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关乎性别——维也纳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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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上床越快的,越不一定是真感情

    汤生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到底那天在阳台偷窥到了什么。他万没有想到我的回答还是那句话——什么都没有。

    “什么叫做什么都没有?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一室,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他们之间很干净,就像高中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聊的是艺术,而不是功课。”

    汤生对于我描述的“纯情”很不理解,他说很难想象不惜一切代价爱到如此疯狂的荣生竟然会对那个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

    我心想,上床越快的,越不一定是真感情。突然想起以前远生曾对我描述过,真正能够燃烧起来的是情感,不是情欲,两人之间的情感像天边的云朵一样缱绻相伴,那种飞升才是持久而美丽的,情欲只是情到最深时为了臻至完美才可能出现的极致表达。以前我对他的这样的观点毫无认同感,现在看到他和荣生的相处模式,突然觉得这样的情感还是存在的。

    汤生看我露出满脸遐思的样子,不明所以。我苦笑一下,心想,若说庸俗,咱俩的关系还没有好好发展情感就直接跳到了情欲,要是被远生知道了肯定会遭到鄙视。可惜我总是后知后觉,也不知道是自己用情太过,还是被命运捉弄,竟然不知不觉就和汤生发展到今天这种关系,再想回头,向他索要情感和爱,哪里还来得及?

    相较于他付给我这份情感的肆意和流于表面,荣生对于远生的情感充满了克制和尊重,甚至他不用提醒就能理解远生的道理,也许,正因为他将他们之间的那份情感看得相当重,才没有在达到极致之前任意所为。抛开所有个人立场不谈,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世界上唯一能够配上远生的人。这样一个男人,他的智慧,他的真诚,他的执着,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让我嫉妒——一切。

    汤生却对我的这番心事无从体会,只是反复地询问我,到底有几成把握挽回感情。我实话实说地回答:“荣生虽然没有当面表白,但我觉得他是铁了心要抓住远生。”

    汤生眼中透着掩不住的烦闷,自言自语地说:“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他是怎样对远生的,给他们一个整夜相对的机会,我就不信事态会不明朗。”

    于是,我被汤生强拉着再一次投入偷窥行动。

    周末一大早,我就来到汤生家“上班”。我们无言对坐在客厅中,连交谈都不敢,生怕被远生发现任何异动。

    午饭过后,荣生终于来了。许久不见他的汤生,眼中立即就透出一种光亮,好像是发现了遗失许久的宝贝,务必要夺回来一样。荣生这次手里捧的是白百合,衬得他精致的脸孔越发俊雅,我十分担心汤生会抑制不住奔过去抱他的冲动,赶快把他拉住转移到阳台,盯着他们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荣生照例是将那些花细细地修剪,摆好姿态,放到远生的钢琴上。远生对他报以清浅的微笑,“这个星期工作进展还顺利吧?”

    “挺好的,建筑设计这一行真的很对我胃口,能将自己的构想付诸实践,看着心目中的蓝图化为切实的存在,让我充满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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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生听了他的说法大眼睛中笑意盈盈:“你知道世间最好的职业是什么吗?就是做你最喜欢的事,并且这件事还能养活你。从这个意义上说,你真的是很幸福啦,大设计师!”

    “你的钢琴比赛也不远了,我相信你这次肯定是第一名,到时候你的演奏也变成职业了,岂止是赚钱,还扬名世界呢,一样的幸福啊,大钢琴家!”

    远生被他的说法逗得笑出声,“你是算命大师吗,怎么知道这么重要的钢琴大赛我就能获得第一名?”

    荣生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第一名和第三名的区别就在于一份支持,这次钢琴大赛的决赛就在维也纳,我怎么样也会去现场支持你的,加上这份支持,你肯定就是第一啦!”

    远生眸光闪动,“你说定了,到时候一定要去!”

    荣生说:“放心吧,最近有一个国内的项目主动找上门我都没接,就是怕工程一旦开展时间不好掌控,万一错过了你的比赛就糟糕了。”

    远生闻言微微蹙眉:“工程这么大的事,别为了看我的比赛而错过机会。”

    荣生笑得一脸轻松,“赚钱怎么能和你的比赛相提并论。再说国内的项目本来我也不喜欢做,他们好大喜功,为了想赚快钱,大冬天就打算开山造滑雪场。估计是觉得奥地利的设计公司有很多成熟的经验,能聘请到这边的设计师就能找到现成的方案尽快竣工吧。虽然他们给的钱很多,但这种缺乏创意性又完全不考虑施工团队安全的项目,我才不要接呢。所以你就安心吧,我推掉他们也不完全是你的原因。”

    远生听了他的解释,方才展颜露出轻笑,“你呢,还真是个任性的艺术家,我却总是缺乏这样的气质。最近练琴的时候,常常觉得有些作品很难表现,我自认为已经能比较好地还原贝多芬的精神世界,重建他的体系,以此发挥出作品更深层的内涵。但事实上,却总有个别作品跳脱于体系之外,难以推导其中的情绪,若要按自己的感觉发挥,又怕有所偏颇。”

    “你会不会太专注于把艺术合并为哲学了?很多时候,艺术就是酒神意志的体现。贝多芬就算是比较济世的大作曲家,说不定也有些作品其实没有什么深层的逻辑和内涵,只是单纯的自我宣泄,是一种任性的表达。如果你能将酒神之气注入表现中,潇洒放纵一些,把自己的情绪不加阻碍地挥洒出来,忽略一些本体上的思考,说不定感觉反倒就对了。”荣生说完突然笑出来:“你别听我胡说八道,其实贝多芬的作品我都没听全。”

    远生却很认真地注视着他,眼波温存,“你说的很有道理,一语道破关键,还真是点醒了我。”

    荣生回望着远生眼眸中的真诚,对他顽皮地粲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