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灵之随羽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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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红颜祸水

    浓郁的香气弥散在四周,羽安已经闭气,意识还是一阵一阵的模糊起来。

    男人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不要试图挣扎,小美人,虽然你很警醒,修为也不弱,但早在我们见面以前,对你筹划就开始了,一只可怜的小鸟,凭你再怎么振翅挣扎,也逃不过惊心编织的致命毒网啊。”

    羽安咬牙:“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吐气:“有人花钱买你的命,我们拿钱办事而已。对方出手阔绰的很,你得罪了大人物……”

    男人吐息温热,羽安却觉得仿佛有一只毒蛇在耳边滑行,潮湿冰冷的感觉让她胃里强烈翻涌,她恨不得一刀剜下去。但她全身发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没有,树上的蝉鸣更加尖锐了,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女子昏倒在地,铺展的乌发如一匹细腻的缎,一张脸白皙如上釉的白瓷,紧紧抿起双唇又丰润如浸了露珠的蔷薇花瓣。她醒着的时候神情总是冷冽如冰,让人望而生畏,安静睡着遮去锋芒,却也能美得娇艳欲滴。那清冷与柔媚交织的美如此诱惑,让人无从抵抗。男人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手不由自主便拂上了她的脸。

    黑发女人却在这时走过来,她提着一把锃亮的匕首,扬手就往羽安心口上插。男人一惊,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怒道:“你干什么?!”

    女人冷冷道:“我干什么?大哥你又在干什么?主顾要我们得手后立刻杀了她,不能有任何变故。你也知道她的身份,拖久了一定会惊动天鼎学宫。我要立刻、马上杀了她,割下头颅然后抛尸岳江。交差以后再立刻回西境,五年内再不踏足中原!”

    凤厉无言,这是既定的计划,他们调查了羽安的身份,知道她受到学宫庇佑,也知道杀她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但是,凤厉看向昏迷的羽安,那般的绝色,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他一生阅美无数,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但第一眼看到这女子的时候,他还是生出了一种“这么多年都白过了”的惆怅来。

    这样的美人,就这样杀了岂不是暴遣天物?

    凤厉只犹豫了片刻,便将羽安抱起来,对脸色难看的凤莹道:“我答应你,就一晚,一晚过后我亲手结果了她。”

    凤莹大急,连忙去拽站在一旁的凤罡,但凤罡一脸漠然,不理会凤莹也不劝阻凤厉,脚尖一点,几个腾挪便消失在了屋檐之间。

    凤莹眼睁睁看着凤罡走远,没有凤罡的支持她绝不可能对抗凤厉,看着凤厉的样子,她不敢再拦。

    日色已经偏西,阳光从白亮转为淡金,淡金的光晕打在羽安安静沉睡的脸上,让本就精致绝伦的一张脸更多了两分神圣感,像一尊冰雕玉砌的神女像。

    凤莹神色沉沉的看着,刻毒而憎恶的喃喃:“红颜祸水!你今晚最好死在床上,否则姑奶奶我非活刮剖尸,将你那张祸害人的脸划成烂泥!”

    午后很快就过去了,夕阳西下,积攒了一整天的暑气蒸腾殆尽,天鼎城大街小巷又重新布满了摊贩行人。

    风承琰穿着一身墨色窄袖修灵袍,高大英挺,走在人群里仿佛鹤立鸡群。不仅形貌突出,他阴沉沉的脸色在这秩序井然的街市上也分外不相和。

    风承琰脸色不好的原因很简单,他很多天没有见到羽安,十分想念。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会茶饭不思,心里憋着一团焦躁,什么事都做不下去。风承琰在这种状态下转了学宫好几圈,没找到,又下山来禾府寻人,说是午时就走了。他仔细的问了问,有个丫鬟说羽安要给学宫里的朋友捎包子上山,应该是去了金福记包子铺。

    风承琰在包子铺前驻足,从店门匾额到店前柜台到长龙般的队伍再到被队伍踩住的青砖地,风承琰都认真仔细一丝不苟的扫视了一遍。

    这一扫,还真给他扫出了一丝猫腻来。

    离店门台阶不远的青砖第上,凹凸不平的青砖砖缝里,有一小片褐红色的污迹。不只是一小片,沿着砖缝和青砖砖面有好几片深深浅浅的红,像是漫上去,被人擦了又没擦干净的血。

    血?风承琰凑近了些,看得越仔细,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些血已经干透却还留着痕迹,说明是不久以前留下的,最多不超过一天。看血迹的规模就知道是蔓延状的一摊血,如果是一个人的,这个人伤的一定不轻。店铺前的石阶不过四阶,青砖地也还算平整,有人摔倒重伤的可能性不大,那血迹肯定是打架斗殴所致。这么多的血,这架打的一定很严重,而如果今天之内有人在这家小店门口发生了严重冲突,不可能不惊动执法军,就算没有惊动,小店的生意也不可能如常红火。

    这家店有问题!那店家可能是在撒谎!

    正想着,后背忽然被人一拍:

    “喂,干嘛盯着人家姑娘的裙角看?很猥琐的。”身后的人声音里戏谑夹杂着好奇,正是游手好闲的沐梵尘沐大公子。

    风承琰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看血迹看得太过专注,都凑到了跟前。那沾着血迹的地方排着个紫色裙子的年轻女子,约摸以为风承琰在看自己,此时正在用两分恼怒两分八分羞涩的目光,将他望着。

    风承琰尴尬一笑,忙跟那姑娘道歉,好半天才从姑娘幽怨的目光里脱身。

    他没心情斗嘴开玩笑,直接跟沐梵尘讲了方才的发现。沐梵尘听了却兴趣缺缺,拿扇子拍拍他道:“我提醒你啊,你是我们北境的少主,不是中原的,天鼎城街头打架这种事,不归你管。”

    “这还用你提醒?”风承琰白他一眼:“你今天见过羽安吗?”

    沐梵尘摇头:“没见过,她不是在朋友家帮忙吗?怎么,她不见了?”他问的随意,开玩笑一般,显然根本不相信羽安能在天鼎城里走丢。

    风承琰神色却凝重,:“她本该今天回学宫,学宫里却没有。禾府里的下人说她去了金福记得包子铺,可她不知去向,这家铺子前却有可疑的血迹。”

    沐梵尘脸色变了,他一撩袍子,急道:“那还等什么?进去问问。”

    这家店的柜台是封闭的,客人们只能在外面排队领取包子,却不能进内堂。风承琰两人完全无视伙计的提醒阻拦,在一片惊异的目光里,硬从缝隙里挤了进去。

    两个人衣着相貌皆不凡,一身的威压气势,脸上神色还一个比一个凝重不善,两尊煞神也似的杵在了忙碌混乱的内堂。

    内堂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正满头大汗喊着号子指挥的胖掌柜愣愣的看着他俩,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道:

    “两位客官要是买包子的话请外面排队,我们这内堂是不让进外人的。”

    沐梵尘敲了敲扇柄,开门见山。“贵店好大规矩,既然如此讲究,门口石阶之下,为何竟还有未干的血迹?”

    掌柜一惊,一瞬间那满脸随肉颤动的汗珠似都顿了顿,他惊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呵呵笑道:“那个呀,应该是王屠夫给他老丈人送猪头肉时,猪头上滴下的血。

    “哦?”风承琰瞥他一眼,淡淡问:“何时的事?哪个王屠夫?这王屠夫也是个奇人,给长辈送肉,竟然送还淌着血的,不怕惊着老人家?”

    “这…”掌柜犹豫了一下,忽然沉下脸来:“两位是执法军的军人还是刑司府衙的官员?你们硬闯我的店,还连连质问,莫非是怀疑我坐了什么犯法的事不成?我虽然不算富贵,可我一辈子本分,我的为人左邻右舍都是知道的,不信两位去问问,谁信我会作奸犯科?”

    “既然掌柜觉得我们冒犯,那我们就不问你了,我们换个人问。”沐梵尘忽然提高了嗓音,对店里忙碌的伙计们大喊:“都停下!”

    伙计们茫然转头,离得近的客人都好奇的往里看。沐梵尘高声道:“有谁今天中午,在这家店或者这家店附近,见过一个十七八岁蓝眼睛的漂亮姑娘?不管是谁,只要说见过,并且说出见到她时的情景,本公子赏黄金百两,能说出她的去向的,赏千两。”

    店里店外哗然一声,掌柜的脸一白,心道完了。

    他是早上的时候见到那男人的,男人长得阴柔俊美,外地口音,他说只要他配合演一场戏就给他五百两银子。掌柜是个胆小本分的生意人,万不敢害人,但按照那男人计划,他需要做的只是在客人争执受伤后,不上报执法军,并且说服那姑娘送老妇人回家。他不知道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只要做那么一点点无伤大雅的事就能得到五百两银子,解决儿子赌债的燃眉之急。于是他就做了,原以为只是小事,却没想到只因大意之下没擦干净血迹,就有人这么快的,找上了门。更没想到找上门的人如此财大气粗,开口悬赏黄金千百两。在场的伙计中有两个是见了中午那事的,也是他们将白衣男子送去的医馆,两个伙计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得了他的嘱咐不得宣扬。然而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他那点嘱咐又顶多大的事儿?

    果然,后厨走出一个瘦小的少年,他看着沐梵尘,怯怯道:“公,公子,我见了,今天正午的时候确实有个姑娘来过,当时有两个客人发生争执,误伤了一位老妇人,那姑娘,那姑娘没买成包子,她送老妇人回家了。”

    沐梵尘和风承琰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凝重。风承琰沉声道:“具体说来。”

    半个时辰后,城东的深巷里,风承琰蹲在一处杂乱的脚印前,皱眉喃喃:“这地方破败偏僻,可能轻易不会有人经过,那么这处脚印就十分可疑了。”也不只是脚印,还有一些草叶倒伏的痕迹,风承琰仔细搜寻,冷静推敲。

    “一个脚印从东而来,脚小,是女人,但重量很重,很可能是负重前行,可能是羽安背着那崴脚的妇人。但这脚印到这里就停止了,戛然一转,似乎两人分开对峙。另外的脚印从对向来,不止一人,然后是…”这些深巷巷子终年不见阳光,前几天一直下雨,巷子里的地不似大路上干硬,微微湿软,痕迹便清晰的留在了土地上。

    其实也不算清晰,杀手行事隐秘,风家三人不算正派死士杀手,只是以杀人为生的浪人,所以争执之下便忘记了掩埋这些痕迹。风承琰的眼神就跟灵识一样敏锐精准,管中窥豹,凭那残存迹象便将当时场景还原了七七八八。从这还原的七七八八来看,当时的情况对羽安非常不利,她被至少三人围攻,落了下风。脚印最后消失在往西的方向,那是单向的脚印,说明那是杀手们

    但她死了还是活着?活着,她一定活着,她有气运护体,她怎么会死呢?

    风承琰查看了所有能找到的痕迹,确认没有遗漏后,豁的站起,就要沿着脚印最后消失的方向奔。

    树下蹲了许久的沐梵尘忽然喊道:“你看这个?这是不是杀手丢下的?”

    他奔过来,手里捏着个拇指大,色泽鲜艳如火的珠子。风承琰接过来一看,立刻道:“西境的火云珠,西境的马贼和狼人最喜欢将这东西镶嵌在刀鞘上,据说能得到火神的庇佑。这珠子这么大,成色又好,一定价值不菲,对方应该是很出名的杀手,很有钱…这是什么?好像是字…”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仰头看向墙头。

    巷子两边的墙很高,夕阳将一边墙的阴影投在另一边上,为巷子营造了一种暖橙与暗蓝相交的奇异色调。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一只燕子振翅惊飞,惊飞的一瞬有微弱的灵力气息在墙头风中一闪。

    那么微弱的一闪,风承琰却敏锐的捕捉到,在捕捉到并一眼确认后的瞬间,他像一道箭矢般射上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