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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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章 藏污纳垢 高府匿蛇鼠

    “泰山老人”石天明沉声道:“阁下就是‘飞天神龙’钮清?”

    钮清恭声道:“晚辈正是钮清,不知.......”

    “神行无影”万里飞森然道:“阁下好狠毒的手段呀!”

    乾隆皇帝和艾华同时神色一变,他们虽亦曾闻江湖传言,但他们并不相信那会是他们所认识的钮清所为,只是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替钮清辩护,只好看看钮清,又看看“宇内三奇”,欲言又止,站在一旁干着急。

    钮清一看三人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那该死的贼子所造成的误会又找上头了,遂坦然道:“三位前辈暂请息怒,且听在下解释一下如何?”

    “神行无影”万里飞冷冷地说:“你还有何话可说?”

    钮清道:“三位可也是为了‘洞庭渔隐’汪然仪、‘神枪无敌’赵志平以及‘万松山庄’黄浩刚满门被害之事而找在下问罪的?”

    “神行无影”万里飞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不错,‘洞庭渔隐’汪老哥正是我等至交好友。”

    钮清泰然道:“如果我说那些罪恶之事均非在下所为,三位肯定不会相信。”

    “神行无影”万里飞怒道:“此事天下皆知,岂能容你抵赖?”

    钮清不慌不忙地说:“如果有人能证明那些事情均非在下所为,三位可会相信?”

    “泰山老人”石天明道:“那得看是什么人给你证明,若是你的同伙证明,岂能让人相信?”

    钮清道:“‘武林双圣’、‘天山双仙’和‘武林双异’的证明如何?”

    众人闻言均是一震,未想到钮清竟会抬出这么几位名震天下的武林耄宿来。

    乾隆皇帝猛然记起,三年前钮清曾与他提及过,他是“天山双仙”徒孙之言。看来,他不但找到了“天山双仙”,并且受其传艺且艺成下山了。

    艾华亦陡然想起,钮清方出山时曾与“武林双异”有过接触之事,那时钮清曾言“武林双异”与其师门有旧。

    他们兄妹二人同时心下“恍然”,终于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泰山老人”石天明道:“如果是他们几位能给你证明,倒是值得信任。”

    “千手观音”蒋飘霞道:“南阳‘神枪无敌’赵志平乃‘刀王’之婿,如果连他老人家都能为你证明,自然是可以相信的了。”

    “神行无影”万里飞道:“不知少侠与那几位前辈有何关系?”语气中已是敌意大减。

    钮清淡然道:“在下与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但他们清楚在下的为人和来历,肯定能为在下作证。”

    “泰山老人”石天明道:“若不是少侠所为,那又是什么人干的呢?”

    钮清朗声道:“给在下栽赃嫁祸者,必定是‘武林教’中之人。为了在下的清白,为了那些屈死的冤魂,也为了对在下有救命之恩的‘洞庭渔隐’,在下誓必揪出此贼,届时必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宇内三奇”见他态度坚决,语气坚定,均缓缓点了点头。

    钮清见天色已晚,想起还要去夜探高府,遂对乾隆皇帝说:“大哥,小弟这就准备去了,请大哥耐心等待小弟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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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鼓已敲过三更。

    喧闹的都市终于安静了下来。大街小巷中,除了巡夜的兵丁和打更的更夫之外,已难见闲杂人员。

    钮清在大内总管阿兰保的陪同下,悄然来到了大学士、军机大臣高恒的府邸后墙外。两盏在夜风中不断摇幌的气死风灯,高悬在后院门的顶端。灯光下,四名挺胸凸肚的粗壯大汉泥塑般地杵在大门两旁,看他们一个个目射精光、双太阳穴微微隆起,显然武功不弱。高墙外的小巷中,更有流动哨来往穿梭,端的是戒备森严。

    二人潜至一阴暗处,钮清悄声说:“阿总管,你就送到这里吧,在下这就进去了。”待一组流动哨刚巡过去,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人已拔地而起,一如柳絮飘飞,轻灵美妙,霎眼间已飘上了五丈多高的围墙顶端,直看得墙下的阿兰保惊叹不已。

    钮清屹立墙头,向阿兰保挥了挥手,即凝目观察墙内。

    嘿!好大一座府邸,屋宇绵延,鳞次栉比,怕不有百数十栋之多。屋宇之间穿插着花木藤蔓,假山池鱼,亭台楼阁,布置得饶有园林之胜。

    凝神细瞧,噫!所有房舍、亭台、假山、花木,等等,竟均依阵图而建。不明内情之人闯进去,必然会被迷得晕头转向,终至束手就擒。

    天上一钩寒月,笼罩着巨楼翠阁,朦胧月色下,幽灵般的流动哨忽隐忽现,屋檐下、花树间暗卡密布。真可谓是“龙潭虎穴”呀!其险恶之程度,绝不亚于邛崃山下的“游龙堡”。

    此时,绝大多数房间已沉入一片黑暗之中,仅少数几个窗口尚露出微弱的灯光。钮清艺高人胆大,明知危机重重,凶险万分,却是毫无惧色。凭着出神入化的绝顶轻功,避明岗,过暗卡,悄无声息地向府内深入。

    一连掠过了十几栋房舍,钮清纵身飘上一棵十余丈高的大树之巅。刚停稳身躯,突感身下有异。低头一看,只见身下丈余处的一个大树桠上正相对坐着一位道士和一位头陀。

    两人之间放了一包卤猪耳、一包花生米,一只大酒壶在两人手中递过来传过去。二人你喝一口我喝一口,不时伸出手爪抓一点下酒之物送入口中。两人吃喝得并不快,似欲借此熬过这漫漫长夜。他们一边闷声不响地慢慢吃喝,一边窥视着树下的动静。

    不用说,这必是一处暗桩无疑。他们严密地监视着树下的状况,对于头顶之上,他们似乎放心得很。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那么细小、柔嫩的枝梢上落足,更何况他们栖身之处离树巅也只不过丈余之距,凭他们的功力,就算是一只小鸟也休想瞒得过他们的耳目。

    但钮清的身法实在太快、太轻,驻足于小指粗细的枝梢,竟犹如一片飞絮,一点也未惊动树上的两人。

    只见那头陀一身肥肉,圆滚滚的就像是个充满了气的皮球;那道士却恰恰相反,状若骷髅,一如饿孵,高鼻凹眼,身似竹竿,浑身上下没有四两肉,摇摇晃晃,风吹就要倒似的。

    忽听那道士道:“陀兄,你可真有福气,收了个好徒儿,又与高大人攀上了关系,日后不愁不出人头地了。唉!想起我那些徒弟却......”

    那头陀仰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酒后,伸袖一抹嘴巴,劝慰道:“道兄,你也别难过了,听楚兄讲,你那八个徒儿是死于‘五绝仙子’康敏之手。平心而论,别说是你那几个只有蛮力的徒弟,就算是你我出手,也不一定是那贱人的对手。算了,认命吧!”

    那道士不服气地说:“哼!只可惜那贱人已经死了,不然倒要......哎呦!”“噗”地吐出一大口血水,中间还混杂着一颗牙齿。

    道士豁然大怒,对准头陀就是一拳,骂道:“贼头陀,你为什么打我?”

    头陀忙抱着头闪避,惶恐地说:“我......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因为他适才突感一般无形的暗劲向他袭来,忙本能地运功抵御,哪知刚运劲于掌,他的手掌却不自由主地似被人牵着般击向了道士的面门。

    原来,钮清已从两人的谈话中听出,那道士乃是传授“瑶山八丑”武功的师父,“瑶山八丑”虽是“粉面狼”裘安的邦凶,曾随同“粉面狼”裘安作恶不少,但毕竟已被母亲和福伯除去,也就不欲为难其师了。正欲离此他往,却听他们竟于言语间辱及母亲,不由心头震怒,忍不住欲惩戒其一番。遂先诱使那头陀运劲于掌,再暗运“接阴导阳”神功,遥控牵引那头陀的手掌狠击那道士的面门。就在他们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争执之际,他已飘身去得远了。

    他又飘过几座屋宇,藏身在一座屋檐角上,游目四顾,仍是屋宇绵延,不由暗暗发愁,这高府如此之大,何处才是那高恒的居处?如何才能探查到他们的隐秘?

    正思忖间,突见三条人影向他藏身处缓缓而来,不由精神一振。好家伙,正想抓个活口问问路,你们就自动送上门来了,真乃天助我也!正待出手擒拿,忽觉那三人颇为眼熟,凝神细看,只见来者乃是一位身材瘦长的老者和两位中年大汉。嘿!正是他的大仇人“楚南侠”楚天齐和他的两个儿子楚中麒、楚中麟。

    这可真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钮清深吸一口气,将功力提到了十二成,双目神光暴射,拟欲一举搏杀三人,以泄伤母毁家、自己被抛掷“亡魂谷”之愤。

    正欲出手之机,突听那楚中麟满腹牢骚地说:“爹,说什么您也曾为一方雄主,受人敬仰,跺跺脚也是四方震动。可现在倒好,竟成了给人看家护院、巡夜受冻的家奴了,这值得吗?”

    “楚南侠”楚天齐叱道:“你懂什么?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教主派我等前来高府,岂是来给人看家护院的?非也,非也。”

    楚中麟一怔道:“不是来看家护院的,难道是......”

    “楚南侠”楚天齐轻“嘘”一声,静听四下无人,方轻声道:“小子,你们记住,我们是来干大事的。教主派我们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监视、控制高老儿。嘿嘿!我们先帮他夺取大清江山,然后再从他手中抢过来,岂不要轻松得多?”

    钮清闻言一震,暗忖:“这武林教主的野心也实在太大了,一统武林尚不满足,更想夺取江山,南面称尊。其心机之深沉、行事之阴毒,真不愧是武林枭雄。”

    又听“楚南侠”楚天齐说:“昨天又来了两位堂主,还带来了几十名兄弟,这下子对高府的控制就更严实了。看来,即将要举大事啦!事成之后,绝少不了我们的好处,说不定还能够捞一个将军或者知府之类的官儿当当。到那时,又岂仅是一方霸主可比?”

    钮清静听他们的说话,不意三人边说边走,竟慢慢走过了他的藏身之处。再则,他冷静下来一想,他今晚主要是为暗探高府而来,若此时击杀此三人,难免显露行踪。只好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暂时放弃了狙杀三人的念头。

    又跃过几栋房屋,陡见前面一间房中隐隐露出一线灯光。钮清飘身纵上那屋顶,潜行至那露出灯光之处,一个俯身,以“倒挂珠帘”之式,由窗缝中向内窥探。

    只见里面是一间布置独特的卧房,一张貂蝉献董卓的牙床,挂的是西施在西湖綄纱做成的蚊帐,一张班婕妤写《素女经》的长案,隔案相对坐着一男一女。案头有唐皇掷伤了太真乳的木瓜,墙上贴着武后会张宗昌的春宫,斜挂着王嫱思武帝的琵琶,笔架上插着张敞画眉的羊毫。

    那男的三十来岁,一脸粉刺。钮清一眼就认出,正是那花花公子“粉面狼”裘安。数月前自己回扶阳时,此贼已不知所终,原来竟是躲到这里来了。想起三年前险险命丧此贼之手,更由于他的缘故,致使“武林教”匪徒发现了他们的隐居之地,导致母亲和福伯不幸身亡,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陡然涌上心头。若不是因为今晚另有目的,唯恐打草惊蛇,几欲破窗而入立毙此贼。

    再看到那女子,看年纪也不过三十来岁,黛眉瑶鼻,粉面生春,上身着长平公主的百鸟衣,领口微敞,酥胸半裸,下身着飞燕娘娘的云锦裤,脚下是周文宾咏叹的绣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淫荡、狡黠的眼神。正是那曾以歹毒淫药“销魂蚀骨香”暗算过钮清的“玉面狐”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