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去奶奶的早点摊
“我还给你吧，在我这儿，”佟安喻急急忙忙就要脱下，“我早上起床一时找不到，就借着穿了。”
涂子连忙按着她的手制止住了:“别别别，不用不用，我就直接起床算了，你穿着。”
“我还是还给你吧。”“不用不用你穿着，穿着穿着。”
争执不下的两个人，为了一双拖鞋竟要红了脸，瘫软在被窝里的纪乔懿还想要再睡一会，可身边声音越来越大，连之前那点零星的睡意也被搅扰不见，她捂着耳朵向里侧身靠靠也无济于事。
“我我，我还是给你吧。”
“真不用了，你穿着吧我就起床洗漱一下就出去了！”
“哎呀！”
缩在被子里再也忍不住的纪乔懿，终于掀开被子像弹簧一样坐了起来:“这拖鞋你们一人一只好不好？我要睡觉！”
她赌气一样拍了拍枕头，原本还推让的两个人一下子目瞪口呆，直到纪乔懿重新躺下将被子蒙回脸上，嘟哝了一句“真是的”，涂子才用力将佟安喻的手挡了回去，用眼神示意她不用脱下来：“你穿着吧，我没事。”
谦让不过，佟安喻只得放弃，趁着涂子起床去化妆的空闲，仔细将那袋灰沙拿出去倒掉了，甚至连昨天晚上那满地的狼藉，她都轻手轻脚地处理掉。
因为佟安喻，所以涂子她们都比今天的课程早起了三个多小时，丁教授的色彩学是上午十点半才会有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朝南的那面窗户可以将阳光把纪乔懿那头洒的满床都是，涂子才熄灭了头顶那盏灯。
坐在床尾玩着手机的佟安喻突然觉得屏幕很刺眼，抬眸看了一下，便明白了涂子的意思，于是她憋着笑把手伸进被子，摸索着扯了扯之前一直拖拉着不肯起床的纪乔懿：“该起床了。”
“起床！”
相比于佟安喻催促的方式，涂子反而更干脆利落些，她只用猛然掀起纪乔懿的被单，等她受不住这阵凉自己醒过来，涂子每天清晨的必修课便轻易结束了。
纪乔懿穿着秋衣猝不及防暴.露在冷空气之下，每每涂子像今天这样叫醒她，涂子的眼前出现的，就必是纪乔懿瑟瑟发抖抱成一团样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粗鲁！”才睡了那么一会，就又到了冬天最让她难受的时候，更可气的是她永远只能被惊醒，而不是别人该有的自然醒！
她不由得记起一个月之前，梦里的硕士学位证还没有拿到手里，便有一股气浪将自己的掀翻在床单上，就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等她艰难地睁开恨不得粘黏在一起的眼皮时，那个亲手打破自己美梦的涂子正抱着手臂站在自己床边，若无其事地嘲笑她：“还睡呢？你做梦呢？”
攀上涂子这样的舍友，有的时候真是让纪乔懿恨不能立刻搬出去。
但即使是这样，今天也还是被惊醒的一天……
比她先起的两个人早已穿戴整齐好，一个倚靠在床架边低头看着手机，一个则背对着她研究今天该涂林舟送的哪个口红才显得不落俗套。
“涂、涂、涂；你不姓涂谁姓涂，粗暴的女人！”
衣服是佟安喻事先帮她叠好了放置在床边的，那件穿了两天的布格子外套许是蹭上了昨日火锅店的油渍和烟味，纪乔懿拿起来展开了一会，便沉默着放下了。
下床去翻前两天刚洗干净的那件白色羽绒服时，一并被挂在阳台上的几件衣物也被顺手摘了下来，堆放在床.上，纪乔懿把零散的衣服一个一个拾掇好，全部拣进行李箱。
“收拾好了吗都？”佟安喻问道。
纪乔懿默不作声，只是用很大的力度拍上行李箱，又重新将它推回到床底下去。
在纪乔懿还没有起床的时候，涂子就已经询问过佟安喻，她问她，早饭都喜欢吃些什么，正在用拖把将地砖上最后一块污渍清理掉的佟安喻闻言，却只是摇头。
她说，她不爱吃早饭的。
因为父亲每个月打过来的生活费为数不多，而不久就要到来的研究生考试，她终于是要省出更多的钱，来买一些考研的资料；每一天的早饭钱，都是她为了考研而省下来的。
不吃早饭她会垮，可她身上带着几块巧克力，还是挺了过去。
“不吃早饭不行的，”涂子看了一眼熟睡的纪乔懿，说着，“等乔懿起床了，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吃点早饭吧。”
佟安喻还要拒绝，可涂子却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她厉声说道：“不可以回绝！”于是佟安喻就只能作罢，再也不提。
而现在纪乔懿把什么都收拾好了，涂子在镜子里一眼望见时，想起了之前和佟安喻约定好的那件事，尽管她捏着那支口红，仔细端详的样子显得对这一顿早饭漫不经心，可她还是及时叫住了走进卫生间去洗漱的女孩：“乔懿。”
纪乔懿回眸，一脸的疑惑。
涂子埋首将那支口红重新旋回去，抿了抿唇：“我跟林舟约好了吃早饭，你带安喻出去吃点包子馄饨什么的吧？她总是不喜欢吃早饭，这样下去不行的。”
“哦这样，”纪乔懿走进了卫生间，从洗手台的一角端起了那只属于自己的杯子，打开水龙头，“不吃早饭是不行，安喻天天不吃早饭吗？”
“也没有……”
“她天天不吃，”还想要反驳的佟安喻被涂子提前打断，“我才知道她天天不吃早饭呢，你说晚饭不吃还好，早饭多重要怎么能不吃？”
隔着半个房间，涂子对佟安喻的控诉还是没有被水声淹没，纪乔懿拉上了水龙头的开关，在漱口杯中含住了一口清水，一边听着，吐进了洗手池里。
自遇见那个老奶奶之后，纪乔懿的早晨便天天在老奶奶的早点摊旁度过，她喜欢那只小旧的煎饼锅里摊着的那张饼皮，也吃惯了奶奶每日多给她盛半碗汤的一碗豆浆，她习惯坐在布满坑洼的木头桌旁，把油条浸到豆浆里，一只手捧着那只热乎乎的碗口，一边听奶奶讲汝汝小时候的事。
在奶奶的嘴里，奶奶的汝汝是极好的。
而纪乔懿也深信，奶奶的手艺，也是极好的，因为她的烙饼很好吃，她喜欢奶奶的烙饼，和汝汝一样。
她总觉得奶奶孤独，每天在天边还挂着几颗星星时便伶仃一人，推着吱嘎作响的三轮车，等待着过往行人来吃一口烙饼，也等待着汝汝起床，能够看着汝汝吃完早饭。她时不时总想要介绍一些同学过来，给奶奶多挣些钱。
可她们都是吃惯了那些做工精致的，她总不好开口。
她想，或许今天可以把安喻带过去尝尝，安喻喜欢了，她便总可以从奶奶的摊点上多买一份，奶奶每天的收入多一点。
涂子连忙按着她的手制止住了:“别别别，不用不用，我就直接起床算了，你穿着。”
“我还是还给你吧。”“不用不用你穿着，穿着穿着。”
争执不下的两个人，为了一双拖鞋竟要红了脸，瘫软在被窝里的纪乔懿还想要再睡一会，可身边声音越来越大，连之前那点零星的睡意也被搅扰不见，她捂着耳朵向里侧身靠靠也无济于事。
“我我，我还是给你吧。”
“真不用了，你穿着吧我就起床洗漱一下就出去了！”
“哎呀！”
缩在被子里再也忍不住的纪乔懿，终于掀开被子像弹簧一样坐了起来:“这拖鞋你们一人一只好不好？我要睡觉！”
她赌气一样拍了拍枕头，原本还推让的两个人一下子目瞪口呆，直到纪乔懿重新躺下将被子蒙回脸上，嘟哝了一句“真是的”，涂子才用力将佟安喻的手挡了回去，用眼神示意她不用脱下来：“你穿着吧，我没事。”
谦让不过，佟安喻只得放弃，趁着涂子起床去化妆的空闲，仔细将那袋灰沙拿出去倒掉了，甚至连昨天晚上那满地的狼藉，她都轻手轻脚地处理掉。
因为佟安喻，所以涂子她们都比今天的课程早起了三个多小时，丁教授的色彩学是上午十点半才会有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朝南的那面窗户可以将阳光把纪乔懿那头洒的满床都是，涂子才熄灭了头顶那盏灯。
坐在床尾玩着手机的佟安喻突然觉得屏幕很刺眼，抬眸看了一下，便明白了涂子的意思，于是她憋着笑把手伸进被子，摸索着扯了扯之前一直拖拉着不肯起床的纪乔懿：“该起床了。”
“起床！”
相比于佟安喻催促的方式，涂子反而更干脆利落些，她只用猛然掀起纪乔懿的被单，等她受不住这阵凉自己醒过来，涂子每天清晨的必修课便轻易结束了。
纪乔懿穿着秋衣猝不及防暴.露在冷空气之下，每每涂子像今天这样叫醒她，涂子的眼前出现的，就必是纪乔懿瑟瑟发抖抱成一团样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粗鲁！”才睡了那么一会，就又到了冬天最让她难受的时候，更可气的是她永远只能被惊醒，而不是别人该有的自然醒！
她不由得记起一个月之前，梦里的硕士学位证还没有拿到手里，便有一股气浪将自己的掀翻在床单上，就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等她艰难地睁开恨不得粘黏在一起的眼皮时，那个亲手打破自己美梦的涂子正抱着手臂站在自己床边，若无其事地嘲笑她：“还睡呢？你做梦呢？”
攀上涂子这样的舍友，有的时候真是让纪乔懿恨不能立刻搬出去。
但即使是这样，今天也还是被惊醒的一天……
比她先起的两个人早已穿戴整齐好，一个倚靠在床架边低头看着手机，一个则背对着她研究今天该涂林舟送的哪个口红才显得不落俗套。
“涂、涂、涂；你不姓涂谁姓涂，粗暴的女人！”
衣服是佟安喻事先帮她叠好了放置在床边的，那件穿了两天的布格子外套许是蹭上了昨日火锅店的油渍和烟味，纪乔懿拿起来展开了一会，便沉默着放下了。
下床去翻前两天刚洗干净的那件白色羽绒服时，一并被挂在阳台上的几件衣物也被顺手摘了下来，堆放在床.上，纪乔懿把零散的衣服一个一个拾掇好，全部拣进行李箱。
“收拾好了吗都？”佟安喻问道。
纪乔懿默不作声，只是用很大的力度拍上行李箱，又重新将它推回到床底下去。
在纪乔懿还没有起床的时候，涂子就已经询问过佟安喻，她问她，早饭都喜欢吃些什么，正在用拖把将地砖上最后一块污渍清理掉的佟安喻闻言，却只是摇头。
她说，她不爱吃早饭的。
因为父亲每个月打过来的生活费为数不多，而不久就要到来的研究生考试，她终于是要省出更多的钱，来买一些考研的资料；每一天的早饭钱，都是她为了考研而省下来的。
不吃早饭她会垮，可她身上带着几块巧克力，还是挺了过去。
“不吃早饭不行的，”涂子看了一眼熟睡的纪乔懿，说着，“等乔懿起床了，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吃点早饭吧。”
佟安喻还要拒绝，可涂子却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她厉声说道：“不可以回绝！”于是佟安喻就只能作罢，再也不提。
而现在纪乔懿把什么都收拾好了，涂子在镜子里一眼望见时，想起了之前和佟安喻约定好的那件事，尽管她捏着那支口红，仔细端详的样子显得对这一顿早饭漫不经心，可她还是及时叫住了走进卫生间去洗漱的女孩：“乔懿。”
纪乔懿回眸，一脸的疑惑。
涂子埋首将那支口红重新旋回去，抿了抿唇：“我跟林舟约好了吃早饭，你带安喻出去吃点包子馄饨什么的吧？她总是不喜欢吃早饭，这样下去不行的。”
“哦这样，”纪乔懿走进了卫生间，从洗手台的一角端起了那只属于自己的杯子，打开水龙头，“不吃早饭是不行，安喻天天不吃早饭吗？”
“也没有……”
“她天天不吃，”还想要反驳的佟安喻被涂子提前打断，“我才知道她天天不吃早饭呢，你说晚饭不吃还好，早饭多重要怎么能不吃？”
隔着半个房间，涂子对佟安喻的控诉还是没有被水声淹没，纪乔懿拉上了水龙头的开关，在漱口杯中含住了一口清水，一边听着，吐进了洗手池里。
自遇见那个老奶奶之后，纪乔懿的早晨便天天在老奶奶的早点摊旁度过，她喜欢那只小旧的煎饼锅里摊着的那张饼皮，也吃惯了奶奶每日多给她盛半碗汤的一碗豆浆，她习惯坐在布满坑洼的木头桌旁，把油条浸到豆浆里，一只手捧着那只热乎乎的碗口，一边听奶奶讲汝汝小时候的事。
在奶奶的嘴里，奶奶的汝汝是极好的。
而纪乔懿也深信，奶奶的手艺，也是极好的，因为她的烙饼很好吃，她喜欢奶奶的烙饼，和汝汝一样。
她总觉得奶奶孤独，每天在天边还挂着几颗星星时便伶仃一人，推着吱嘎作响的三轮车，等待着过往行人来吃一口烙饼，也等待着汝汝起床，能够看着汝汝吃完早饭。她时不时总想要介绍一些同学过来，给奶奶多挣些钱。
可她们都是吃惯了那些做工精致的，她总不好开口。
她想，或许今天可以把安喻带过去尝尝，安喻喜欢了，她便总可以从奶奶的摊点上多买一份，奶奶每天的收入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