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门恨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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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回唐三宝吓倒阴山涧袁空幻一捉白面鬼

    诗曰:

    南游路上尽奔波,阴山涧里死人多。

    一片佛心鬼吓死,七叶草根魂未脱。

    夜梦同川亡国恨,奇装异语女妖国。

    篡逆不见硝烟起,原来思想亦可挪。

    自知液唾眚后觉,论语天下熹而倬。

    南游多少心酸事,付与沧桑任评说。

    话说唐三宝诀了飞鹰国,师徒三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觉又是秋季,一路上说不尽的繁华荣辱,看不尽的春花秋实。这天天高云淡,秋高气爽。满山树叶飘零落地,遍野菊花簇簇开放。

    南面三山错开混合,气势磅礴,崚嶒剑立。三宝在骆驼犬上向南遥望,因观其形,脱口道:“三山平行山是山。”三宝自觉得意,转问空心:“为师此联可好?”

    空心一听见长老问话,立马击节称赏,刬媚逢迎道:“师父这句拆合之诗真奇思应景,真乃绝对也!”空幻道:“何为“三山平行山是山”?”长老指山而曰:“前有三山,平行相错。重组一起,正合一字,此字乃为“山”也!故曰:三山平行山为山。”空幻闻言,亦称赞之。长老笑问:“贤徒可有下联乎?”空幻顽笑道:“只有下面,没有下联。”长老见无以为对,愈觉得意。不由的吟了一首诗,诗曰:

    天上新人初合卺,铺向人间满地金。

    万里山川披锦绣,家家庆得丰收情。

    三宝吟完,喜吱吱的乐着。空幻却抹起泪来,三宝道:“知见啊,你哭怎的?”空心挑着担往前一赶,逢合着三宝道:“师父,大师兄是被你的诗感动了。”

    三宝骂道:“肥坨住口,我吟的是欢喜诗句,如何能感动人哭了?”空幻不等三宝再问,先答道:“师父最后一句诗说:‘家家庆得丰收情’,那小河村里的地闲老汉可就得喝西北风了。”三宝叹了一声道:“世人总有千差万别,你又何必替他做穷途之哭呢?你不也说过越奸越懒越贫穷的话么?”空幻这才抹干了眼泪,欢心鼓舞的赶路去了。

    此时天气万里无云,太阳又毒。走了二十里,长老累了,三长也喊累。长老在骆驼犬上望见前面有一座山涧,空中漂浮着一层厚厚白云。白云正好挡住太阳,山涧下有树荫,正好歇脚。于是唤空心扶他下来,脚一着地就感觉软绵绵的,用脚一划拉,划拉出一个死人来,周围遍布着零零散散的白骨骷颅,其余皆为白骨。只有此死尸完整无损,那尸怎生模样,但见:

    头戴平天冠,身着衮金袍。土灰枯面,烂泥朽体。虫蚁五官爬,骨细四肢长。不知哪个皇帝家,上演争权夺位剧。

    长老是个心善胆小之人,见不得流血杀戮,况又是个大热天。看到此情景,登时吓的昏倒在地,被空心背起。空幻道:“肥坨,你把师父背到那片云下去。”

    空心遵命,把三宝搭在两肩上飞奔而去。空幻看那死尸是具干尸,想是被妖怪吸了阳气精血所致。空幻忖度道:“此地必有什么妖魔鬼怪,俄可的小心点。”一番后也撤至白云之下,山涧之中。空心摸着三宝胸前哭道:“哥啊,师父心不跳了,你快想办法啊,要不你上天庭问太上老君要颗还魂丹。”

    空幻扭头喝道:“要俄上天求他,门都没有。天下草木皆为药,何必天上有神效。”又转过头来叮嘱象三长道:“二师弟,你在这好好看着师父,不可挪动一步,俄去给他找药去。”空心点头应允。好太圣,扯扯羊皮褂,拽拽圣旨裤。唤一声“白驹翼马”,便飓风而去。

    空幻驾白驹翼马于半空中漫游,以脑后眼观山览物。但见:

    彩绸飞彩带,红花鬓间悬。

    妇群盥髽髻,妙鬘展緸冤。

    总角欺黄牛,野花牤耳冠。

    复倚楼台下,针巧斗于绢。

    空幻跳下云层,见草亭前竖一巨石,上题行书“同川”二字。空幻进了村子里,见妇女们胸襟处别着七孔针,手里拎一两块锦绣花布,皆陆续挂于一棵擎擎如盖的古树上去。空幻至前俯首而问,妇惵而逃之。时有黄烟弥漫,知有人造饭。

    逆风捕烟,至庳户敲门,出来一老婆婆,慈眉善目,笑笑呵呵的样子。腰间围着抹布,手里拿着擀面杖。见空幻而缓问:“小长老何事?”空幻双手合十,欠身道:“俄是北龙神洋暨东土武周国人氏,奉旨保师往南海取经之和尚,因路过阴山涧,我师父不小心踩着一个死人,吓得昏倒,不省人事。所以冒昧打扰,烦乞婆婆给一贴药,好救俄师父。”

    未几,婆婆拿出一根七叶草来递给空幻道:“小长老,此草名为七叶草,传为女娲所种。可将七叶草撕碎放在碗里,冲一碗开水,把水泡绿给他喝了就没事了。”空幻拿了草,谢了婆婆,驾白驹翼马瞬间返回。

    空幻来到阴山涧,只有行李箱和骆驼犬在,独不见了长老和空心。空幻将草夹在羊皮褂里,飞天跃地,纵横捭阖。甩甩手腕,握紧右拳。一拳砸地,电石火光。砸出一个紫髯路神来,

    怒问道:“小毛神,快说俄师父师弟在何处?”路神道:“被白面鬼摄到坟窟洞了。”空幻道:“什么白面鬼?”路神交代道:“阴山涧里有个坟窟洞,洞里有个白面鬼,她本是息补国的公主。生得金头粉面,蓝眼钩鼻。说话叽叽歪歪,听不明白。因纵情而死,死后归于地下。恃有娇容,做了阎王爷的小老婆,因假借中秋节回国探亲之时趁机逃走,来此占山为妖,钻洞为家。适才你师父踩着国王尸体,吓昏过去,太圣远去求药,那白面鬼闻着人味,吹一口冷气将你师父师弟裹进坟窟洞去了。”

    空幻听出大概,性一急,将路神一脚踹回原地。开后眼,辨出坟窟洞。那洞好生可怕。但见:

    青林黑塞,瘴气维峦。野雾毰毸,丛生啁哳。孤坟野埌,窅冥虚霩。白昼如夜,盛夏如秋。真是:觉醒开棺魂瑟瑟,生殉群灵鬼唱歌。

    话说空幻开后眼以观坟窟洞,见其深邃,如同无底洞。空幻掏出木鱼杵,长有万丈。使个“和尚筷子插馒头”的打法,一下插进坟窟洞里,耳听的鼠叫狼鸣。

    话说白面鬼捉了长老,众白骨架子都来争食,皆被白面鬼咬死。白面鬼见长老有灵光,意求婚配。趁长老昏迷不醒,便赤条条以身相许。正行好事间,猛听得一声巨响,引得鬼哭狼嚎。

    有白骨架告说:“主人,洞外来了个蓝眼猿,把千丈粗的棍子捅进洞里来了,不少鬼魂死在棍下。”

    白面鬼闻言大忿,将长老藏于棺椁内,抽一把骨血剑,出洞迎战。空幻两臂奇长,正揪着树梢荡秋千。突然阴风阵阵,森林树断,从坟内蹦出来一个女鬼。空幻定睛一看,只见她:

    阴阳身,柴骨体。金毛头,棉花脸。蓝眼珠,鹰钩鼻。肚门一开肠心肺,白骨折而又愈合。唇白开口快如风,千言吐无一句懂。

    白面鬼见了袁空幻,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空幻愣是一句没听懂。袁空幻也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圈,白面鬼也半句没听明白。空幻苦笑道:“都说俄是外国猴,俄尚会言汉语。一路南游,更除无数妖魔。今日得照顾,碰见个外国鬼。这倒也好,直接打她就行,省的对牛弹琴,浪费口舌。”言讫,空幻举杵大战白面鬼,这一场好杀,有诗为证,诗曰:

    白鬼骨血剑,银猿木鱼杵。

    阴风千里雾,霞光万丈红。

    骨碎复粘合,冷气近阽危。

    白驹翼马快,不会为伤虞。

    战有百余合,空幻料不能取胜。拉开距离,使个分尸法,将自身的五官六脏,三魂七魄都分割开来。头眼眉舌做元帅,鼻嘴耳唇做都督。手脚腿臀做将军,五脏六腑做校尉。血筋骨髓做百长,毛发污垢做士兵。凑齐十万八千人,浩浩荡荡杀赴白面鬼。

    白面鬼一时惊悚,化风而去。空幻收了神通,长为一体。跳进坟窟洞,只觉阴森可怕。空幻一路打打杀杀,以壮心胆。只不见长老和空心,只听响动,定睛一看,只见边角里有棺材盖不住了,正在激烈响动。空幻过去,才从棺材里寻出长老,也是昏迷不醒。

    又从地窖里救出象空心,叫空心背着长老出了坟窟洞。

    出了洞,空幻拿钵盂舀了一钵清水,托在手心,手心底下直冒火,钵盂里面直冒气。

    空幻见水滾了,才从怀里拿出七叶草撕进水里。空幻手心一握,火便没了。吹了吹,扇了扇,才叫空心将长老扶起来喂了汤药,不多会就睁开了眼。

    那肥坨见长老醒了,第一个哭的死去活来,以表关切之心。而空幻乜目远观,当之无存。长老既醒,以为是空心所救,对那肥坨有说有笑,谢意不绝。空幻见了,怏怏寡欢。这真是:功高不屑妖魔害,心小常从等闲来。

    未知唐三宝福祸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