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狠乱世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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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夏弦月的身世之谜

    昏暗的内室,霎时间噤若寒蝉,空气里的紧张在蔓延,夏弦月全身紧绷,提防的望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你不说也无妨,让我自己猜猜。”金桐不介意她的沉默,她赤脚在房里踱步,纤纤玉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胸前一缕青丝,嘴里念念有词的开始分析。“冰灵珠具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功效,鲛人一族个个都有好几百岁可活,所以冰灵珠对他们而言是最无用的至宝,殇淼这样的半个神更是能青春永驻寿比南山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那就说明不是他想要得到冰灵珠而派你来找的,应该是你自己想要得到它,可你也是鲛人啊,同样的也有几百岁可活,你何必要大费周折要冰灵珠呢。”

    金桐剥丝抽茧的分析着,让夏弦月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她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这一点从她认真的表情和轻蹙的眉毛都能看得出。

    夏弦月心慌慌的,这个女人每一步分析的都太有条理且完全正确,她心脏受不了的剧烈起伏,慌张中触及道罹烈罗静待消息的冷静神情,更是让她乱了分寸。

    不行,在这样下去即使自己不说,以金桐的脑袋说出她的目的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如果真让她说中了,那对师傅,对鲛人一族的危害就太大了。

    “刚刚说到冰灵珠就两个功效,一是起死回生,二是长生不老,你们显然不需要二,难道是需要一?”耳畔依旧是金桐不急不缓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好听,无时无刻不充斥着魅惑,可如今在她听来就是一道催命的魔咒,一直在耳边盘旋着,她头痛欲裂。

    “如果是需要得到它来起死回生,那么定有人死?”分析到此,金桐恍然大悟的一拍手,脸上闪耀解开难题的兴奋,她兴冲冲的向夏弦月确认自己的推断。“丫头,鲛人一族谁需要起死回生。”

    夏弦月心猛地一沉,在背后黏腻的汗水被窗外灌入的冷风又一次吹干的时候,她深呼吸一次,看了看面前的美人,又看了看好似对问题漠不关心,实则一直竖着耳朵旁听的男人笑容可掬的道:“金桐殿下猜错了。”

    “不可能,我分析的那么合情合理怎么会猜错呢?”金桐嘀咕道。

    少女微扬起下巴,带着疏离和冷漠。“既然二位那么想知道答案,那我不妨告诉你们。”

    “是我自己想要冰灵珠,这个跟我师父跟鲛人一族没有任何关系,金桐殿下你的猜测完全错误,我只是想有了冰灵珠后长生不老的陪在师傅身边。”

    想到东海王座上殇淼那张百年孤独的面容,想到不论经历多少载春秋他眉宇间总是有浓到化不开的忧郁,活了生生世世,世间万物却都不能博他一笑,又想到年幼的她懵懂不知死活的拿手轻戳他的眉间,他愣神后将她高高抱在怀里,给出的笑容是那么温暖美好。她整个人充满了勇气,目光坚毅仿佛燃着星火,接下来的话好像也不再那么难以启齿。

    “我母亲是鲛人,我父亲是普通人,在最重视纯正血统延续的鲛人一族,我成为了这个高贵种族里最低贱的存在,是他们口中所不能容的———杂种。”不理会二人变幻莫测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装作不痛不痒的继续揭露着自己的伤疤。 “作为一个杂种,我不能长命百岁,没有美丽的鱼尾,我的眼泪也变不成璀璨的珍珠,而是最不值钱的沙,我织不出价值连城入水不濡的鲛绡,甚至连死后的躯体也练不出人鱼膏,我从上到下除了容貌继承了母亲,其他一无是处。”她麻木的撕开自己的伤疤,装的若无其事,说的事不关己,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悄然的出卖了她的情绪。

    “后来幸得师父垂怜,把我收入门下。”遇到殇淼,她冰冷麻木的心才重新感受到了温暖,也尝到了被人善待的滋味,以至于昔日的美好纵使须臾,却是她余生的追求。

    罹烈罗不知道夏弦月此时此刻脑海里浮现出怎样的画面,才会有美好而向往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她的美多半时候都在摄人心魄,真心笑起来的样子柔软乖顺,竟也让人视线难移。

    “师傅带我千万好,我想长命百岁的伴他身侧,所以……”夏弦月将此行的目的说给金桐听后,目光定格在男子身上,面对浑身透露着不近人情,如今是友,日后必将成为她劲敌的人,少女语气决绝。“我一定要得到冰灵珠。”

    今夜的郊外村落,家家户户没有因天寒地冻而早早陷入一片寂静漆黑,冰雪覆盖住的街头也不在单纯的一白无际,冷到无人愿意在上面留下成串的脚印。此时它们的寒冷被万家灯火汇成的长龙呵退了,平日里到了晚上无人问津的街道竟然比白天还要热闹非凡,各个摊贩都在卖力哟呵。

    “猜字谜咯!猜字谜。”

    “元宵,元宵,便宜又好吃的元宵。”

    “兔子灯,兔子灯!”一个卖花灯的老翁哟呵着,看见一行穿着非富即贵的人缓缓走来,拿着一盏兔子灯热情上前。“小公子,今日元宵佳节,给这位姑娘买个兔子灯吧!”

    罹烈罗从太平界回来,换回一身水墨风雅对领镶靛蓝边饰宽袖广身锦袍,腰间锦带以月白腾云滚边,外罩水银色素面斗篷,领口一圈银貂毛簇拥着他高贵的下巴,脚踩墨色厚底棉靴,靴面上的君子兰绣的惟妙惟肖,最显得他风雅高贵的,是那中分发髻下隐隐露出佩戴在额前镶嵌着璀璨蓝宝石的银色发冠。

    身旁明艳动人的江南因老翁的话,心中紧张又充满期待的看着罹烈罗。

    “公子买一个吧!”摊主和蔼的笑着将兔子灯递到罹烈罗面前,却被身材魁梧深知他不喜生人靠近的闫日雏一手挡住,老翁讪讪正不知如何是好,男子眼神凑巧望到远处吃完元宵缓缓走来的少女,青丝用织锦微绾,粉蝶欲飞簪随着她的走动轻快摇摆,一身能让冰雪消融的暖橘色高领白梅齐绽斗篷,玲珑穿在身,细长如天鹅般的脖颈被领口柔软白色狐毛恰到好处的包裹住,更显一张俏脸粉雕玉琢。罹烈罗伸出手在闫日雏和江南齐齐惊讶的目光下,鬼使神差的接过那盏小巧兔灯,闫日雏见状呆呆的掏钱买下,活见鬼似的看着罹烈罗。

    “侯爷,往常您可从不同我们出来凑热闹的,今日可算是破天荒头一次。”望着那红眼兔灯,他嘿嘿一笑。“看不出您还挺有闲情雅致。”

    罹烈罗有些不自在,耳根微红,他突然觉得手里的兔子灯有些烫手,拿也不是丢也不是,刻意板着脸道:“多嘴。”

    “就是,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要你多嘴。”江南怼闫日雏,而后又带着小女儿的娇羞期盼,盯着男子手里的兔子灯。

    “喂!”

    风尘落隔着人群,垫着脚招呼他们,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一个面如冠玉的公子引得众人侧目。

    他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呼哧呼哧的穿过人群,跑到花灯摊贩处,眼睛无时无刻不闪着友好的晶光。“这么巧,你们也出来闹元宵啊!”

    闫日雏忍不住上向下打量跑过来气还没有喘匀的少年,散在身后的长发用银镶白玉錾刻青松簪绾起一髻,身穿雾面交领直裰,外罩深海蓝的大斗篷,里里外外用银丝绣出成套岁寒翠竹纹,同他先前穿在身的穷苦白袍相比,这整套行头可是价格不菲啊!他发出由衷的赞叹。“风小弟,你这套装扮还真是俊俏啊!”

    少年看了看自己,腼腆笑道:“这是夏姑娘帮我挑的衣服,她说我的衣服又脏又破还不御寒,还有这个发髻……”他指了指脑袋。“也是夏姑娘帮我绾的。”

    专注在兔子灯上的罹烈罗突然抬起头,犀利的眼神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风尘落。心底冷笑,这套装扮还真是费了她不少心思。

    夏弦月抱着暖袖姗姗来迟。

    “夏姑娘。”闫日雏率先招呼道:“没想到你们出门比我们早,居然还在我们后面。”

    女子颔首浅笑,百花失色。 “陪一个呆子逛吃逛喝,脚程自是不及你们。”她的友好只对同样友好的人,至于一旁同她苦大仇深的江南,直接忽略。而另一位……夏弦月不知哪里得罪这个冰疙瘩了,他目光针尖似的,她没勇气迎刃而上与之对视,心底暗息战鼓,选择悄然忽略。

    拖后腿的呆子指的是谁,大家心照不宣,唯独呆子自己不知道,还拿着冰糖葫芦热情好客了一圈。

    “夏姑娘给我买的冰糖葫芦,味道绝佳,你们也尝尝。”

    闫日雏摆手婉拒,风尘落又递给江南,女子嫌弃的挥手,最后他递给了一脸阴云密布的罹烈罗。

    “不吃。”他硬声拒绝,仔细辨别声音里还带着一股怨气,大家一愣,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