符。于是清了清嗓子，缓缓启齿道，“我都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了。”
“所以呢？你又跑来劝我？”赤允焰发出了一声冷笑，笑得人心里发怵。
“之前不是已经劝过我一次，被我赶跑了，还嫌不够？我告诉你，再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我是不会去看他的。”他的口吻斩钉截铁，根本不容质疑。
“阿姨是打算让我来劝你，没错。”
赤允焰一副早已猜到的模样，眸色中尽是不屑。
“可我没有打算来劝你的意思啊！我才不会重复没意思的事呢！”
我原以为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当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我的内心竟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知道我还没有彻底忘了他。
说来可笑，我明明还记得他离婚那一天贪婪的模样，明明还记得他拥美人入怀的那幅丑陋嘴脸，却一直心里装着那个明媚午后，他逆着阳光对我温柔一笑的情景。
纵使他说一切只是为了接近我的手段，可我还是愿意相信那时候的他对我至少有那么一刻是真诚的。
我去医院里看望了他。
素白的床单，素白的房间，四周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整个空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他的病床旁边摆放了许多水果，地上还有一层一层叠放起来的营养品。
他就那样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的病号服，两眼空洞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
我在椅子上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是他先注意到的我。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喜，随后是呼啸而来的愧疚。
他张了张嘴，你来了，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却分明透着无力感。
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庞，和那因化疗头发脱落，显得有些荒芜的脑袋，心里很不是滋味。
尽管他做出了那些事，尽管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暗地里诅咒他为什么不快点死去。但在见到他的一刹那，我没有办法重拾起我的怨恨。
他还很年轻，按理来说应该有大把的时光去享受，可却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死神的号召。
年少时他曾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他的梦想，我不知道现在的他梦想到底有没有实现。如果没有，那也只剩下了遗憾。
没有想到你会来。他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原谅我的。
我没有说过我原谅了你。我冷冷地回答道。我承认看到这样的他，我心软了。但让我原谅，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
是啊，我做的那些事情，任谁都无法原谅的吧。
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他微微咳嗽了声，语气更觉得苍白，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他开始数落着他以前做过的混蛋事，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让我心头一乱。
身体既然那么虚弱，就不要讲话了，休息吧。我怕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混乱，努力平稳着情绪。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眸色有些黯然，像是失去了光芒陨落的星星。
我从果篮里拿出了一个苹果。削皮的过程中，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病房里沉浸在一片死寂中。
我小心地切下一块，递给他问道，你能吃吗。
可以。他点了点头，接过苹果块，很小心很缓慢地咀嚼着，像是个老态龙钟缺了一半牙齿的老人。
直到其他人进来之前，我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看到有人看望他，我起身打算离去。他却突然叫住了我，问道，下次能不能把允焰带过来，我想再看看他。
我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
我猜这是他的心愿，或许是最后的心愿。我打算帮他完成。
于是我劝了允焰数次，今天我也在劝他，但是他对此很愤怒，所以才发生了他离家的这一幕。
那个人病情越来越重了，我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我希望至少能在他死之前，带允焰过去一趟。
阿姨将所有事情都讲完了，沐兮萌终于明白在赤允焰身上发生了什么。
回去的时候，沐兮萌一直在想着这事，想得头脑发胀。
她没有叫伊风言来接自己，而是一个人走在小路上，算是散心。
她在想如果她的父亲也是这样，她会愿意去看他吗？看这样一个丑恶的人？
沐兮萌也很想像阿姨那样，可以对那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既往不咎。但是她真的做得到吗？
她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就算有什么矛盾，也不能不去看父亲一眼啊。
可对于一个给予自己无限苦痛，让自己过上糟糕透顶生活，在离婚时贪婪自私，对自己养育过程中并没有任何怜爱的父亲，她真的还愿意不计前嫌去看他一眼吗？
如果是她，可能巴不得他早就死了吧。
这样一个恶心的人，究竟有什么资格值得她去原谅，去看望？
沐兮萌似乎有点明白赤允焰的心情了。
她就那样边走边想着，没有在意眼前的路。不过即使在意了又能怎么样，对于路痴的她而言，所有的路不都是相似的吗？
散步只是为了排遣内心中的情绪罢了。去往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知不觉中，沐兮萌竟来到了一片类似于儿童乐园的地带。滑滑梯，跷跷板，还有秋千，儿童喜欢的设施一应俱全。
由于天色有些晚了，乐园已经没有人了。
不。
还有一个人。
他坐在木质的长椅上，夕阳的余晖衬得他的身影孤独而又寂寥。
沐兮萌对这个轮廓再熟悉不过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坐在这里，急忙跑了过去。
“赤允焰，原来你在这。”
赤允焰抬头看了一眼沐兮萌，眸子微凛，“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是随意逛逛，逛到了这里。”遇上赤允焰，只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巧合。
赤允焰想了一想，没有说话。
“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是阿姨的儿子啊，真是太巧了。”沐兮萌之前有听说过阿姨有个儿子，但从来都没有见过，谁知道会是赤允焰。
“你还有什么事吗？”赤允焰的语气很冷，像是亘古不化的冰雪。
他完全没有意向打算接沐兮萌的话茬。
沐兮萌认为这样拐弯抹角地问话，和自己的风格不符。于是清了清嗓子，缓缓启齿道，“我都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了。”
“所以呢？你又跑来劝我？”赤允焰发出了一声冷笑，笑得人心里发怵。
“之前不是已经劝过我一次，被我赶跑了，还嫌不够？我告诉你，再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我是不会去看他的。”他的口吻斩钉截铁，根本不容质疑。
“阿姨是打算让我来劝你，没错。”
赤允焰一副早已猜到的模样，眸色中尽是不屑。
“可我没有打算来劝你的意思啊！我才不会重复没意思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