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狠乱世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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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此去经年后会无期

    “姑姑,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走吧,我想快点见到师父。”夏弦月一脸疲色,只有在提到他师傅的时候展现出了一丝笑容。

    “好,都依你。”妙音也没想到她的身体恢复的那么快,不过这完全有利于她带她回去交差,现在夏弦月又自己急迫要走,她是打心眼里高兴。“今天晚上我们就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回去。”

    “好。”

    夜色笼罩着整个皇宫大殿,仿佛点再多的灯笼,也无法驱赶它寂静的黑暗,罹烈罗走路带风,陈旭紧随其后,到了桑离傲的宫殿门口,没等守卫通报,罹烈罗广绣一挥,门房打开。

    守卫看这人冰冷的架势,立刻拔刀相向。

    陈旭喝道:“退下,我们找太子有要事商量。”

    两个护卫对罹烈罗面生,对陈旭却是熟悉的,知道他与太子的关系,互望一眼,权衡之后,立刻收刀,听命退下。

    罹烈罗和陈旭一进去,就忍不住皱眉,陈旭拿手挡着鼻子。“好大的酒味。”

    往里走,终于在偏殿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喝的东倒西歪的桑离傲,罹烈罗踢开地上的酒坛走上前。

    桑离傲一身红袍裹身,披风上还沾染着泥土和干枯的血液,他的头发散乱,下巴上布满青涩的胡渣,颓废邋遢的样子让人看的触目惊醒。

    罹烈罗打量着他,很明显他没有受伤,那他身上沾染的是谁的血?他不敢想象,可他还是得问出口。“你找到她了?她现在如何?”他尽量平稳的开口,可还是听出了里面的颤抖。

    “太子殿下,夏姑娘是不是很不好?她是不是受了重伤,你有没有把她带回来医治?”陈旭焦急的问。

    凭他对桑离傲的了解,此时此刻,除了夏弦月能将它击垮以外,怕是再也没有别人了,他的颓废,败如山倒的样子除了因为那个女人,还会有谁能让这么骄傲的人变成这幅模样!?

    桑离傲懒懒的抬眼,良久什么也不说的冲他们微微一笑。

    罹烈罗深吸一口气,压抑着的愤怒突然爆发,他一把揪住桑离傲的衣领,把他踉跄的从地上拽了起来,将他整个抵在宫殿的柱子上,一双紫色的瞳孔渐渐变的暗红,仿佛里面承载着腥风血雨。“告诉我,她在哪儿?”

    “永霜侯,请你自重。”陈旭站在二人中间,想要拉开他们,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夏弦月的下落,但是他也决不能让罹烈罗伤了桑离傲。

    桑离傲被人揪着衣领,虽然醉了,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还手之力,他挥开罹烈罗的手,冷嘲热讽道:“她现在好的很,她的鲛人同伴已经找到她了,估计现在已经带她回东海,和她师傅团聚了,从此以后他们就可以朝朝暮暮了,还需要你来惦记?”

    桑离傲的话仿佛一记闷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告诉我,她在哪儿。”罹烈罗眼里散发出浓浓的警告,甚至周围聚集了点点星火,陈旭知道,这是传说中杀人不见血的天赋异能,《不动声色的杀戮》。他立刻拦住他。“永霜侯,冷静一点。”

    罹烈罗充耳不闻,嗜血的红色瞳孔盯着桑离傲。他不相信桑离傲说的一字一句,他要找到她,亲自问她,问她伤的如何,问她是否真的要回去。

    桑离傲绝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面对强敌的威胁,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璨若星辰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惧意和妥协,不怕死的说道:“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后半夜的冷风吹开了窗户,夏弦月枕着新仇旧恨睡的本就不踏实,她翻了个身,一个模糊的身影静坐窗前,惊的整个人僵硬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室内幽暗,她却能清楚看到来人一双幽暗出尘的紫眸,正静谧的锁定住她。

    四目相对,没有人开口说话。

    沉默中,男人悄然走进,踩着孤星冷月的光辉,却一步一步像是践踏着夏弦月的心尖。

    一股痛恨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像大雨中无法熄灭的野火,恣意燎原。

    他的眉宇间显现出疑惑,不知道她周遭散发的戾气和恨意从何而来。“你不高兴见到我?”

    “高兴?”夏弦月阴阳怪气的语调上扬,想到心口的刀伤,她的眼睛里似萃了冰,冰冷恶毒。“我恨不得永生永世不见你,见到你也只会让我想要杀了你,只可惜我现在手无寸铁罢了!”

    “你什么意思?”罹烈罗瞳孔剧颤,一路过来的紧张和期待被她的字字句句击的粉碎。

    “我担心你的安慰,千里迢迢的过来找你……”

    夏弦月嗤之以鼻的打断他。“你少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半夜三更过来,难道不是想看看我到底死没死透吗?如果没死,你是不是还想再补上一刀?如果是,今天我技不如人,死在你手里,我认栽,如果不是请你立刻从我面前消失,别让我恶心。”她转身,不想同他废话。

    “夏弦月,你到底再说什么?”罹烈罗急迫的拽住她。

    “放手。”大力甩开他的手,就像甩开让人恶心的脏东西一般,看着他隐忍受伤的模样,夏弦月深吸一口气,解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心脏处丑陋的伤疤。

    罹烈罗的瞳孔蓦的缩紧,那种震惊,看在夏弦月眼里,令她觉得可笑。“别妆模作样了,这道伤口可是拜你所赐,怎么,不认识了?还是不想承认?”

    拿到触目惊醒的伤口,让他大脑缺氧,太多的震惊让他毫无头绪,但是,伤害她的人,一定不是他。“不是我。”罹烈罗斩钉截铁的说,谁都有可能伤害她,唯独他自己做不到,这是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他总结出的道理。

    “那天晚上你来到我的住处,趁我不防备的时候刺了我一刀,我看的清楚明白,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不是你?”夏弦月觉得可笑,可笑至极。

    “你失踪的那天晚上,我和芊芊喝了一宿的酒,直到第二天陈旭过来找我,我才知道你出了事,这一点如果你不信,大可让白芊芊出来作证。”

    夏弦月盯着罹烈罗的眼睛,里面光明磊落的光,让她出现了疑虑。“那天晚上,你和白芊芊在一起?”

    “是。”罹烈罗回答的不假思索。

    夏弦月狐疑的目光审视着她,再度陷入沉思。

    “伤害你的人绝不会是我,如果是,也一定是别人假扮我,为的就是像现在这般挑拨我们的关系。”罹烈罗分析道。

    同时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罪魁祸首,并且一定要活剐了他。

    夏弦月顺着罹烈罗的思路仔细一想,觉得不无道理。

    “罢了,你说的我信了。”夏弦月耸耸肩。

    无所谓 了,反正她明天就要走了,不想去计较那么多。

    她勉为其难的相信,让罹烈罗心存疙瘩。

    点燃了烛光,夏弦月在桌边坐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罹烈罗坐在一旁,说道这个问题,他微微侧脸不去看她。“桑离傲。”

    “桑离傲?他怎么会老实的告诉你,感觉不像他的风格啊?”夏弦月纳闷的嘀嘀咕咕,罹烈罗不答话,面容却有些不自在。

    桑离傲背靠着柱子,坐在地上,陈旭陪在一旁,两个人眼神放空的望着某处。

    “想不到,堂堂永霜侯,居然会为了知道夏弦月的下落,下跪!?”陈旭还没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

    桑离傲安静的不说话,他心底的震惊却不亚于陈旭。

    他拿起酒,烦闷的灌了一口。

    为了夏弦月自甘卑微的罹烈罗,让他有一种败北的滋味。

    “你真的决定要走?”借着微弱的灯光,罹烈罗打量着她的面庞。从冬至一路走来,她消瘦了很多,琥珀色的眼睛在她的巴掌脸上显得大了一圈。

    “是。”莫如果果断开口。

    知道她的答案,可是听她说出来,罹烈罗的心还是陡然一沉,悲伤与失落交替在心底,灌溉出苦涩的枝芽,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犹豫了半天,问道: “难道这里,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

    夏弦月面对罹烈罗炙热如炭的目光,心里五味杂陈,没办法撒谎的说:“有。”

    回想一路上,从初见时候的剑拔弩张,到后来的生死与共,他以命相护,如果说没有一点动容,都是骗人的。可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她的归心似箭。

    罹烈罗整个人被她的话点亮,可一瞬她就掐灭了希望的火种。

    “但我还是要回去,因为那里有值得我去守候 的人。”

    从夏弦月的目光里,罹烈罗看不出丝毫动摇,坚定的丝毫没有顾忌到他会不会因此而难过。

    罹烈罗站了起来,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夏弦月不发一言,刻意不去看他寂寥的背影。

    太过安静的夜,良久,传来罹烈罗一声叹息。

    他转身看她,眼含微光,温柔荡漾。“月儿。”

    夏弦月抬眸,坚硬的内心,一点点瓦解。

    “我心悦你,我从没这么心悦过一个人。你知道吗?我后悔了,后悔没在侯府的时候让江南抽死你,这样,我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即使被你出口重伤,也下不去手,即使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还要洒脱的放你走。”

    罹烈罗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夏弦月震惊的哑口无言。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高高在上的永霜侯会对她说心悦二字,而此时她却给不出任何反馈,答应的,拒绝的,她都给不出答案。

    其实,心悦二字说出口,对罹烈罗难说多来以启齿,想必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么多年,除了复仇,他心无旁骛,直到有那么一个人,如一团肆虐的火,无意间闯入他冰天雪地的世界,一点点熔化,温暖他整个人生,又一点点重新冰冻他整个人生,他不允许,不允许这样的一个人在她心里走来又走去,所以他决定主动斩断这段不该有的牵扯。

    “月儿。”他停顿,任凭眼底的温柔继续流淌。 “此去经年,后会无期。”

    夏弦月腰杆挺直,她装作释怀的笑了笑。“好,此去经年,后会无期。”

    言罢,二人静静站着,望着彼此的目光,似乎饱含千言万语,却最终再也无话可说。

    罹烈罗飞身而出。

    夏弦月注视着小窗外男子的背影,与天上的残月一样清冷寂寥,每一步都走出了决绝,她的心仿佛被人踩着,一呼一吸都隐隐作痛。

    此去经年,后会无期……

    夏弦月痛苦的捂着心口,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她心里以为最多如小刀刺,没曾想到竟会如大刀砍一般难过。

    “好一个,此去经年,后会无期。我们本该如此,本该如此,本该……如此。”她呢喃着,说服着自己,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