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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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章 魑魅诡谋 奇侠现全州

    “山神庙”破败的大殿中,众蒙面人对陡然出现江湖即凭超强内力将红衣七护法活活震毙的钮清惊惑不已。

    其实,如果他们知道那七护法先是谨慎有余,不敢全力出手,继又麻痹大意,致使体内出现暂时“空虚”,终遭自身内力反震毙命的话,就不会如此的疑虑和恐骇了。

    稍顷,那站在第四位的红衣蒙面人沉声道:“那怪人多大年纪?”

    仍是那当中的黄衣蒙面人恭声回答:“年未弱冠。”

    “出身来历?”

    “尚未查出。”

    “姓名、动机?”

    “据眼线报称,那怪人与那昏君在全洲城外分手后,昏君率残余十三铁卫继续南去。那怪人则逗留在全洲城‘迎宾客栈’,客栈登记姓钮名清,动机、去向不明。”

    “钮清?”显然,他们任何人均未曾听说过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自然是因其初入江湖之故。只是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竟会有如此高深的功力,他是从哪儿爆出来的?意欲何为?与那昏君又有何关系?对本教的大业是否会造成影响?他的身后尚有何厉害的靠山?当今天下又有何人能调教出如此高徒?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那第四位的红衣蒙面人冷声道:“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查明这名叫钮清的人之出身来历和动机,密切监视其行踪。在情况未明之前,本教中人尽量少与之发生正面冲突,尽可能借用官府和地方势力与之接触、周旋。一有消息,迅急上报。”

    “遵命!”

    三位黄衣蒙面人同时躬身一礼,带同所有黑衣蒙面人转身疾跃出庙而去。

    殿中只剩下七位呆立着的红衣蒙面人和一具尸体。

    那大护法长叹一声道:“教主方一接到七弟身亡的飞鸽传书,即令我等全体出动,这可是近三十年来从未出现过的现象呀!为兄当时尚大不以为然,认为教主可能是小题大作了。现在看来,此事还不一定是我等能处理得了的。”

    左首第二位红衣蒙面人暴躁地说:“我就不信那小子真有三头六臂。哼!凭咱们‘祁连八老’,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天地震动之人,岂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吓住?依我看,咱们现在就追上去,快刀斩乱麻,干脆将那昏君和那小子一起做了。就算咱们一人不是对手,难道那昏君和那小子果真能挡得住咱们七人的联手合攻不成?”

    左首第三位红衣蒙面人接口道:“虽说近三十年来,咱们兄弟聚集教主麾下,极少露面江湖。但在四十年前,咱们不是一方雄主,就是一代奇杰,纵横江湖所向披靡,岂能怕了那毛头小子?”

    站在第四位的那位红衣蒙面人低沉地说:“这不是被吓住的问题,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现在情况不同,教主一统武林的大业发动在即,突然间冒出这么个功力奇高的小子来,一个处理不当,影响了教主的全盘大计,咱们可担当不起呀!”

    大护法点点头道:“四弟言之有理,咱们不能意气用事,因小失大。”稍顿又道:“四弟一向足智多谋,依你看下一步该咋办?”

    第四位的那位红衣蒙面人——四护法沉吟道:“高大人既暗托教主截杀昏君,当然意在隐秘。现一击不中,昏君必然已有防备,沿途必有重兵明暗护驾。以咱们兄弟联手之力,若全力搏杀,当然不难得手,只是势难做到‘隐秘’了。那与教主和高大人的本意是不相符的,我意认为暂时只有放弃。只是﹍﹍凭空多出这么个叫钮清的小子,我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唉!但愿不要让十六年前之恨事重演。”

    大护法惊道:“四弟是指﹍﹍这小子可能与那‘须弥剑客’钮霍柱有关?”

    四护法凝重地说:“目前虽还没有依据证明,但两人都姓钮,他们之间是否会有某种联系?”

    大护法长叹道:“十六年前,因‘须弥剑客’钮霍柱窃取‘金狮令’,教主被迫中止大举。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大部分联络,只待举事,又突然冒出这么个叫钮清的小子来,确不可不防呀!”

    那左首第二位红衣蒙面人——二护法疑惑地说:“据报﹍﹍那‘须弥剑客’钮霍柱的妻、子俱已被‘湘南分舵’毁了,难道﹍﹍”

    四护法摇摇头道:“当年,不也报称那‘五绝仙子’康敏被‘兰狮堂’毁了吗?”

    大护法点头道:“有道理。那咱们﹍﹍”

    四护法沉思着道:“目前,咱们都留此已无多大必要,只需留下一人率‘玄武堂’所属人马,继续追查这钮清的来历、动机,并留意江湖动向。其余兄弟先行回山,以待后命。”

    那二护法忙自告奋勇道:“那就让我留下来吧。”

    四护法似已看透了他那尚不服气之心,语意深长地说:“二哥留下亦无不可,只是本教发动在即,千万要顾全大局,切勿打草惊蛇。若确有须证实那小子真实功力之必要,亦只宜暗袭,不可明斗。望二哥切记!”

    二护法不置可否地道:“放心吧,知道了。”

    大护法一挥手,说:“咱们走吧。”

    “山神庙”又恢复了以前的冷寂。

    **********

    “鸿运楼”是全洲最大的一家酒楼,座落于闹市中心。交通便达,人流量大,生意十分兴隆。

    傍晚时分,正是人们晚餐时间,也是“鸿运楼”客人的高峰时间。楼下早已满座,多为贩夫走卒、市井小民。吵吵嚷嚷,混乱不堪。楼上雅座也坐了九成,多为士绅名流之辈。虽也谈笑甚欢,较之楼下,可安静多了,也文雅多了。

    随着一阵楼梯声响,上来一位剑眉朗目的白衣少年。他目光四下一扫,见仅南窗下尚有一张空桌,便信步走了过去。

    刚到桌旁,一位店小二就颠着屁股跑来,满脸笑容地说:“客官,这边请!”一面转身对邻桌五位大腹便便、乡绅模样的客人打恭作辑:“各位客官,敝店地窄人多,实在没办法,请各位挤一挤,给这位公子让个座位。”

    白衣公子看了眼五位满脑肥肠的乡绅,眉头一皱,道:“这不是有张空桌子吗?”

    小二仍笑容可鞠地说:“客官有所不知,这张桌子是本城杨守备杨老爷长期包下了的,实在对不起。”

    白衣公子道:“就算是他包下了的,但他没有来,别人也不能坐吗?”

    小二尴尬地说:“这﹍﹍杨老爷可说不上什么时候想来就来的,万一待会他来了﹍﹍”

    白衣公子不待他说完,一屁股坐下道:“待他来了我再走也不迟。捡你们店拿手的菜来几个,外带半斤花雕。”

    小二见他自行坐下了,急得直搓手,连连道:“这﹍﹍这﹍﹍这如何使得。万一杨老爷来了,小店可担当不起。”

    白衣公子不耐烦地一挥手,说:“快去吧。杨老爷来了自有我来承担。”

    小二无奈地走了。稍顷,酒菜上来了。白衣公子浅酌慢饮,心中暗忖:“这位‘杨守备’好大的派头,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位作威作福的杨老爷。”

    凭窗远眺,全洲晚景一览无遗,果然是个好座头,难怪会被那位“杨守备”霸住了。

    “嗵!嗵!嗵!嗵!﹍﹍”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好似整座酒楼都在震动。所有酒客全都一惊,一齐向楼梯口望去。

    只见楼梯口上来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大汉,一身武官装束,更显威武不凡。一见是他上来,不少酒客忙笑着站起来打招呼:“杨守备,您好!”“杨老爷,您来啦!”

    那杨守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算是答礼。径直走到白衣公子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却始终未看白衣公子一眼,仿佛对面根本就没坐着个人似的。

    先前那小二满脸惊慌地跑来,结结巴巴地说:“杨老爷,这﹍﹍这﹍﹍”

    杨守备头也不抬,低沉地说:“老规矩!”

    小二如逢大赦,连连点头退去。很快,一大坛老窖、两碟下酒小菜就搬上了桌子。

    杨守备不用小杯,却用大碗。他拍开泥封,满满地倒上一大碗,一仰脖子,“咕噜噜”就下了肚;斟满,头一仰,碗底又干了;再斟,再干了。如此一碗接一碗地喝,那两碟下酒的小菜似仅为做样子而已,一直未见他动一下筷子。

    白衣公子坐在他对面,对他如此豪饮大为惊讶。不由疑目细看,只见他浓眉重瞳,鼻直口方,方头大耳,双目生辉。嘿!好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若放之疆场,必为一员叱咤风云的战将。但放在这偏远的全洲山区做一名小小的守备,确有些埋没了将才。难怪他脸上总有种郁郁不得志的愤闷神情。

    就因为白衣公子这一番“慧眼识英雄”的际遇,使得这位“郁郁不得志”的杨守备终能壮志凌云、叱咤疆场,成就了他的一番丰功伟业。这日后的风光成就却绝非此时的杨守备所能想到的。

    白衣公子暗中为他叹息不已,早先对他的一点不满情绪早已抛之脑后。对如此一员将才的埋没,深感可惜和不平。有心与对方攀谈,但人家连正眼也未看他一眼,自然不好意思冒然开口。

    那杨守备自始至终都闷声不响,只顾一个劲地埋头痛饮,一坛二十斤装的老窖转眼就亮了底。喝完酒,嘴一抹,“啪”地一声,一块足有十两重的大银丢在桌上,起身就走。

    那小二颠着屁股跟在后面直叫:“杨老爷,您好走!上次的钱还未用完哩,怎又﹍﹍”未待他说完,杨守备那高大的身影已消失在楼梯口。

    杨守备一走,楼上又唧唧喳喳地议论开了。

    一位老者叹道:“唉!当今世道,象杨老爷这样正直廉洁、不畏权势的清官实在太少了。可惜奸臣当道,好人不得志呀!”

    另一人接道:“可不是吗?象那个狗屁知府,仗着是奸相高恒的什么门生,巧取豪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若非还有杨守备对他有所遏制,全洲府还真不知会被他搞成什么样子哩。”

    又一人道:“听说这杨守备还是南宋名将杨再兴的后裔哩!”

    突听“砰”地一声大响,一个粗旷的嗓音厉喝道:“甘心事虏,枉为名将之后。”

    所有酒客都被这一声厉喝所惊,循声注视,只见拍桌说话的乃是一满面虬髯的黄面病汉。那病汉厉喝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愤然离席而去。

    此人刚走,忽听一声惊呼:“‘黄面虎’黄彪!”

    当今世上,尤其是在江湖人士之中,也许有人不知当今皇上姓甚名谁,却极少有人不知“黄面虎”黄彪的大名。

    “黄面虎”黄彪以其黄面病态而得名。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只知道他是一位专门刺杀满官的奇侠。近二十年来,被他所杀的满清官员估计不下百人,尤其是贪官,一旦落入他手,就别再想活命。据说他还曾刺杀过前朝雍正皇帝和当朝权倾天下的大学士、军机大臣高恒哩。虽未成功,却也闹得朝野鼎沸。满清皇朝对之又恨又怕,曾多次派遣大批高手围捕他,却因他一则武功高强,再则行踪飘忽不定,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故而无奈他何。

    对于这样一位传奇式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这偏远的全洲府,哪能让人不惊?

    不少酒客暗自庆幸,此人既然在此出现,哪一位狗官又要遭报应了,说不定就应在那个狗知府的身上。

    只有那位白衣公子无动于衷,也许是他城府深沉,也许他是初入江湖,尚不知“黄面虎”黄彪的大名。

    华灯初上,白衣公子结帐步出酒楼,一路欣赏夜景,漫步行至其下榻的“迎宾客栈”。

    从酒楼到客栈,一直都有人在暗中盯梢、跟踪于他,可惜他毫无江湖经验,竟茫然无知。其实,岂仅是今晚,他这几天来的一举一动,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别人的监视。

    白衣公子刚跨进客栈大门,只见客栈内坐着四位公差。客栈老掌柜低头坐在柜台里不停地拨弄着算盘珠子,一见他进来,神情微变,张口欲语还休。

    白衣公子一见大奇,问道:“老掌柜﹍﹍”未待他说完,陡闻一声厉喝:“你可是钮清?”

    白衣公子转身一看,说话的乃是一位满脸横肉的公差。此时四位公差已成扇形围在他的身后,心中立感不妙,但仍傲然道:“不错,不知﹍﹍”

    “哗啦啦!”一条铁链直飞过来,一下套住了钮清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