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
乙风温和轻笑，“若是殿下愿意用我的法子，确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仙人但说无妨。”
“蓬莱修池，饮池水可愈百伤治千病，人饮可得神根，妖饮则会散尽修为，蜕去妖形，此世为人。”
婳一把撩起垂纱，只见垂纱前立着如谪仙一般的清朗男子，乙风仍是带着温和笑，看着位居妖中之王却是清纯少女模样的婳。
婳抓着垂纱，冷傲笑道：“此世为人，又有何妨”
“殿下可要想好，饮下这修池水后，你便不再是妖族之王，只是个凡人，有的只会是凡人的生活，凡人的寿命。”
婳目光深远，淡然道：“本王已经想好了。”
乙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玉瓶子，递给了婳，“饮下之后，一炷香的时间便会蜕去妖形变为凡人，但过程会万分痛苦。”
婳接下瓶子后，便放下垂纱，不疾不徐地回到了石床上坐着，此时灵丞疾步入殿，对着婳行礼，道：“殿下，添袭长老来了。”话音刚落，一个长相俊秀，玲珑小巧的少年疾步进了内殿。
添袭一脸心疼的模样，一入内殿便大声哭喊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打伤你的？”添袭对在场的两人视若无睹，碎步小跑到了石床前。
婳不由头疼起来，千瞒万瞒，还是给她这个出去游历的弟弟知道了，添袭从小性格任性顽皮，但对她却是极好的，此番受伤，添袭自然对这事情不会善罢甘休。
婳面不改色，淡然道：“我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到底是谁害的？我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添袭咬牙道，一旁的乙风挑眉轻笑，妖族里面身居高位的人物，长相一个赛着一个稚嫩，虽知道他们大都也有千岁，但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会儿。
婳轻咳，道：“那位是蓬莱的乙风仙人，他已经给了我医治的法子。”
添袭皱了皱眉，“可靠吗？姐姐，你可别被骗了。”此时乙风随着灵丞一同出了内殿，在宫殿外的桃树下的石凳坐着。
殿内的婳将修池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添袭，添袭第一反应便是，“不行！姐姐，你是妖族之王，且不说你身上的责任，你那千年的修为，你就这样不要了？”添袭一时间难以认可婳的选择，修为对于妖来说，不仅是延寿，也是存在的意义。
“修为是我自己的，更何况做人有什么不好的？”婳冷峻的脸难得有一丝笑意。
添袭一脸无奈，婳知道他在想什么，继而言道：“至于妖族之王，我也有了人选。”
添袭拗不过婳，言尽于此，也没法子阻止他这个姐姐要弃这千年修为的心，在他心中，只要姐姐开心，他什么都可以做。
婳将添袭打发出去，坐在石床之上，将白玉瓶子中的修池水一饮而尽，不过一刻，便感到身上锥心刺骨的痛，婳额上全是冷汗，原本化作人形隐藏的鳞片也显现出来，大片大片往下掉，双脚一时变为蛇尾，因疼痛感蜷缩起来。
婳在石床上翻滚着，因疼痛发出呻叫，蛇尾又逐渐化为双腿，身上原本鳞片相接处溢出思思的血丝，浸染到了身上的白衫。
在外等候的灵丞和添袭只听一阵阵痛苦的声音，但桃树下的乙风仍是不为所动地坐着喝茶，一旁的灵丞心中着急，“仙人究竟用什么法子医治殿下，怎的这番痛苦。”
“你是不是人界的神棍骗子！”添袭恨恨道。
话音刚落，便听见婳召唤灵丞入殿，灵丞便急匆匆进殿中，只见婳身上白红交错，血迹斑斑地立在垂纱前，灵丞来不及错愕，上前行礼，发现婳周身妖气全无，猛地抬头，“王！”
婳通身冷汗，面色苍白，她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檀木盒子，“这个是妖族圣物，鏖御。”说罢婳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细腻通透的白玉镯，“我现在已是凡人，不再是妖族之王，今后，你便是妖族之王，统领妖族。”
灵丞正欲开口，婳冷冷道：“接着。”灵丞无奈，不曾料想让这个蓬莱仙人医治，竟把妖族的王给治没了，不情不愿接过了圣物，腹诽着自家的王真是任性。
婳衷心道：“有能者，用之，有才者，谋之，才能皆有者，将领也。”
灵丞心中动容，铿锵道：“司命灵丞领命，定不负重望。”他尊重她所做的一切决定，就像她无条件相信他一样。
“如此便好，明日你便宣告整个妖族，至于我现在，也不便出现在众妖面前。”
术城海棠阁。
“桃均给师傅请安。”
月女看着起身的清秀少年，身量瘦弱，书生卷气，面色疲倦，很是忧愁的模样。
“起来吧，这位是神族月女仙人。”桃均朝着月女作辑，月女浅笑颔首。
“桃均，你师傅同意了。”
月女没来由一句话砸到了桃均头上，懵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欣喜道：“师傅！”
离陆微微皱眉，“不必多说，这是你的命，你选的路……”
“徒儿绝不后悔！”桃均坚定道，当即跪下给离陆磕了三个头，“师傅教导之恩，成全之恩，徒儿永生不忘。”
离陆叹了口气，“去吧。”
桃均定了定神，转身正准备出去，便听见一声，“且慢。”随后便见一仙风昳丽的白衣男子进来。
月女见之，道：“乙风，妖王可好？”
桃均立即侧耳细听，“自然的。”乙风笑意盈盈，对桃均道：“你心上人已经痊愈了，莫要担心。”
桃均红脸微窘，“多、多谢。”
“你不需去迁攸山寻她，她已经在术城之内了。”
桃均顾不得脸红窘迫，喜极道：“真、真的？！她在哪？”
离陆冷哼一声，“有了情人，忘了师傅。”月女忍俊不禁，只觉得离陆越发像个老成的小孩。
桃均噎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不敢作声，乙风道：“祭司，从今往后婳不再是妖，她饮下修池水后蜕为凡人，不会损桃均分毫。”
离陆错愕，心中不知何滋味，“她竟愿意如此？”
月女在一旁插话，“桃均是个有福气的，得此痴心女子。”
桃均不由担心起来，“那她？”
“饮下修池水不会有损伤，还可愈好她身上的伤，这个你可以放心。”乙风遵循婳的意思，未把蜕妖形的痛苦告知桃均。
桃均点了点头，看向离陆，离陆心中担忧已经解决，自然不会再膈应婳是妖的事情，此生为人，白头偕老，得此结局，皆大欢喜。
只是离陆向来威严惯了，拉不下一张老脸，只好故作严肃骂道：“你们两的事情，等族长过几日回来，再做安排吧，你想去找那个什么什么婳就快点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桃均自己自然知道自己师傅的秉性，心结已解，却强要面子，坦然一笑，“是！师傅”
乙风提醒道：“她在庆方客栈。”桃均道谢后便火急火燎朝着外面跑去。
月女抚着兔子，单刀直入，道：“祭司，听闻术族占卜之术，算天下不能算，月女此番来，便是想祭司能帮月女算一样东西的下落。”
“并非是离陆不想帮仙人，只是占术历来只传族长，若是仙人有心，怕是要等上几日。”
“无妨，在此先谢过祭司。”
“仙人言重了，两位仙人也可在术城游玩，想来这几日不会很无趣。”
于是乙风和月女带着朗朗在术城海棠阁中住了下来，乙风房间在月女隔壁，第二日晚上用膳时，离陆差人告知月女，术族族长还需五日才归来。
月女裹着披风坐在房顶，随后便见乙风出现在一旁，问道：“你去哪了？晚膳时也不见人。”
乙风淡笑，递给月女一盒东西，月女打开后是香气甜腻，小巧玲珑的红豆糕，月女笑道：“不想乙风仙人如此有心。”
“只是顺路看见。”乙风下午与月女在术城闲逛时发现月女多看了糕点铺子里面的红豆糕两眼，神使鬼差地就一直记着了，回来海棠阁没多久便返回去买这红豆糕。
月女眉开眼笑，也不多问，拾起红豆糕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我记得你说你也是有事寻来术族，怎的今日不见你提起。”
乙风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波澜不兴，声音变得悠远起来，“我只是寻人罢了。”
月女好奇侧头，问道：“心上人？挚友？亲人？”
乙风摇了摇头，“算是故人吧”眼中闪过一丝凉意，月女并未察觉，也不再追问，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乙风坐在房顶上聊着。
临风月下，不解桃花流水之缘。
“仙人但说无妨。”
“蓬莱修池，饮池水可愈百伤治千病，人饮可得神根，妖饮则会散尽修为，蜕去妖形，此世为人。”
婳一把撩起垂纱，只见垂纱前立着如谪仙一般的清朗男子，乙风仍是带着温和笑，看着位居妖中之王却是清纯少女模样的婳。
婳抓着垂纱，冷傲笑道：“此世为人，又有何妨”
“殿下可要想好，饮下这修池水后，你便不再是妖族之王，只是个凡人，有的只会是凡人的生活，凡人的寿命。”
婳目光深远，淡然道：“本王已经想好了。”
乙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玉瓶子，递给了婳，“饮下之后，一炷香的时间便会蜕去妖形变为凡人，但过程会万分痛苦。”
婳接下瓶子后，便放下垂纱，不疾不徐地回到了石床上坐着，此时灵丞疾步入殿，对着婳行礼，道：“殿下，添袭长老来了。”话音刚落，一个长相俊秀，玲珑小巧的少年疾步进了内殿。
添袭一脸心疼的模样，一入内殿便大声哭喊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打伤你的？”添袭对在场的两人视若无睹，碎步小跑到了石床前。
婳不由头疼起来，千瞒万瞒，还是给她这个出去游历的弟弟知道了，添袭从小性格任性顽皮，但对她却是极好的，此番受伤，添袭自然对这事情不会善罢甘休。
婳面不改色，淡然道：“我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到底是谁害的？我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添袭咬牙道，一旁的乙风挑眉轻笑，妖族里面身居高位的人物，长相一个赛着一个稚嫩，虽知道他们大都也有千岁，但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会儿。
婳轻咳，道：“那位是蓬莱的乙风仙人，他已经给了我医治的法子。”
添袭皱了皱眉，“可靠吗？姐姐，你可别被骗了。”此时乙风随着灵丞一同出了内殿，在宫殿外的桃树下的石凳坐着。
殿内的婳将修池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添袭，添袭第一反应便是，“不行！姐姐，你是妖族之王，且不说你身上的责任，你那千年的修为，你就这样不要了？”添袭一时间难以认可婳的选择，修为对于妖来说，不仅是延寿，也是存在的意义。
“修为是我自己的，更何况做人有什么不好的？”婳冷峻的脸难得有一丝笑意。
添袭一脸无奈，婳知道他在想什么，继而言道：“至于妖族之王，我也有了人选。”
添袭拗不过婳，言尽于此，也没法子阻止他这个姐姐要弃这千年修为的心，在他心中，只要姐姐开心，他什么都可以做。
婳将添袭打发出去，坐在石床之上，将白玉瓶子中的修池水一饮而尽，不过一刻，便感到身上锥心刺骨的痛，婳额上全是冷汗，原本化作人形隐藏的鳞片也显现出来，大片大片往下掉，双脚一时变为蛇尾，因疼痛感蜷缩起来。
婳在石床上翻滚着，因疼痛发出呻叫，蛇尾又逐渐化为双腿，身上原本鳞片相接处溢出思思的血丝，浸染到了身上的白衫。
在外等候的灵丞和添袭只听一阵阵痛苦的声音，但桃树下的乙风仍是不为所动地坐着喝茶，一旁的灵丞心中着急，“仙人究竟用什么法子医治殿下，怎的这番痛苦。”
“你是不是人界的神棍骗子！”添袭恨恨道。
话音刚落，便听见婳召唤灵丞入殿，灵丞便急匆匆进殿中，只见婳身上白红交错，血迹斑斑地立在垂纱前，灵丞来不及错愕，上前行礼，发现婳周身妖气全无，猛地抬头，“王！”
婳通身冷汗，面色苍白，她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檀木盒子，“这个是妖族圣物，鏖御。”说罢婳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细腻通透的白玉镯，“我现在已是凡人，不再是妖族之王，今后，你便是妖族之王，统领妖族。”
灵丞正欲开口，婳冷冷道：“接着。”灵丞无奈，不曾料想让这个蓬莱仙人医治，竟把妖族的王给治没了，不情不愿接过了圣物，腹诽着自家的王真是任性。
婳衷心道：“有能者，用之，有才者，谋之，才能皆有者，将领也。”
灵丞心中动容，铿锵道：“司命灵丞领命，定不负重望。”他尊重她所做的一切决定，就像她无条件相信他一样。
“如此便好，明日你便宣告整个妖族，至于我现在，也不便出现在众妖面前。”
术城海棠阁。
“桃均给师傅请安。”
月女看着起身的清秀少年，身量瘦弱，书生卷气，面色疲倦，很是忧愁的模样。
“起来吧，这位是神族月女仙人。”桃均朝着月女作辑，月女浅笑颔首。
“桃均，你师傅同意了。”
月女没来由一句话砸到了桃均头上，懵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欣喜道：“师傅！”
离陆微微皱眉，“不必多说，这是你的命，你选的路……”
“徒儿绝不后悔！”桃均坚定道，当即跪下给离陆磕了三个头，“师傅教导之恩，成全之恩，徒儿永生不忘。”
离陆叹了口气，“去吧。”
桃均定了定神，转身正准备出去，便听见一声，“且慢。”随后便见一仙风昳丽的白衣男子进来。
月女见之，道：“乙风，妖王可好？”
桃均立即侧耳细听，“自然的。”乙风笑意盈盈，对桃均道：“你心上人已经痊愈了，莫要担心。”
桃均红脸微窘，“多、多谢。”
“你不需去迁攸山寻她，她已经在术城之内了。”
桃均顾不得脸红窘迫，喜极道：“真、真的？！她在哪？”
离陆冷哼一声，“有了情人，忘了师傅。”月女忍俊不禁，只觉得离陆越发像个老成的小孩。
桃均噎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不敢作声，乙风道：“祭司，从今往后婳不再是妖，她饮下修池水后蜕为凡人，不会损桃均分毫。”
离陆错愕，心中不知何滋味，“她竟愿意如此？”
月女在一旁插话，“桃均是个有福气的，得此痴心女子。”
桃均不由担心起来，“那她？”
“饮下修池水不会有损伤，还可愈好她身上的伤，这个你可以放心。”乙风遵循婳的意思，未把蜕妖形的痛苦告知桃均。
桃均点了点头，看向离陆，离陆心中担忧已经解决，自然不会再膈应婳是妖的事情，此生为人，白头偕老，得此结局，皆大欢喜。
只是离陆向来威严惯了，拉不下一张老脸，只好故作严肃骂道：“你们两的事情，等族长过几日回来，再做安排吧，你想去找那个什么什么婳就快点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桃均自己自然知道自己师傅的秉性，心结已解，却强要面子，坦然一笑，“是！师傅”
乙风提醒道：“她在庆方客栈。”桃均道谢后便火急火燎朝着外面跑去。
月女抚着兔子，单刀直入，道：“祭司，听闻术族占卜之术，算天下不能算，月女此番来，便是想祭司能帮月女算一样东西的下落。”
“并非是离陆不想帮仙人，只是占术历来只传族长，若是仙人有心，怕是要等上几日。”
“无妨，在此先谢过祭司。”
“仙人言重了，两位仙人也可在术城游玩，想来这几日不会很无趣。”
于是乙风和月女带着朗朗在术城海棠阁中住了下来，乙风房间在月女隔壁，第二日晚上用膳时，离陆差人告知月女，术族族长还需五日才归来。
月女裹着披风坐在房顶，随后便见乙风出现在一旁，问道：“你去哪了？晚膳时也不见人。”
乙风淡笑，递给月女一盒东西，月女打开后是香气甜腻，小巧玲珑的红豆糕，月女笑道：“不想乙风仙人如此有心。”
“只是顺路看见。”乙风下午与月女在术城闲逛时发现月女多看了糕点铺子里面的红豆糕两眼，神使鬼差地就一直记着了，回来海棠阁没多久便返回去买这红豆糕。
月女眉开眼笑，也不多问，拾起红豆糕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我记得你说你也是有事寻来术族，怎的今日不见你提起。”
乙风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波澜不兴，声音变得悠远起来，“我只是寻人罢了。”
月女好奇侧头，问道：“心上人？挚友？亲人？”
乙风摇了摇头，“算是故人吧”眼中闪过一丝凉意，月女并未察觉，也不再追问，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乙风坐在房顶上聊着。
临风月下，不解桃花流水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