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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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鹿从渠求鹿梦 非鱼定未知鱼乐7

    后来,丁喜乐答应了徐安衾,因为她觉得徐安衾说的很有道理。左右都要嫁给一个不熟悉不喜欢的人,为何不嫁给一个熟悉自己的人?重要的是她感觉得出徐安衾对她是极好的,虽然唠叨了些,但是久了久了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熟悉,那种眼神她曾经也落在卢生身上过。

    日子不咸不淡慢慢走着,两人之间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丁喜乐甚至都要忘了那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有时候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师傅后悔了,所以闭口不提了?和她爹爹约定的一年时间很快就到了,显然如预料之中丁喜乐没有挣到一万两,于是屁颠屁颠跑去求她师傅帮忙,徐安衾二话没说就跟着丁喜乐去了丁府。不过她很是不解,一万两需要装三个大箱子再用一个马车来拉?这阵仗似乎有点儿大。

    “爹,答应你的一万两我已经带来了,你可要说话算话。”徐安衾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箱子,白花花的银两整齐的排列其中,看的周围的下人都纷纷低头私语,直称赞自家小姐有能力。

    丁老爷的眼睛只匆匆扫过一眼视线就移开,万两白银于他不过一个数字。一开始他也就没想多为难她,若她挣得来证明她有本事,日后离了自己离了这个家也活得下去。若是借的来,他也放心,至少有人愿意护她。

    “自然,日后你想做什么为父都不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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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喜乐也没相到往日里的老顽固答应的这么痛快,不禁喜上眉梢。

    “小目标算是完成了,这下可要跟丁老爷提一下我人生的大目标了。”徐安衾望着一旁的丁喜乐清浅一笑,走过去将剩余的两个箱子全部悉数打开,无一例外全是雪花白银。

    “这里是白银三万两,一万两是喜乐靠自己挣来的,至于另外两万两,是小婿前来提亲的,还望岳父大人收下这聘礼。”

    丁喜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提亲给杀了个措手不及,细想来这么些日子颇懒的一个人日日早出晚归,竟是在筹聘礼。她一直以为他是说笑的,不想竟然记得这么认真牢靠。

    “你这提亲还真的是简单粗暴。”直接带银子可还行?“我说过小女的事以后我不再干涉,若是她愿意点头,我自然没有意见。”以前太过偏执,如今不妨就说话算话。

    “所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夫人?”徐安衾目光灼灼,像是要透过她窥视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看看那颗日夜跳动的心是否有他的半点位置。丁喜乐又想起了卢生,她突然很感谢他,谢他的不娶之恩,谢谢他的拒绝,让她遇到了徐安衾,让她知道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像她曾经喜欢卢生一样喜欢着她,纵使他从未亲口说过,但他却用他自己的行动告诉她,以后的路我会跟你一起走。

    丁喜乐轻笑出声,眼里带了点滴泪光,“上元节的时候你不就叫了吗,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一些?”

    “这不是想让它合乎礼法吗?”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得不跟你过了。”

    整个丁府上上下下一片欢腾,欢迎小姐的同时也认同了新姑爷的到来,连丁老爷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这个府里终于要办件喜事了。

    后来丁喜乐并没有留在家里帮她爹的生意,而是和徐安衾回到了刺青坊,一心一意做着这门手艺。实木的匾额上刻着“安乐刺坊”的字样,生意红火,只增不减,日渐熟悉的人们都知道这小两口手艺了得,唯有一个规矩不可破——不刺名。

    故事讲完,已经到了店里打烊的时候。最后良姜当然什么也没有刺,原本她也就只是好奇来看看而已。和孔阳刚走出店没几步远,男子就匆匆跟了上来。

    “徐老板有何见教?”徐安衾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他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关于良姜的传言,能认出他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那人不声不响地在原地站了片刻,白雪积在肩头,好久好久,清凉透彻的声音才在雪地中响起。“自然是有求于姑娘。”

    虽然是在地府,除却没有日光,这里的时令季节与人间一般无二。殿前河岸都积满了白雪,唯有那忘川河依旧涓涓不息。堂外的小鬼们安安分分地打扫着落雪,鬼差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牵引着从三途河上新下的亡灵。

    孟婆偶尔遥看黄泉路旁的彼岸花,来这儿许久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唯独这鲜艳妖冶的红色始终绽放,从未凋零,成为地府不可忽视的独特存在。但不可否认,真的是摄人心魄的美,不过除却他们能见到的都是些死人了,果真越是美丽付出的代价越是沉重。

    难得一日公文较少,偷得浮生半日闲。掌灯使亮了灯,秦广王便走了进来,靠在榻上,如此适合睡觉的天气不赶紧躺下岂不是有愧于老天爷的恩德?随手散开发冠,琉璃杏色的长发泄了一地,软哒哒的从榻上延伸到地上,比起审判时不得不束冠的威严形象,私下里他更爱将齐腰的长发发尾用发带简单的系住。白瓷玉般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疲态,每日来往审判的亡灵众多,除却人间夭寿生死,地府里的幽冥吉凶,大小事项都得听下属一一汇报做决,累得慌。所以当初会什么他会被点为一殿阎王?明明这种呆板繁复的工作更适合小十才对,小包也行。

    眼睛将将要合上,纤长的眼睫透过榻旁的微光在眼眶下投射出一层淡淡的阴影,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转轮王殿下,秦广王殿下刚刚躺下休息。”

    “有事。”

    “可这…”榻上的人睁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片刻都不得安宁啊。

    “让他进来吧。”迷蒙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扉从里面渗透出来听得出里面的人带着疲乏似醒未醒的模样,若只是一般小事他倒也能帮他处理了,让他好好睡个够,可眼下的事非比寻常,容不得他多等了。

    秦广王支起半个身子,手撑着脑袋,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不至于在人面前睡着。眼见着转轮王推开门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嘴里止不住地打趣,“什么风把我们小十吹的这么快?忘川河风?”

    “有事。”眼前的人眉头紧凑,确实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不过打从他和他认识到现在,他就一直都是这副表情,像是谁和他打赌输了欠他百八十万银子一样,习惯了并未放在心上,无非就是谢必安的酒又被判官们偷喝了,孟婆的胭脂又掉了,小宋又去调戏哪个女鬼了,小包又被说生前黑了,哪儿哪儿的亡灵又不听话了,诸如此类的繁琐小事,每隔几日就要上演一次,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最好是什么大事,否则吵到我睡觉有你好受的。”

    “子文,封印破了。”

    能让转轮王打破二字条令,还叫了他的俗名,必然不是什么小事。整个地府上上下下唯独在一个地方设有封印——枉死城。二人匆匆前往,途经黄泉路,连平日里最为喜爱的彼岸花秦广王都来不及瞧上一眼,长发未束,在风中漂浮不止,只留下一个一闪而过的红色背影,让周遭的小鬼们惊叹。平稳的忘川河水渐渐生出纹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秦广王二人到的时候卞城王已经恭候多时了,枉死城本就属他掌管,先他们一步出现在此也不奇怪。而后其余各殿前后到来,围聚在临近大地狱的一处不显眼的涵洞外。

    “这是怎么回事?”

    “封印夫诸的灵界…漏了个口。”

    “漏了个口?你说的是否轻巧了些?何时发生的事?”

    “两月有余。”

    “胡闹!两月有余为何现在才来报!”秦广王语气高亢,神情却越发森冷,转轮王知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别看这人平时随和对大小礼节不甚在意,真正怒起来确实异常可怕。

    “细说。”好心提醒卞城王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引火烧身。卞城王感激地看了转轮王一眼,他是见过老大发火的,连他一向最爱的彼岸花都葬送在他手下,他可不想踩着他的尾巴,贵为十殿之首,自然有他们所不能及的手段和秉性。

    “灵界封印本是每三月加固一次,这一次的加固是在十日以后。昨日鬼差来报说封印有渐弱的趋势,我才来打探一二,不想西南方的结界已经裂了一个口子。于是不敢耽搁,立马来报。”

    秦广王眉头紧锁,没有半点舒展的迹象,果真是一件棘手的大事,这要是处理不好他这阎王爷也做不成了,下次被打入轮回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小毕,刚才语气重了,你别往心里去。”如今怪谁都没有用,赶紧想方法解决才是正事。

    “本就是我疏忽,老大怪罪也是应当。只是不知现下该作何安排?”

    “这灵界本就不是我们所设,即便是集我们十人之力修复,也只是能拖延个一时半刻,灵界破裂只是时间问题。如今只能先将这个洞补上,等我面见天帝以后再作打算。”

    再无其他更好的法子,其余人只能配合秦广王使出法力将裂口暂时封上。事后转轮王随着他回了一殿,明白他现在心情烦闷,并没有立刻就走。

    “必安,无救。封印裂口夫诸灵识必定泄露,你二人时刻注意周围动向,若有异常立刻向我汇报。此外,这事暂时不要对外宣扬,可明白?”

    “明白。”遣退了两人,秦广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心情很是烦躁,下手也难免重了些,细长的指甲划过,额间留下点点红色的印记。

    “好了。”转轮王抓住他肆虐的手,默默替他舒展了眉心,力度适当的缓解着他的压力。

    秦广王轻轻笑了,“你也就只有这时候会体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