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去留之间
托盘上蒙着一块黑色的绒布，从轮廓上看似乎有一个球状物体。见青歌很是珍重地端着托盘，朱萧逸估计第二轮谈话的正餐应该是到了。
果然，青玄示意青歌将托盘放到朱萧逸身边的桌子上，说道：“暂且就先聊到这里。下面我们需要测一测你的资质，也好确定该如何安排你的去留。”
青玄亲自上前揭开了绒布，只见托盘上放着两样器物。一样看上去即像是尺子，又似是温度计。这样器物刻着十个刻度，长约二十公分。中心有一条水银槽，槽底是一颗蓝色的水滴装物体。另一样则是一颗透明的水晶球，散发着淡淡的凉气。
青玄指着这两样器物介绍道：“这把尺，名为量天尺，是用来测试神力亲和度的。神力亲和度越高，这滴灵液就会升的越高。神力亲和度代表着你吸收和运用神力的能力。这颗水晶球名为五行球，是用来测量神基属性的。五行阴阳皆有颜色，根据颜色及程度可以分辨神基属性及强弱程度。说来惭愧，本门只是一个小门派，这五行球只能测出你最强的神基属性。”
青玄拿起了量天尺，继续说道：“就先从你的神力亲和度开始测吧！你用手握住尺柄即可。”
说完，青玄将量天尺递给了朱萧逸。
朱萧逸的心里有些许期待，但本能地生出更多紧张情绪。这实在是经历了十多年考试，身体已经产生了考试应急反应。适度的紧张情绪往往会让他精力更加集中，也更容易通过考试。按照青玄所说，朱萧逸用右手握住了尺柄，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过了数十秒，青玄和青歌同时咦了一声，且皱起了眉头。正常情况下，握住量天尺大约十几秒钟，测试的结果就会出来。量天尺没有反应，就表示被测之人完全没有神力亲和度。但朱萧逸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他是翼族之人的身份暂且放在一边不说。林耀作为翼族之长，不会送个无用之人到仙界，更何况他还亲自解除了朱萧逸身上的神力封印。退一万步说，哪怕林耀真看走了眼，朱萧逸还沾染了藤原的神力。按说，被强行灌注神力，多少也会有点神力亲和度。完全为零是根本解释不通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猜测，是不是林耀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在这少年的身上施展了什么他们不清楚的神术。这种遮蔽天机的术法虽然不多，翼族掌握的肯定不少。但已经将朱萧逸送到他们山门，这么做完全是画蛇添足的事情。以林耀的睿智，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如果再排除这个可能，那么只有最后一种他们最不想面对的情况。就是朱萧逸在青云宗待的这三天，被人废去了所有神力。也就意味着他们逃避了这么多年，仍然有人不愿放过他们。
这些念头飞速地在他们头脑中划过，实际上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不过对朱萧逸，这已经足够他看出很多东西。
等了十几秒量天尺没有反应后，他就在悄悄观察这两位的神情。此刻他清楚地读到了不好的信息。他只觉心里有些堵，加上刚才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脸色变得通红，眼帘下升起一层薄雾。他伸出左手，两只手一起用力握住量天尺，希望可以让量天尺产生一点变化。
青玄的修为虽然并不是很高，但老于世故的他在思考的同时，还是放了一丝心神在朱萧逸身上。见他如此，青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出右手准备拍一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只是手伸出一半，就停在了空中，脸上的表情也从遗憾变作了讶异。原因无他，在这瞬间量天尺中的灵液突然升到了顶端。也就是说，朱萧逸的神力亲和度从零变成了十。
青玄长出了一口气，松了眉头说道：“满神力亲和度，贵族果然多妖孽啊！”
他这口气，更多的是为自己门派松的。朱萧逸的资质妖孽，至少说明青云宗内没有人对他下手。不过，防患于未然的种子却悄然种在了他的心里。至于朱萧逸妖孽这件事，他却不是太在意，翼族如果不妖孽，那就不是翼族了。
他又看了看朱萧逸，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可惜，暗道：资质确实不错，只是这心性，太过孩子气了一些！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宣之于口。
伸出去的手自然没有撤回来的道理，青玄拍了拍朱萧逸的肩膀，说道：“好了，你将量天尺放下。用双手托起这颗五行球，让我们看看你的神力属性。”
朱萧逸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量天尺放回托盘。接着捧起了五行球。只见在他捧起的瞬间，五行球立刻泛起七彩光华，如走马灯般极速流转。片刻之后，光华敛去，原本透明的水晶球变成了黑色。
不待青玄开口，青歌说道：“神基主水，看这颜色深浅，水神基的纯度很高。加上满神力亲和度，倒是一棵好苗子。师兄你说呢？”
青玄看了青歌一眼，并未作答，而是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他明白青歌有心将朱萧逸留在青云宗教导。青歌的主神基恰好也是水神力，青云宗偏安一隅，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资质上佳的弟子。更何况朱萧逸这样一名资质绝佳的弟子。
即便他是翼族，在仙界之中，拜入了青云宗门下，他首先会是一名青云宗的弟子。他与青歌已经时日无多，顶多还能撑个十几年。等他与青歌走了，青云宗若后继无人，将会更加艰难，灭宗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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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宗门延续的问题，能教导一名如此妖孽的弟子，也是一个诱惑。只是，如今的青云宗，真的有能力教导好这样一名弟子吗？诚然，每一位被翼族族长选中的族人，天然就会带有强大的运势。他们只需要借势而为，教导好这名弟子似乎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更何况是林耀亲自将他送到了青云宗下。
是该收他入青云宗，还是送他去更广阔的天地。这是一个难题。
“师兄！”
见青玄沉思不语，青歌不得不出声喊醒他。因为作为客人的朱萧逸，此刻很是局促不安。
青玄露出慈祥地微笑，以此舒缓了一下朱萧逸的情绪，说道：“刚才是老夫失态了。不知小友对今后有何打算？”
朱萧逸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修炼成神。”
青玄点点头，继续问道：“小友可否告之，为何想要修炼成神？”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没有很惨的身世做烘托，也没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而这两样，却是最佳的答案，尽管很假，胜在稳妥。
说假话么？一点小小的表演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也许仙人有读心术。但有些东西，比如理想和抱负，其实是很难读懂的东西。更多的时候，其实是临时的情绪。这是他看了很多美剧之后，发现的读心术的一个bug。
最终，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我其实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想要修炼成神，一方面是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机缘摆在眼前，修总比不修划算。另一方面，我也羡慕仙神之力，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呼风唤雨。最后，还有一点小心思。我想回地球，没有负担的回家！”
这个答案出乎青玄的意料。怎么说呢，实在是太朴实了，土腥气十足。若是一名寻常子弟，如此回答倒是可以给个诚恳单纯的评语。可若是放到朱萧逸身上，青玄的评价和林耀出奇的一致——难堪大用。
可肩负大任之人，必有大的格局，必能舍得了小家。同时兼顾小家和大家，且能两边都顾得周全，从来不过是小说里的臆想。
他有些不理解林耀挑人的眼光，如果他知道人并不是林耀挑的，而是藤原随机选的，也许会释然很多。
因为朱萧逸的这个回答，因为他最终对朱萧逸的评价。历史很巧妙地给予了朱萧逸一个更为宽广的舞台。青玄下定决心，放弃教导朱萧逸。
青云宗若是真因后继无人断了传承，也是命该如此。自古兴衰多少事，也不差青云宗这一个。天下大局，只做一名看客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青玄的心中安宁了很多，平和地说道：“你若想修到返回地球的地步，只在我青云宗是不成的。这样，你暂且在我青云宗待上一个月，了解一下仙界的情况。一个月之后，我送你去学堂。”
说完，青玄端起一旁的茶杯，示意送客。
待朱萧逸被带出去之后，一旁的青歌问道：“师兄，我刚才的意思是想收他做弟子。你为何却要将他送走？虽然他是翼族之人，如今且不说仙界知道他身份的人并没有几个。就算知道了，难道谁会动他不成？能强开两界通道，林耀的实力足以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青玄叹了口气，说道：“只能怪我们庙太小。林耀送他上来，且解除了他身上的封印，必有所图。我们没有能力将他教导出来，更没有能力参与到林耀的大局之中。你乘这一个月的时间，教授他一些仙界的基本常识，结下一份善缘也就足够了。”
青歌知道自己在大局观上不如师兄，否则当年师傅也不会让师兄做了宗主。既然师兄如此说，她也只能照办。不过关于朱萧逸的去处，她需要知道，如此也方便给朱萧逸提供一些针对性的资料。于是问道：“师兄准备将他送到哪个学堂？”
青玄望着窗外，说道：“蒙学院。”
“神都的蒙学院？”
青玄点点了头。在仙界，也只有这所学院能够教导和保护翼族之人。
果然，青玄示意青歌将托盘放到朱萧逸身边的桌子上，说道：“暂且就先聊到这里。下面我们需要测一测你的资质，也好确定该如何安排你的去留。”
青玄亲自上前揭开了绒布，只见托盘上放着两样器物。一样看上去即像是尺子，又似是温度计。这样器物刻着十个刻度，长约二十公分。中心有一条水银槽，槽底是一颗蓝色的水滴装物体。另一样则是一颗透明的水晶球，散发着淡淡的凉气。
青玄指着这两样器物介绍道：“这把尺，名为量天尺，是用来测试神力亲和度的。神力亲和度越高，这滴灵液就会升的越高。神力亲和度代表着你吸收和运用神力的能力。这颗水晶球名为五行球，是用来测量神基属性的。五行阴阳皆有颜色，根据颜色及程度可以分辨神基属性及强弱程度。说来惭愧，本门只是一个小门派，这五行球只能测出你最强的神基属性。”
青玄拿起了量天尺，继续说道：“就先从你的神力亲和度开始测吧！你用手握住尺柄即可。”
说完，青玄将量天尺递给了朱萧逸。
朱萧逸的心里有些许期待，但本能地生出更多紧张情绪。这实在是经历了十多年考试，身体已经产生了考试应急反应。适度的紧张情绪往往会让他精力更加集中，也更容易通过考试。按照青玄所说，朱萧逸用右手握住了尺柄，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过了数十秒，青玄和青歌同时咦了一声，且皱起了眉头。正常情况下，握住量天尺大约十几秒钟，测试的结果就会出来。量天尺没有反应，就表示被测之人完全没有神力亲和度。但朱萧逸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他是翼族之人的身份暂且放在一边不说。林耀作为翼族之长，不会送个无用之人到仙界，更何况他还亲自解除了朱萧逸身上的神力封印。退一万步说，哪怕林耀真看走了眼，朱萧逸还沾染了藤原的神力。按说，被强行灌注神力，多少也会有点神力亲和度。完全为零是根本解释不通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猜测，是不是林耀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在这少年的身上施展了什么他们不清楚的神术。这种遮蔽天机的术法虽然不多，翼族掌握的肯定不少。但已经将朱萧逸送到他们山门，这么做完全是画蛇添足的事情。以林耀的睿智，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如果再排除这个可能，那么只有最后一种他们最不想面对的情况。就是朱萧逸在青云宗待的这三天，被人废去了所有神力。也就意味着他们逃避了这么多年，仍然有人不愿放过他们。
这些念头飞速地在他们头脑中划过，实际上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不过对朱萧逸，这已经足够他看出很多东西。
等了十几秒量天尺没有反应后，他就在悄悄观察这两位的神情。此刻他清楚地读到了不好的信息。他只觉心里有些堵，加上刚才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脸色变得通红，眼帘下升起一层薄雾。他伸出左手，两只手一起用力握住量天尺，希望可以让量天尺产生一点变化。
青玄的修为虽然并不是很高，但老于世故的他在思考的同时，还是放了一丝心神在朱萧逸身上。见他如此，青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出右手准备拍一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只是手伸出一半，就停在了空中，脸上的表情也从遗憾变作了讶异。原因无他，在这瞬间量天尺中的灵液突然升到了顶端。也就是说，朱萧逸的神力亲和度从零变成了十。
青玄长出了一口气，松了眉头说道：“满神力亲和度，贵族果然多妖孽啊！”
他这口气，更多的是为自己门派松的。朱萧逸的资质妖孽，至少说明青云宗内没有人对他下手。不过，防患于未然的种子却悄然种在了他的心里。至于朱萧逸妖孽这件事，他却不是太在意，翼族如果不妖孽，那就不是翼族了。
他又看了看朱萧逸，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可惜，暗道：资质确实不错，只是这心性，太过孩子气了一些！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宣之于口。
伸出去的手自然没有撤回来的道理，青玄拍了拍朱萧逸的肩膀，说道：“好了，你将量天尺放下。用双手托起这颗五行球，让我们看看你的神力属性。”
朱萧逸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量天尺放回托盘。接着捧起了五行球。只见在他捧起的瞬间，五行球立刻泛起七彩光华，如走马灯般极速流转。片刻之后，光华敛去，原本透明的水晶球变成了黑色。
不待青玄开口，青歌说道：“神基主水，看这颜色深浅，水神基的纯度很高。加上满神力亲和度，倒是一棵好苗子。师兄你说呢？”
青玄看了青歌一眼，并未作答，而是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他明白青歌有心将朱萧逸留在青云宗教导。青歌的主神基恰好也是水神力，青云宗偏安一隅，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资质上佳的弟子。更何况朱萧逸这样一名资质绝佳的弟子。
即便他是翼族，在仙界之中，拜入了青云宗门下，他首先会是一名青云宗的弟子。他与青歌已经时日无多，顶多还能撑个十几年。等他与青歌走了，青云宗若后继无人，将会更加艰难，灭宗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gv首◇发
除去宗门延续的问题，能教导一名如此妖孽的弟子，也是一个诱惑。只是，如今的青云宗，真的有能力教导好这样一名弟子吗？诚然，每一位被翼族族长选中的族人，天然就会带有强大的运势。他们只需要借势而为，教导好这名弟子似乎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更何况是林耀亲自将他送到了青云宗下。
是该收他入青云宗，还是送他去更广阔的天地。这是一个难题。
“师兄！”
见青玄沉思不语，青歌不得不出声喊醒他。因为作为客人的朱萧逸，此刻很是局促不安。
青玄露出慈祥地微笑，以此舒缓了一下朱萧逸的情绪，说道：“刚才是老夫失态了。不知小友对今后有何打算？”
朱萧逸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修炼成神。”
青玄点点头，继续问道：“小友可否告之，为何想要修炼成神？”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没有很惨的身世做烘托，也没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而这两样，却是最佳的答案，尽管很假，胜在稳妥。
说假话么？一点小小的表演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也许仙人有读心术。但有些东西，比如理想和抱负，其实是很难读懂的东西。更多的时候，其实是临时的情绪。这是他看了很多美剧之后，发现的读心术的一个bug。
最终，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我其实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想要修炼成神，一方面是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机缘摆在眼前，修总比不修划算。另一方面，我也羡慕仙神之力，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呼风唤雨。最后，还有一点小心思。我想回地球，没有负担的回家！”
这个答案出乎青玄的意料。怎么说呢，实在是太朴实了，土腥气十足。若是一名寻常子弟，如此回答倒是可以给个诚恳单纯的评语。可若是放到朱萧逸身上，青玄的评价和林耀出奇的一致——难堪大用。
可肩负大任之人，必有大的格局，必能舍得了小家。同时兼顾小家和大家，且能两边都顾得周全，从来不过是小说里的臆想。
他有些不理解林耀挑人的眼光，如果他知道人并不是林耀挑的，而是藤原随机选的，也许会释然很多。
因为朱萧逸的这个回答，因为他最终对朱萧逸的评价。历史很巧妙地给予了朱萧逸一个更为宽广的舞台。青玄下定决心，放弃教导朱萧逸。
青云宗若是真因后继无人断了传承，也是命该如此。自古兴衰多少事，也不差青云宗这一个。天下大局，只做一名看客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青玄的心中安宁了很多，平和地说道：“你若想修到返回地球的地步，只在我青云宗是不成的。这样，你暂且在我青云宗待上一个月，了解一下仙界的情况。一个月之后，我送你去学堂。”
说完，青玄端起一旁的茶杯，示意送客。
待朱萧逸被带出去之后，一旁的青歌问道：“师兄，我刚才的意思是想收他做弟子。你为何却要将他送走？虽然他是翼族之人，如今且不说仙界知道他身份的人并没有几个。就算知道了，难道谁会动他不成？能强开两界通道，林耀的实力足以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青玄叹了口气，说道：“只能怪我们庙太小。林耀送他上来，且解除了他身上的封印，必有所图。我们没有能力将他教导出来，更没有能力参与到林耀的大局之中。你乘这一个月的时间，教授他一些仙界的基本常识，结下一份善缘也就足够了。”
青歌知道自己在大局观上不如师兄，否则当年师傅也不会让师兄做了宗主。既然师兄如此说，她也只能照办。不过关于朱萧逸的去处，她需要知道，如此也方便给朱萧逸提供一些针对性的资料。于是问道：“师兄准备将他送到哪个学堂？”
青玄望着窗外，说道：“蒙学院。”
“神都的蒙学院？”
青玄点点了头。在仙界，也只有这所学院能够教导和保护翼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