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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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章 湖中脱困 夤夜寻“双仙”

    钮清与“袖里乾坤”胡智跨上岸去,回身对“洞庭渔隐”汪然仪再次致谢道:“今日老前辈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袖里乾坤”胡智亦道:“前辈今日为救我俩而与那班贼人们发生冲突,尚须谨防报复。”

    “洞庭渔隐”汪然仪虽心有担忧,面上却不屑地说:“那班横行洞庭、杀人越货的水贼,老朽久有除去之心,无奈他们托庇于‘武林教’翼护之下,一时难以下手。他们不来找老朽便罢,否则正好除去洞庭之患。”

    钮清诚恳地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水贼诚不可怕,‘武林教’的势力却不可小视。尤其是今日那位俊美少年‘玉面哪咤’黎刚,可能是‘武林教’中的重要人物,此人心计深沉、毒辣,功力也颇高,尚望前辈多加小心。”

    “洞庭渔隐”汪然仪不置可否地说:“多谢少侠提醒,老朽自会谨慎。好吧,老朽告辞了。”

    钮清、“袖里乾坤”胡智同时抱拳道:“前辈珍重!”

    “洞庭渔隐”汪然仪一面轻摇双桨,一面引吭高歌:“渔翁夜傍西岸宿,晓吸清湘燃楚竹。烟消日没不见人,唉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苍劲嘹亮的渔歌声在夜空中回荡,渐行渐远。

    可惜“洞庭渔隐”汪然仪对钮清、“袖里乾坤”胡智之言并未引起重视,日后竟因此命丧荒滩、含恨九泉。

    钮清、“袖里乾坤”胡智两人目注“洞庭渔隐”汪然仪渐渐远去的艇影,心中十分感概,直待艇影消失之后,方觅路上山。

    循着一条羊肠小径,约莫走了四、五里,到了一座巨坟前。

    “袖里乾坤”胡智道:“这就是君山有名的‘湘妃墓’了。据传,当年舜皇爷南巡,病殁于九嶷山,娥皇、女英二妃,万里寻夫至此,惊闻噩耗,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眼泪流干了,继之以鲜血,血泪溅到身旁的竹枝上,留下了永不消失的斑痕,形成了君山独特的‘斑竹’。”

    夜色虽然昏暗,但难不住钮清的神目,他凝神细看,果见路旁的竹杆上斑斑点点,恰似泪痕。

    “袖里乾坤”胡智接着说:“后来,二妃泪干了,血枯了,双双投水自尽,其后即葬于此……”

    钮清突然一摆手,道:“噤声!”

    “袖里乾坤”胡智愕然一愣。

    钮清悄声道:“坟后有人。我先过去看看!”说罢飘身掩了过去。

    掩抵坟后,他似一片飞絮般飘上一颗十余丈高的树巅,凝目细看,但见前面四、五丈处,相对站立着两人,正是他们急欲找寻的“天山双仙”。

    看情形,他们似正在激烈地争论着。

    只见那白发婆婆“天山仙姥”寒着一张脸,冷冷地道:“童大威,你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老身,究竟有何居心?”

    矮老者“银须矮仙”童大威涨红着一张娃娃脸,期期艾艾地说:“芙……芙蓉,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的气怎么还没有消呀?”

    “哼!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值得为你生气么?别臭美了!”

    “是,是!当年都是我不好,可你总得给我解释的机会呀,毕竟我们曾是……”

    “住口!童大威,早在四十年前,我们就各走各的道,我们之间已没有任何关系。你若再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天山仙姥”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银须矮仙”童大威忙一闪身,转到“天山仙姥”面前,双手一拦,说:“芙蓉,你……你听我说嘛……”

    “天山仙姥”双目神光一闪,冷盯着“银须矮仙”童大威,沉声道:“童大威,看来你是非逼我动手了。”全身骨骼一阵暴响,满头白发根根竖立,双掌已凝聚了无上玄功。显然,只要“银须矮仙”童大威再行阻拦,立时将发出雷霆一击。

    “银须矮仙”童大威见状,赶紧飘身丈外,双手连摇,惶急地说:“你……你……你别误会……我……我……”

    隐身树巅的钮清,眼见二老情状,知若无人出面调解,可能越闹越僵。也许,“天山仙姥”蓄满真气的双掌,真的会行雷霆一击。

    遂赶紧一飘身,纵落二老近旁,朗声道:“徒孙钮清拜见师公、师婆。”边说边向二老跪了下去。

    “天山双仙”一见有人竟近在咫尺现身,不由大吃一惊。能悄无声息地掩近“双仙”身侧而不被他们察觉,恐怕就连“特一级高手”中的“陆地游龙”宇文烈和“乾坤手”欧阳天都无法办到,难道是那神秘莫测、只闻其名不见其面的“武帝”?

    待见现身者竟是一位年未若冠的少年,与他们的想象大相庭境,更是令他们瞋目结舌。

    又听来人称他们“师公”“师婆”,并对他们大礼参拜,越加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好在他们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反应极快。

    “天山仙姥”飘身近前,暗中仍蓄劲戒备,只要发现对方一有不良企图,立即先发制人。她谨慎地扶起钮清,双手有意无意地扣住了钮清双腕的脉门,和声道:“小哥儿快快请起,你是何人?怎会如此称呼老身?”

    钮清目睹“天山仙姥”慈祥的面容,宛若见到了慈母般,眼中涩涩的,泪水几欲夺眶而出。他深吸口气,平静了下激动的心神,恭声道:“徒孙乃‘须弥剑客’钮霍柱和‘五绝仙子’康敏之子,尝听先母言及,家父母艺出二位老人家门下,故而不揣冒昧相认,若有唐突,尚望二老原谅。”

    “天山双仙”神情猛震。

    “天山仙姥”失声道:“什么?你是敏儿的儿子?你娘呢?你说‘先母’,难道她……”

    “银须矮仙”童大威也同时惊呼:“你是霍柱之子?他在哪?”

    钮清长叹一声,黯然道:“先母已于三年前被害身亡。家父虽受了二十年的囚禁之苦,好在总算已脱困出险,现就在岳阳城内的一家客栈中休息。”

    “天山双仙”神色又是一变。

    “天山仙姥”惊道:“敏儿被害身亡?是谁害的?”

    “银须矮仙”童大威也叫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钮清遂将从母亲被害身亡至“游龙堡”救父脱困等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直听得“天山双仙”气愤填膺、怒火满腔。

    “银须矮仙”童大威切齿道:“原来又是那班见不得人的杀胚们干的好事,老夫必不与他们善罢甘休。”

    “天山仙姥”怒声道:“‘霹雳神魔’那杀才,竟敢对老身的弟子下毒手,老身非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方泄心头之恨。”

    稍顷,突似想起了什么,疑惑地看着钮清说:“你说……你是从‘游龙堡’中将你父亲救出来的?”

    钮清一见其神态已明其意,遂道:“孙儿运气不错,去时恰逢‘陆地游龙’宇文烈那老魔头率大批高手离堡外出,孙儿又是暗中行事,并得几位同伴相助,才侥幸将父亲悄悄地救了出来。”

    “天山仙姥”点点头道:“唔!这就是了。”在她心中,实难相信年仅弱冠的钮清能从龙潭虎穴般的“游龙堡”里救出父亲。但若于暗中行事,又另有高手相助的话,或许亦有可能。

    稍顿又道:“清儿,你母亲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目前‘武林教’的势力过于强大,千万不可鲁莽行事,且待老身邀得几位老辈人物,再一起助你报仇不迟。”

    “银须矮仙”童大威接道:“对,对。报仇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要谋定而后动,方能竟功。你放心,我们两块老骨头是绝不会置身事外的。”

    钮清感激地说:“多谢师公、师婆。”

    “天山仙姥”忽道:“对了,看你刚才现身的身法,好像不仅仅是家传吧?”

    钮清点点头道:“孙儿确实另有师承。”

    “尊师是哪一位?”

    “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向两位老人家详细禀告如何?”

    “那好吧,你就跟在我身边,明天一早,我们先去看看你的父亲。”

    “银须矮仙”童大威紧跟着附和道:“对,对。你跟在我们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天山仙姥”冷冷地说:“谁说要与你一道走了?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与你有何相干?”

    “银须矮仙”童大威涨红着脸,尴尬地说:“这……这……我……”

    钮清见状,赶紧将话题岔开以缓解局面,恭声道:“师公、师婆,孙儿还有一位同伴在外面等着,可否去将他引来拜见两位老人家?”

    “天山仙姥”转向钮清,神色顿缓,柔声道:“你还有同伴怎不早说?快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稍顷,钮清已领着“袖里乾坤”胡智来到。

    “袖里乾坤”胡智上前大礼参拜道:“晚辈胡智拜见两位老前辈。”

    “天山仙姥”忙道:“胡先生多礼了,老身愧不敢当。清儿得你大力照护,老身还得多谢你哩。”

    客套完毕,即对钮清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这就走吧。”她对“袖里乾坤”胡智这名字显然陌生得很,故而并未引起注意。

    也难怪,当她纵横江湖之际,“袖里乾坤”胡智尚在襁褓之中,待她怅然归隐之时,“袖里乾坤”胡智亦才初出江湖,纵然后来胡智“袖里乾坤”之名传遍武林,她早隐居天山不闻外事了。

    “天山仙姥”拉着钮清走在前面,不时问长问短。

    “银须矮仙”童大威正好拖着“袖里乾坤”胡智跟在后面闲谈,倒也避免了再被“天山仙姥”赶走的尴尬。

    转过一个山角,钮清突然停步,低声说:“有人!”

    话音刚落,前方五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陡然飘下一条人影拦住了去路,高声道:“来人止步!”

    “天山仙姥”讶异地看了钮清一眼,不知他何以竟较自己尚先有所发现。难道他的功力较自己还深?但此时却无暇多想,沉声道:“你是何人?半夜三更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边说边继续前行。

    那人又叫道:“站住!再往前走,可别怪在下有所得罪了。”

    “天山仙姥”冷冷地说:“怎么?这条路是你家的私产?还是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毫不理会对方的警告,仍继续往前走。

    钮清乍听那人的声音,似颇为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此时与那人相距已只有三十来丈远了,凝目细看,只见那人乃是一位身穿蓝衫的英武少年,正仗剑挡在路中,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钮清心中一动,此人好面熟呀,他是谁?

    他边思忖,边上前抱拳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那人见他以礼相询,也就放缓语气道:“在下马腾云,并无恶意阻拦各位去路,实乃鄙师门长辈在前面商量要事,只得委屈各位稍等或绕道而行了,实在抱歉。”

    钮清越听、越看,越觉似曾相识,但对这“马腾云”三字却颇为陌生。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兄台可是扶阳人氏?”

    那自称马腾云的年轻人闻言一怔,疑惑地望着钮清道:“不错,兄台何以得知?”

    钮清紧跟着问:“你可是石田村人?”

    那马腾云大吃一惊,失声道:“你是谁?怎么如此清楚?”

    钮清此时已确认无疑,大喜道:“你是狗娃子!狗娃子——”边叫边一闪到了对方身旁。

    马腾云被钮清奇快的身法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睁着一双惊疑的眼睛瞪着钮清道:“你是……”

    钮清大叫道:“狗娃子,我是钮清呀,你不认识我啦?”

    “你是钮清?你还活着?”马腾云也认出来了,对方确是钮清,确是他认为早已身亡了的钮清。不由大叫一声:“清哥——”即向钮清扑去。

    却见钮清陡然神色一变,赶紧往旁一闪,同时急叫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