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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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秦海落败

    紫树瞪大了眼睛,放开自己的神识向虚空中求索,口中痴痴地问道:“师娘?”

    尚未找到答案,突然一股锥心的疼痛袭了过来,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藤蔓上被他踩出了几个深深的脚印,险些在空中溃散。他单膝跪在藤蔓上,右手捂着胸口,感知着疼痛的来源。发现罪魁祸首正是他刚刚控制住的植物。

    在控制这些植物时,紫树和汤婆婆用的方法截然不同。汤婆婆是催动超能力,给予这些植物生命力,诱导它们依照本性发起攻击。紫树则是与这些植物建立心神链接,使其成为自己意识的延伸。

    可以说汤婆婆刚才催动这些植物发动攻击,是故意引诱紫树来争夺控制权。然后借由催动海底生物攻击植物,以达到间接攻击紫树的效果。

    二者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作为弱势一方,使用一些小伎俩来谋求胜利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木族在神族历史上有着悠久的历史,对这种弱点早有了防范措施。即便紫树再如何轻视汤婆婆,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遗憾的是,好巧不巧地来了一场玲花雨,还有一句寂寥的话语,在最准确地时间让紫树失神,没有为自己加上防御术法。

    历史有很多时候是苍白而无奈的。由于二者的实力差距过于悬殊,弱者即便用尽手段,终归是扳不倒强者。

    紫树在发现根源的第一时间,就切断了与植被之间的心神链接。随着这些植被失去控制,从天空中无力地垂落,也最终拉下了这场战斗的帷幕。

    紫树缓了口气,看着汤婆婆说道:“现在看这身衣服倒是合身了。”

    此刻的汤婆婆,已经变成一位妙龄少女,正是豆蔻年华。柔嫩的肌肤吹弹可破,乌黑的长发披肩,凹凸有致的身材裹在这一套大红色的旗袍里。略多了些许风尘气,却正是一名待嫁的新娘。

    汤婆婆用夜莺般动听的声音说道:“我出生时便是一副老妪模样,终其一生只有这短暂的芳华。可惜,却是忘了带镜子。我好看么?”

    声音本身是好听的。但正如汤婆婆所说,她终其一生都是老妪模样,即便这一刻芳华重现,声音中却永远没有青春的颜色。

    紫树的内心一时五味杂成,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自空中捞出一面水镜,送到汤婆婆面前,毫无恭维地说道:“你很漂亮!”

    漂亮,是大多数女性一声都在追求的目标。芳华刹那,对一名女性,对一名擅长生命力激发的女性,这无疑是一种酷刑。汤婆婆应该抱怨命运的不公,可此刻她的心灵都沉浸在美好之中。

    她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认认真真地看了两遍。然后将镜子随手丢向海里,镜子在半空之中重新化作水汽。

    她低头看着船上的少年们,命令道:“你等不得阻拦天君,也不得心生怨愤!好生在此候着,他日自有回报!”

    说罢,她看向紫树,语气变的温婉,说道:“我该走了!还望他日星君能照付昆仑一二!”

    紫树闭上眼,回道:“星君之后,自当照拂。不过神族不理人间之事,昆仑是否愿意离开凡尘?”

    除了海风轻轻的低吟,对面再无应答。紫树睁开眼,展开神术向秦海战斗的地方赶去。

    秦海觉得冷,前所未有的冷。自从他觉醒神力,多少年来,他已经忘记了冷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此刻,他再次深切地感受到这种已经被他遗忘的滋味。

    这滋味很硬,硬的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钢板。这滋味很痛,痛的如同一根绣花针缓缓刺入肌肤。

    他的体温在下降,双眼已经有些模糊,双脚行动起来也有些发僵。唯一庆幸的是大脑还算清醒。他努力地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仔细地使用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神力,拖延着被击败的时间。虽然,他明白,自己已经败了,差的仅仅是一个结果,生擒亦或被杀死。

    死亡,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也被他遗忘很久的词。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滋味——身体越来越沉,大脑却越来越轻。

    他强行将死亡这个词挤出大脑,分出一缕神识探向远方。依旧没有任何神族的气息。难道自己被放弃了么?还是说,如今的神族已经衰弱到被这群只能藏身昆仑苟延残喘的小辈战胜的地步?

    神,是一个充满力量、自信和权威的词汇。如今却是到了落入尘埃的时候吗?神族从来没有被击败过,即便数千年前亦是如此。最后一战被称为诸神之战而不是人神大战,就是一个明证。

    第一次,秦海对于神族的前途感到了茫然。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历史以及历史中出现的重要名词,不过是胜利者为自身需求而设定的。真也罢,假也好,久了,便是真假难辨,真假不分,无所谓真假了。

    茫然之余,他的内心充满了憋屈和愤怒。与他对战的这名女子,只能从生理结构上被称之为女子。他完全不懂这样一名看上去柔弱的女子,身体里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力量。他更是完全不懂,什么时候纯粹的力量可以压制精通神术的神族。

    在神族的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段岁月,依据修炼的是体术还是神术,而将神族划分为两大体系——体修和法修。这段岁月只延续了不到千年时间,二者就合为一体。更准确地说,是体修被法修吞并了。因为在同级别的战斗中,体修永远无法战胜法修,除非是偷袭近战。很可惜的是,那个时代,神族崇尚光明的荣耀,胆敢使用偷袭方式近战的家伙,必然被整个神族唾弃和追杀。

    当然,体修并非一无是处。它能有效强化神族的身体素质,延续神族的寿命,让战斗能力得到更大的提升。因此,法修吞并体修后,主流的神族修炼体系是以神术为主,兼修体术。

    秦海清楚地记着,这名被所有超能力者尊称为王的女子,来到这里后孤身来到他的云匣之前,很是随意地将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云匣之上。当时他的心里就浮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如今想来那是被天敌盯上后,所有生灵灵魂之中的恐惧。

    如果,如果当时他第一时间脱离云匣,与这名女子拉开距离,也许尚有胜算。然而,长久以来做惯了高高在上的神族,被人戏耍后内心深处那丝以牙还牙的念头,对自己力量的盲目自信。这一切一切积累下来的恶习,让他安心地躺在云匣里,准备看一场对方拿他无可奈后的狼狈样。

    可结果,狼狈的那个原来却是自己。

    等等,自己刚才想到的是尚有胜算。原来,自己已经连胜利的信心都丧失了。拉开距离,神术还会输给体术么?原来,自己连这个基本的常识都已经忘记了。

    自己,终归是一名神族,一名应该有尊严的神族。正如红楼梦中那句判词所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算计一生,他决定把最后一次算计留给自己。

    刚才的战斗过程中,能使用的近战神术他都已经使用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名女子绝对的力量面前,神术尚未聚集足够的火神力就溃散了。既然无法在身体外有效地对抗,那就只能在自己的身体内做对抗。

    他强提几份精神,让朦胧的双眼变得明亮一些。仔细地看着对面这名女子,真是独具风韵,有些像青姬。他咬紧牙,撤去神力,双手交叉在胸前,硬接了王的一拳。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片空寂的雪原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秦海的身体飞出数十米远,激起一片雪花飞溅。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前臂畸形地躺在明显凹陷的胸口上。他的喉咙在抖动着,不知道是被血呛着,还是在试图说些什么。

    王有些意外,在她的计算里,秦海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将右手举到近前,似乎有些不太认识地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嗯!似乎是沾到了一点血迹。她拿出一块手帕,认真仔细地擦去手背上的血痕。

    这么做似乎不像是她平时的所为,之所以如此,最大的原因是她有些忌惮秦海有诈,故意拖延一下时间,顺带鼓舞族人的士气。

    见没有事情发生,她看向了秦海,摇了摇头自语道:“神族,也不过如此!不读书,不看报,难怪变得落后了。”

    她抬起脚,闲庭信步地向秦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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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叟突然出现在王身前,背对着王说道“王,让老朽代你过去吧!”

    王停下了脚步,语气中带着几份不高兴地说道:“我说老家伙,你这样太不礼貌了!让开!”

    画叟佝偻的身体略略挺了挺,说道:“那个死老太婆走了!我去吧!”

    王看向站在远处的赵鑫,他在此处除了负责用精神干扰阻止诸神之间的神念沟通,还负责接收各处的消息。

    赵鑫明白王的意思,但内心的悲痛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这个消息。他单膝跪下,深深地低下头,以此证实了画叟所说。

    王的胸口略略起伏了一下,看着画叟苍老的身影,说道:“昆仑,始于李家,终于李家。你是准备让这些孩子都无家可归么?”

    画叟取下背上的一卷画轴,丢向身后。然后一边向秦海走去,一边说道:“大预言师羽留下的这句话。长久以来,昆仑子都认为是一道箴言,预示着如果有一天创始昆仑的这一脉李家血脉断绝,便是昆仑灭亡之日。可你我都清楚,这段话也许真正预言的是当李家血脉断绝之日,也是昆仑回归人类社会之时。昆仑子的家,从来都不是昆仑啊!”

    王负手站在原地,她很想冲上前拦住画叟,可却做不到。刚才与秦海一战,她看上去很轻松,实际上每一拳都用尽全力。此刻,她虽然依旧留有余力,却并不足以打破画叟布下的结界。

    画叟的超能力是以画为媒介,设置结界。他刚才丢的那只画轴,是他最强的三个结界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