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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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暗潮(6)

    棺木内的玉器是用细细的金丝绳连在一起的,玉器被带出棺木外,原本安静静躺着的尸体突然张开了大嘴,坐了起来,张开的口内喷出一股腥臭至极的黑水,然后“哐啷”一声,又倒了下去。这时已经朽败不堪的尸体上的衣服下面涌动起来,只见一只只黑色的虫子,破体而出,见到明亮的光线,虫子的后背竟然张开了薄薄的双翼,仿佛飞蛾扑火一般,争先恐后的朝着矿灯飞去。

    “关掉灯,快跑!”头目惊恐的大叫一声,率先就跑。

    章昆山距离盗洞最近,听到叫声,急忙抓住预留下来的绳索,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去,只听得身后恐怖的叫声连连,屁股上一疼,也没有在意,三下五除二爬出了洞口,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翻身而起,一摸屁股,掉下一只黑色的小虫子,又尖又细就像铁刺的口器扎入了肉中,小心翼翼的把铁刺般的东西拔下来,又一股疼痛钻入,章昆山不由得一哆嗦。

    处理完小虫子,章昆山把头伸进盗洞,竖起耳朵倾听下面的动静,刚才还在尖叫的同伙,这时候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钩月暗淡,松涛阵阵,夜枭啼鸣,坐在死寂一般的盗洞旁,章昆山不由得惊恐万分,一颗心就像要跳出胸口,思量了半天,捂着胸脯连夜赶回家中。

    伴随着噩梦连连,章昆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一个个黄包疮冒了出来,身体高烧不断,口中呓语不停。这下急坏了章钰梅,母亲本来就是老病人,一身风湿病折磨的已经骨瘦如柴,父亲又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家要塌了吗?

    章钰梅偷偷把章昆山带回家的青铜器卖了,带着父亲住进了苏州最好的医院,只是钱像流水一般的花出去,病情却没有一点起色,万般无奈,在拖欠了医院两千多块钱的情况下,章钰梅只好带着父亲回到家中。母亲吴秀花吃斋念佛,附近凡有供奉神邸处,都跑去磕头烧香,一片诚心没有得到神佛的保佑,却迎来了一个恶魔。

    阴九龄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章昆山是盗墓团伙中的一员,一次出去做活,去了六人就回来他一个,心知遭遇了重大变故,带着一丝侥幸,找到了章昆山家。

    冥器没有看到,在看到章钰梅的时候,阴九龄的双眼亮了一下,便装模作样的对着章昆山的病体唉声叹气,一番云山雾罩的话一出口,喜得吴秀花直念“阿弥陀佛”,这是遇到贵人了。

    吴秀花恳请阴九龄救救病危的丈夫,并说要为他建长生牌位供奉起来。

    阴九龄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章钰梅,对吴秀花说道:“你的丈夫这是得了脏病,染了尸毒了。这种病治起来极其麻烦不说,所用药物也是贵重无比。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点钱我还出得起,只是我若是治好了尊夫的病,起码要折寿五年的。”

    章钰梅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心智早已磨炼的玲珑剔透,跪在阴九龄面前,“只要您能治好我爸爸的病,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任您驱使,永不反悔。”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阴九龄想要拉起章钰梅,感觉到对方的倔强,也就放手了,“我为你爸爸治病期间,需要一个处子为我护法,并且这个处子必须效忠于我,若是心中不诚,就会前功尽弃,你爸爸这病我也只能束手了。”

    “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章钰梅说的斩钉截铁,“从今往后,会绝对忠诚于您。”

    阴九龄看向吴秀花,等着她的回答,吴秀花想了半天,家中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只有这个宝贝女儿。看这位贵人面目慈祥,心地善良,都肯折了自己的阳寿为丈夫治病,这得是修了多少年的佛才能做到这么大慈大悲?女儿交给他,定不会亏待我的孩儿的,便问女儿:“孩子,你生在这样的家,爸爸妈妈亏欠你的太多了,你这样子做,不后悔吗?”

    “妈,”章钰梅眼含泪水,“你们给女儿的已经够多了,只要你们二老安好,女儿做什么都无所谓。”

    吴秀花自从得病,念了十几年的佛,看人都是往好处想,见女儿说的坚决,便对阴九龄说道:“请大师为孩子他爸治病吧,等她爸病好了,俺给您供上长生牌位,吃斋念经保佑您长命百岁。”

    阴九龄略施小计,赚到了一个大美人,压抑着激动,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好,待我沐浴更衣,祷告天地,便开始作法治病。”

    章钰梅抹掉泪水,夹在手指中的香烟已经到了尽头,想起三年来被阴九龄送来送去,帮他打通一个个关节,结交一个个官员,却还要每日里面带微笑,伺候他烹茶倒水。鲜于飞这个笨鸟,虽然是为了我的身体,对我倒是比那阴九龄强了百倍,听我说了家中的困苦,毫不犹豫的拿出五万块钱让我寄给家里,也不知道父母收到没有?

    摸了摸贴身放着的塑料袋,章钰梅想起阴九龄沉着脸对自己说过的话:等到打下朱雀帮,这袋子里的东西,你要找机会尽数洒在鲜于飞的身上。

    想起阴九龄的手段,章钰梅打了个寒颤。原本耀眼的太阳,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盘子,滑向西山,西方的天空红透了半边,就是那些山峰,也镶上了道道金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章钰梅感伤的念叨着,阴九龄,你也不是也近黄昏了吗?用什么办法推他一把,好让他尽快落入西山呢?

    姜卫东满身酒气的回到宿舍,一觉睡了个昏天地黑,感觉到肚子里好像烧了一团火,口中干渴的要命的时候,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小方桌上的水杯子,急忙抓过来一通牛饮。借着昏黄的灯光,扫视了一眼,同宿舍的兄弟们都还没有回来,看了一眼手表,原来已经是夜里一点钟了。想起原本该是昨晚的功课还没有做,不由得懊恼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头,都怪自己控制不住,喝了那么多酒。

    折起身来,匆匆跑到洗漱间,放开水管,伸进头去,冰凉的水流狠狠的冲刷下,大脑瞬间清明,足足冲了五分钟,姜卫东关掉水龙头,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头发,走到窗户旁,看到依然灯火闪烁的夜空,返身回到宿舍,关掉灯,盘膝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用起功来。

    往日里像小溪一般潺潺流动在任督二脉中的热流,今日竟然不受控制的四下乱串起来。姜卫东心中大惊,急忙收摄心神,尽量缓慢呼吸,试图控制内息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刚开始的时候,在意念的导引下,气息渐渐回归,不料支撑了不到一刻钟,内息突然暴涨,宛如山洪暴发一般,在任督二脉中横冲直撞,姜卫东再也约束不住,内息散入奇经八脉中,胡乱走动起来。姜卫东牙咬紧牙关,守着灵台一点明示不灭,身体如打摆子一样颤动不已。

    “凝思静虑,拟形于心,心如明镜,无物不照,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禅山大师的话语从脑中一闪而过,姜卫东忽有所悟,索性放松身心,任内息在体内狼奔豕突,不去管他,只把一颗心想象成明镜的样子,内视气息的流动,不着一点外力。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洪水虽大,总有倾泻完的时候,躁动的内息慢慢归于平静,丹田中升起一股热流,乃是妖狐的内丹炼化而成,这股热流在纯正内息的引导下,周游于奇经八脉当中,当初的心烦气躁不见了,姜卫东只觉得身体暖融融的,仿佛泡在一个大大的浴缸里,身体化为婴儿一般在水中嬉戏。贪于享受这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不知不觉中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东方既白,太阳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