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劫之明末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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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血泪太原(六)

    城门外,几路人马皆急匆匆的向北撤退,读过汾河后,周遇吉便下令毁了汾河上的桥梁,防止遭到李自成的追击。

    而太原城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而然是逃不了李自成的监视 ,听闻探子报到太原城西北四座城门打开,约有三万多人马,匆匆的出了城,向西进发,过了汾河之后,又向北去了,他们还毁了汾河上的几座桥梁这样的消息,李自成甚是吃惊和疑惑。

    他搞不明白,周遇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中午刚打完打胜仗,晚上就悄悄的出了城门,在李自成的心里,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周遇吉可能要出城包抄偷袭农民军。可转念一想,也不对,毁掉汾河上的桥梁是什么意思?

    “闯王,看这架势,周遇吉是率着大军逃跑了!”一旁的军师宋献策见状说道。

    李自成摇了摇头说:“不对,他们刚一连打了两个打胜仗,要说他们士气正旺,他们怎么可能逃跑啊?”

    “那闯王,他们为什么北去的路上要毁掉墙梁啊?”宋献策反问道。

    “我也不是在为这个问题想不通啊!”李自成说道、

    “闯王,你想!”宋献策接着说道。“大明崇祯皇帝即将要亲征,这已经明发了上谕。而现在朝廷却是无兵可派,崇祯之所以还在等,就是要等宁远的官军。”

    “那这与周遇吉率兵逃跑有什么关系?”李自成不解的问道。

    “闯王别急,看似没关系,其实大有关系。周遇吉率兵北上,其实既不是有什么阴谋,也不是逃跑,十有八九是奉旨撤退。”宋献策缓缓的说道。

    李自成疑惑的问道:“奉旨撤退?”

    “对,崇祯应该是给了周遇吉旨意,要其北上,扩充亲征人马。而且,以我所见,周遇吉北撤的最佳地点,应该是宁武关,此地易守难攻,有适合大部队人马的集结。”宋献策说。

    李自成听罢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大帐里来回踱步,若有所思的样子,见状,宋献策接着劝道:“闯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他们撤兵之际,我们何不以骑兵追儿攻之,攻其不备。”

    听到这样的劝告,李自成停下了步伐,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说道:“不可,崇祯亲征在即不假,朝廷缺兵不假,可周遇吉出城到底是要如何,我们也无法准确判断,从榆次道太原,这两仗我们伤亡太大了!我不能再让弟兄们去打着无准备的仗了!”

    “闯王,周遇吉这明显是撤退,绝无什么阴谋,要是今晚放走了他,要想在找这么好的机会就难找了!”宋献策继续劝道。

    李自成坚定地说道:“此事宋军师不必多言,我决心一定,不追。”

    “闯王,我们可以借此一洗前耻啊!”宋献策说道。

    “宋军师,你忘了一件事,我们和以要攻太原?如今崇祯亲征,我们在山西虽说已经连克数地,但是没有一样像样的城池作为根基。两军开战以后,我们若有闪失,那就将连个缓冲的地方都没有。”李自成说道。

    宋献策仍不死心的劝道:“我们可以打完周遇吉再回来取太原。”

    “军师,若周遇吉设有埋伏,我军追击,若一旦中计。退太原仍有他们的守军,那一刻军师不知有什么妙招?”李自成反问道。

    听此一言,宋献策明白李自成是完全不想出战,便也没在继续反驳。李自成笑了笑接着说道:“军师,不管周遇吉去哪,太原是跑不了了。太原的守军加上吴三桂的援军,不足四万,如今又有三万多人出城,那么城中的守军最多不过一万。以十八万对一万,十个人也能把这仗打赢。”

    周遇吉点了点头说:“闯王所言极是,我们还等陈尚智的火炮吗?”

    “不等了!我们这么多人,分兵八路从八座城门同时围攻太原,我就不信攻不下来!”李自成冷笑这说道。

    “那时间呢?”宋献策问道。

    “明早辰时开战,晚上我就要在太原城里过夜。”李自成得意的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而周遇吉与吴三桂出了城门之后,马不停踢,急速行军。卯时许,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他们便与昨天依照这周遇吉的命令陈兵在汾河和璠峪河的邵宗元和王永魁部。

    会师后,部队做了短暂的修整,带所有的将士都用完早饭,部队再次踏上了急匆匆的步伐,赶奔天门关和石岭关。

    马上,吴三桂追上周遇吉,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赶路。吴三桂看着周遇吉失神的表情问道:“大将军还在为昨天的事伤心。”

    “嗯。”周遇吉哼道。

    吴三桂接着问道:“大将军看样子和蔡中丞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是的。”周遇吉叹了一口气说道。“蔡中丞是我见过的官中,我最佩服的一个。”

    “此话怎讲啊?”吴三桂问道。

    “吴将军有所不知,我在山西任上也有五六年时间里,这些年山西和其他地方一样,天灾多、收成浅、劳役重、赋税重,百姓苦不堪言。蔡中丞作为山西的巡抚,他严查各州县的赋税情况,将贪污的情况尽力杜绝在最小,尽最大可能减轻百姓的生活困难。

    他每月的饷银,也全部填补了衙门口,你可以查查大明这么多的衙门,那个衙门的钱完完全全是由长官自己垫的?你在看看他穿的衣服,官府破旧,他里面的衣服更是……”周遇吉越说越激动。

    吴三桂急忙拦住周遇吉说道:“大将军,冷静点。你说的这些我通过他们的家眷的穿着打扮我能看出来,这些年也真是苦了蔡中丞和赵藩台了。”

    周遇吉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可不是吗!两位大人两袖清风,为山西、为朝廷实心用事。山西这几年,两位大人皆操碎了心,为此也和朝廷许多重臣结下了仇。可他两为了山西百姓,从来都是义不容辞,绝无怨言。”听着周遇吉的话,吴三桂久久不知所言,如此清官,在大明实在不多了!要是多,大明也不会有这么一步,

    可就在周遇吉与吴三桂行军的路上时,太原城外。八个城门外皆陈列着李自成的人马,闻此报的蔡懋德和赵建极也率先赶赴了城楼,他俩看着城外黑压压的敌军,互相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的笑了一笑,便分开去了城东城西。

    辰时一到,一支窜天猴唿哨一声飞到空中,接着就是“彭”的一声。分别在不同地点的蔡懋德和赵建极都明白,暴风雨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一声炮响,八座城门同时受到进攻,纵使死士们以命相搏,可人数必然有限,没过多久,守城的军士明显就吃不消了。

    午时,拱极门便被刘宗敏的大军率先攻陷,接着,镇远门和迎晖门也被攻破,承恩门和迎泽门也是岌岌可危。见状,赵建极亲自抽调了八百名士兵,与冲进城的敌军展开肉搏,可随着涌入城的敌军越来越多,守军的形势持续恶化。申时左右,八座城门全被敌军攻陷,蔡懋德也加入了巷战的行列。

    可敌我的态势相差甚大,敌军步步紧逼,赵建极在激烈的巷战中,以身殉国。蔡懋德也已经是疲惫不堪,率领着仅剩的一千多士兵逃入了晋王府。

    晋王府也有着高大的围墙,敌军便组织人力撞门,而门里,最后的守军拼命地顶着大门,是有一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言弃的精神在里面。

    可毕竟周遇吉是兵少将寡,纵使死士们英勇奋战,也难逃王府大门被撞开的那一刻,不到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王府的前两进院落已经全部落入敌手。

    蔡懋德独自一人在王府的后堂里,端坐在桌子前,紧闭双眼,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没过多久,他的两颊便留下了两行浊泪?此刻他的心里百感交集,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是懦夫,他害怕,呀恐慌,他孤独,他此时此刻无比的想见他的家人。他甚至都有出去投降,换的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可他心里却又有一个倔强的声音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是啊,若有田园的安逸,谁愿意与沙场的黄沙共舞?若有活下去的机会,谁愿意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想着想着,蔡懋德挣开双眼,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从房间里找出了一条白绫,三尺白绫被他挂在屋脊之上,他将脖子慢慢地伸了进去,那一刻,他倔强的告诉自己,除了生命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尊严,自己的尊严,还有朝廷的尊严……

    就在他闭上眼睛,脑海里迅速的回忆自己的一生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中丞大人,切勿如此啊!”

    紧接着,但见此人一脚猛踩地面,另一脚在踩桌面,右手持剑。一个转身,三尺白绫便在空中断成两截,但见此人,左手架着蔡懋德平稳的落地。

    刚落地的周遇吉不断地咳嗽,而此人急切的说道:“大人啊!你怎么能这么样啊?”

    蔡懋德强挣扎的挣开双眼,他吃惊的问道:“吴……吴死……吴将军,你……你……怎么……在这?”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上衣服快走!”吴三桂焦急的说道。

    “我不!我不!太原在!我在!太原亡!我亡!”蔡懋德强挣扎的说道。

    吴三桂见状,对着蔡懋德的后脑勺便是一下,蔡懋德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旁边的士兵便七手八脚的很快为蔡懋德换上了外面敌军的衣服。

    接下来,吴三桂在前,两个人抬着蔡懋德,迅速的奔向了王府的后花园,在一座假山的后面,他们迅速的闪入了一条暗道。暗道比较窄,仅容一人通过,后面抬着蔡懋德的两个人走的磕磕碰碰的。

    有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一行便出现在了,城墙东面下的一顿杂草从中。吴三桂早已经探好了路,他们几个人便先向南走,蔡懋德便由那两个人由抬着,变为架着。

    刚走了没多远,就碰见了在城下巡夜的敌军士兵。见他们几个人,领头的迅速上前盘问:“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回大人,小的们是巡夜的,在前面发现咱们一个弟兄,应该是今天攻城受伤了,倒在城墙下的草丛里,我们几个发现了,向从这抄近路送到军中救治。”无三桂急忙上前施礼说道。

    那个人又瞅了瞅他们几眼,便没说什么,继续向前巡逻。他们几个躲过了一劫,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继续迅速的向前。逃跑的路线无三桂来的时候是已经摸好的,他们迅速的便逃离了太原城。

    出了城走了约二十里,蔡懋德慢慢地醒来了。看到几个身穿敌军衣服的人在架着自己走,惊恐地问道:“你们是谁?你们要怎么样?”

    “停下,快停下。”无三桂急忙说道。“蔡中丞,你不认识我了?”

    “吴将军,你怎么如此打扮?还有,我现在在哪?”蔡懋德焦急的问道。

    “中丞,我们现在已经离了太原城二十里了。”吴三桂说道。

    “什么?你们带我出了太原?那里面的百姓,还有弟兄们怎么办啊?”蔡懋德突然愤怒的说道。

    吴三桂急忙说道:“中丞大人,这是皇上的旨意啊?”

    “皇上?”蔡懋德一脸困惑的看着吴三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