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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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前生4

    温芣七懒得理这些,当下解决了夫诸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天帝,我曾赠翎羽于夫诸。事发当晚,我顿觉烧灼,想来定是出了事,翎羽受了威胁感知。当不是他所为才是。”

    “那你可是见着了镜像?”

    “这…未曾。”

    “如此皆是你一人之词,你又让我如何可信。”

    “可夫诸所说又岂非片面?你也未亲眼所见,怎可妄下断论?”

    “性命攸关,岂是儿戏?纵不是他所为,他甘愿顶罪想来凶手也是他熟悉之人,既是如此,自是包庇,同样难辞其咎!”

    “夫诸本性温和,我曾亲眼所见熏池对他有所难为,想来定是那人故意招惹!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胡闹!这般说辞,那我是否也可以说是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夫诸不是这般人。”

    “仅凭你一人感情用事的言论,成何体统?你就莫要在这里给我添乱,回你的丹穴山去!”

    天帝气急,温芣七频频拆他的台,让他骑虎难下,搁不住面子,只得把她撵了去。

    “今日天帝若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说法论断,我便是不走了!”

    说着,温芣七竟盘腿在大殿正中坐了下来,气的天帝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来人啊,把人给我撵出去!”

    大抵是见天帝怒气冲冲,撵人的侍卫一下子出手不知轻重,长矛不小心割破了温芣七的衣裳。

    夫诸立身而起,站在她前头,使了法力将周边的人逼退了开来。场面一度十分紧张,僵持不下。

    “好你个夫诸!竟敢在大殿之上动手,可是要反了?”

    “我并无此意。只不过此事与英招和芣七没有关系,我甘愿受惩。只不过若你伤着了他们,我也定不会坐视不管。我虽不济,但是把这儿搅得天翻地覆还是行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这是在与你讲道理。”

    天帝复坐回椅上,细细思忖。

    “你打算如何?”

    “还望天帝给我一个时辰,我与他们说了自来复命。”

    “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三人站在大殿之外,久久未曾开口。

    “你当真要去?你可知那寒冰窖是个什么地方?莫说是你,便是上神进了去,假以时日,血水也会融成渣滓。”

    “熏池之事不论缘由,本就是我所为。毛小二你就莫要担心了,等他日出了那寒冰,定与你不醉不归。你也别在因为此事与天帝闹翻,因此丢了仙位不值当。”

    英招背身甩了甩袖,“谁在乎那破位置,这天宫早就待够了。他要收了这仙位便收了去吧。”

    这种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日子早就不想在待下去了。

    “既然你已做了决定,我便不多说了。你可得给我好好的,不然你就是化了鬼我也不放过你。”

    夫诸点了点头,瞧着他飞身离去。他至此目前最幸运的大抵就是遇上了这么一个友人,还有眼下心里所系之人。

    “你怎的来了?”

    “我不来你可是要直接蹲大狱了?”

    夫诸只是笑笑,“能让你走这一趟,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还是有那么点儿重要。”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说这些胡话。”

    “我没说胡话。”夫诸停顿了半晌,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罢了,此刻说了只是拖累而已。

    “你先回去吧,闹的动静也不小,若是被你族里的人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

    见温芣七依旧有些犹豫,夫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放心,定会没事的。”

    我还等着日后同你有白首之约。

    温芣七依旧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只见得那人长身玉立,一身白衣在大殿外头漾起一阵轻微的风波。磨磨蹭蹭回了丹穴山,日头已经落了下来,几近夜幕。

    “殿下殿下!”

    子苏见着她回来,又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又怎的了?”

    “泰,泰逢大人来过了。”

    温芣七到天河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万里夜空尽是璀璨繁星,自天空一头滑落,像要坠入无边天河。泰逢站在边儿上,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来,莹莹月光,映照出他半分侧脸,温和平静。

    温芣七在他身边站定,红衣在夜风中翻滚,带了几分凉意。她猜,今日泰逢多半是来给一个答案的,一个他知道而她未必知道的答案。

    “泰逢,星落满河,可愿娶亲?”

    她从来就不是喜欢拐弯抹角说话的人,由着前些日子的话再问了一遍。天上繁星都应景地闪烁划过,留下一河星光,点缀着无边夜色。

    泰逢笑了笑,这丫头果真是直白的紧。从兜里摸出一根做工精良的血玉簪子,这是那日乞巧节的时候见她多看了几眼偷偷买下来的。

    轻轻插在发间,拨弄了鬓角的发丝,倒是格外相称。

    “不愿娶亲,唯愿娶你。”

    温芣七笑着扑腾到他怀里,鼻尖还能嗅到一丝烟草气。

    “你这可是聘礼?”

    “你觉得如何?”

    “虽甚合我心意,不过作为一山之神,你也未免太抠了些。”

    泰逢伸手掐了掐她没什么肉的脸,“你怎的这般贪心,丹穴山还不够的你了。再者,我人都在你身侧了,你还记挂着和山的瑶碧玉石?”

    “啧啧,这是舍不得你家宝贝,还是在与那些死物吃醋呢?”

    温芣七扬了扬脸,一脸得意。泰逢忽地凑近脸来,鼻尖将要触碰,又适时停下。温芣七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有些怔愣。

    短距离间的气息流窜,让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泰逢这是要亲她?

    凝眸在她脸上,连她微微颤动的睫羽和细小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等了许久,预料之中的触碰没有到来,温芣七悄悄睁开了眼,只看见某人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不禁气结,伸手拍了他肩膀。

    “夫人是在期待什么?”语气里全是掩藏不住地笑意。

    “走开,谁是你夫人。”

    “看来夫人忘性很大,我得做些什么让夫人想起来才是。”

    “你要…!”

    两唇相贴,毫无间隙。轻软的触碰似划过耳畔的微风,带着入秋以后的清凉和甜蜜。泰逢吻得及其轻,生怕一个不小心惊着了面前的人。细细描绘,一寸寸镌刻下印记,圈属自己的领地。

    松开了她,发现眼前的人依旧处在发神的状态,不禁笑言。

    “可是记起来了?”

    温芣七点了点头。

    “那泰逢的妻是何人?”

    “丹穴山,温芣七。”

    天宫一事终于暂时过了去,夫诸入了寒冰窖,英招四处逍遥乱逛,不在留守悬圃。天帝一时气急所说的贬谪,终是念着他功大于过的份儿上,没有下旨。任由他四处游历,仙位依旧替他留着。

    可天帝依旧颇为头疼。夫诸在寒冰窖呆了数日,法力未减反增,寒气缥缈之地倒是颇为自在。后又换到地府火狱底,依旧如此。

    “众仙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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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依旧拿他没有半点儿办法,天帝整个人愁的不得了。

    “依我看啊,直接丢去诛仙台算了。”

    “哎,不可不可,如此岂不是出尔反尔,丢了天宫和您的面子。”

    “那老君你说怎么办?”

    “这…老夫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

    “天帝,微臣恳请天帝将此事全权交与我处理。”

    请命的是武罗,平日里与熏池的私交甚好。天帝有些顾虑,若是真的应下了,保不准会出什么岔子。可依着现在这情况,若是不答应下来,铲除了这异类,届时怕是无人能收拾得住这人。

    “也罢,你就去办吧。”

    一身白衣血迹斑驳,破裂的不成样子。发丝凌乱地缠绕在皮面和脖颈,混了汗水,拢成一团粘在身上。手脚被玄铁和缚地绳束缚,动弹不得,迈出一步,整个天牢里就发出铛铛铛铛的声响。

    天帝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样子,夫诸俨然被折磨的有些不成人形,有那么一瞬间于心不忍,动了恻隐之心。

    夫诸抬起头嘴边都挂了血迹,见着他光鲜亮丽地站在这里,不禁啐了一口唾沫。转瞬间就挣脱了捆绑,逼近天帝身侧,擒住了他的脖颈,武罗和一众侍卫都未曾反应过来。

    “熏池是我所杀没错,所以我甘愿受罚。岂料堂堂天帝尽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面的小人,私下授意他人用刑。你也高明不到何处。”

    “这并非本意,你先松开,万事好商量。”

    “松开?这般情况我也能擒住你,你以为松开你就能安稳了?”

    “那你想怎么样?”

    “你不过是忌惮,怕我危及你罢了。大可放心,我对这没有半点儿兴趣。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我要你替我去丹穴山提亲。”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天帝情急之下动了动,却被夫诸的手刃划出了一道口子。

    “你也看见了,你这根本困不住我,若非是我甘心,何必在此受你这些皮肉之苦。若你不想我把此处搅得天翻地覆,大可一试。”

    “为什么是我。”

    “我想帝君和帝后大抵不会拂了你的面子。”

    天帝心里琢磨,前些日子太上老君才与他说夫诸此人奇怪的紧,本是凶兽,又生于大凶之时,双煞相逢。幼时反常有如病弱,如今既不受寒冰窖刑罚,缚地绳也栓不住他,被挑断的手筋脚筋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有些担心。

    “我应下了,可以松开了吗?”

    夫诸松开天帝,又退回原来的位置,缚地绳自动捆绑。

    “三千年,你既然已经答应我,我便在此待上三千年。只不过还望天帝莫要食言才是。”

    天帝并未多说,转身走了出去。三千年,足够他想出方法了。

    温芣七整个人趴在床上,时不时用被子捂住脸,发出一阵痴痴笑意,子苏端着盘进门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光景。正想过去调侃两句,碰巧见着温良进了门。搁了盘子正要行礼,温良却罢了罢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子苏笑着应下,退到一边,看着温良在她身后站定。

    温芣七听见脚步声,自以为是刚出去端水果的子苏回来了,把手往后一摊,一副等着投食的姿势。温良一手拍在她掌心,疼地她条件反射的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