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起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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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迷局

    “我姐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出来了吧。”何安然突然说道。

    袁野回忆了昨天相见的场景,她那冷寂的目光现在还在他的脑海里冰冻,让他一想到就由内而外的发颤。

    “你姐现在出不去了?”袁野道。

    “怎么说呢,是她走不出去她自己,不是走不出去那个屋子。”

    “精神方面的?”

    “嗯,她去不得外面,见不成外人。要是强拉着她去外面,她会发疯的。”

    “没去过医院看看?”

    “我和我爸去医院问过。但你也知道,我姐不见别人,所以医生没法治疗。只开了点药,可拿回去我姐也不吃。我姐发了火,说什么她没病,根本不需要吃药。我们老是以为她不正常,其实她好的很呢。她只是不想出去,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活下去。”何安然越说越伤心,抽噎道。

    袁野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何安然继续说道:“你看,这哪里正常了,一个人孤独的在哪里又怎么能忍受的下去,我们说让她回家,就成天在屋里,不见别人也可以,但我姐还是不愿意回来,她说在家里太吵闹,呆不下去。她还说就在那里挺好,空气清新又安安静静,想一辈子就在那里读书睡觉。可是你听,这都说的什么话,她不要爸爸和妈妈了,也不要我了,就那样排斥所有的人吗?”何安然哭的声音大了起来,眼睛红彤彤的,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伤心。

    “袁野哥哥,现在看来只有你能帮我们了。”何安然又忽而满怀希冀的看着袁野。

    袁野心里发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帮,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才能,当一个人否定自己的时候,做任何事情都像是错的。

    “我?我能做什么?”袁野半是迷茫半是自嘲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最起码我姐并不排斥你,你们俩昨晚上还一块呆了那么长时间。就我所知道的来说,我姐从没有和别人单独呆过这么长的时间。”何安然肯定道。

    袁野突然心跳加速,嘴里苦涩发干,他想说其实昨晚上我和你姐也没聊多长时间,只是我睡着了而已,但又说不出口,总觉得这样说会给她带来更大的期待。他不想这样,期望越大,最后失望就越大。他也不想让别人带着他做不到的承诺一直活下去,这让他有深深的负罪感。

    “但是,安然啊,你姐愿意见我也只是对我印象深刻而已,其实小时候我经常做恶作剧的,她一定对我恨之入骨了。这样是不是还会起相反的效果?并且,我也不懂心理学,更别提精神方面的知识了,到时候我也一筹莫展的啊。”袁野苦着脸道。

    “没事,也许我姐也不知道她最后是由恨生爱了呢。就眼前情形来看,我姐挺欢迎你的,这就足够了,比我们去见医生要强。况且医生说,最好的治疗就是带她去见一些她愿意见的人,把心里的不满或者不快说出来就好了。”何安然又拉了拉袁野的衣角,好像他随时要逃开一般。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了?”袁野问道。

    “大概两年前吧,也就是我姐刚毕业的那年暑假。”何安然回忆道。

    “那是为什么?”袁野不解道。

    “我不知道,好像自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我姐就变了个样。我现在仍旧清晰的记得那个晚上。我姐有事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听到门响,出去看了一眼,我姐头发散乱着一副慌张的样子。她好像对我的突然出现措手不及,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我跑过去拉着我姐,却发现她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但又莫名的害怕,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只是把自己锁到了房间里,我在门外听她在屋里啜泣了很久很久,最后才无声息。”何安然又回到了那个可怖的晚上,因为袁野感觉出来,她拉着衣角的手,在微微颤抖的用力抓着。

    “到了第二天,我们去叫门,我姐她也不开。最后是我爸强把门撞开,把我姐拉了出来。可是她一出房门就大哭大叫,像疯了一样,我们都拦她不住。最后还是让她回了屋里。”何安然无助的看着袁野哀求道,“袁野哥哥,你说我姐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袁野复杂的看着何安然,心里想着要不要把他的猜测讲出来,可她还是刚刚成年的啊,又怎么忍心让她接受到这个世界的黑暗面,那会对她以后的生活带来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袁野苦涩道。

    “我只是不愿相信,我们都想找出来是谁,可我姐什么也不说。那天晚上,我姐只是和我爸出去吃了一顿饭,回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何安然痛苦道。

    “和你爸一块出去的?”袁野像是找到了一丝光明。

    “嗯,那天我爸说,县里有几个领导要过来调查一下乡里的大学毕业生的就业情况,也算是一个就业指导,于是就带了我姐过去。我姐见了几个同学,聊的时间长了,就晚回来一会,我爸想着时间也不算太晚,就先回去了。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巧的发生了。你说,要是我爸和我姐一块回来的,就不会这样了,是吧。”何安然道。

    袁野知道她的心情,这时候悔恨和悲痛一块出现,谁也不能在这种情绪的冲击之下坚持下去,他也不能。

    “问过你姐的同学们了没有?”袁野慢慢的开始抽丝剥茧。

    “我姐的几个同学,我也不太熟悉。也曾问过我姐,但她什么也不愿意说。一提起那天的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冰冰的让我害怕。”何安然道。

    “没事,只要是有这么几个人,总能打听的出来的。”袁野肯定道。

    他不愿何欣然受到伤害,更不愿意那人毁了她的一生。他也忿忿不平那人仍旧逍遥法外,可能给下一个姑娘带来无法磨灭的伤痛。

    所以袁野想把那天的人和事全都翻出来,不为别的,只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