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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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拜寿

    算计了韩谓之一把,沈如画心知此事不会就这么完结。只是现在重要的事情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担心以后会发生的事。

    十月初四这天,女先生亲自来了韩府一趟,将陆乃均制作的首饰给她们送来了,还有请工匠打造的专门用来盛放放大镜的锦盒。虽然使用的东西并不名贵,但陆乃均的手艺却能与京城里的顶级首饰师傅媲美。沈如画与沈如真一一检看时,都不觉发出惊叹。因为女先生知道沈如画买的面料,衣裳的式样,所以在选择、制作首饰的时候都尽量以不会喧宾夺主又恰好能与衣裳衬出人的优点的色彩式样。

    本来女先生打算送完首饰便回去了,但想到明日便要去参加寿宴了可她们的衣服还没做好,只好帮她们一起动手,并叫了疏月跟紫纱来帮忙。

    为了参加这次寿宴沈如画投入了所有的精力,以后的日子是翻身农奴把歌唱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成败在次一举。紧赶慢赶的,终于在晚饭前将衣服做好了。

    将衣服穿上身,定好明日要梳的发髻,又将头饰好好的搭配完毕,几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如画,你这针线功夫该好好练练了。”在女先生看过沈如画的针脚后便忍着,直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说了出来。

    沈如画“呵呵”讪笑了两声,“好。”自己的针线是什么样她自己心里清楚,确实羞于见人。说实在话,还比不上疏月的手艺呢。若不是担心疏月她们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沈如画也不会自己动手做。好在女先生来的时候大致的形已经出来了,疏月她们再帮着做些大面上的东西便没有关系。

    镇远侯世子夫人因是怀安侯嫡长女,早在三日前便已经回了怀安侯府,一是探望父亲,一是去帮忙。韩谓之是怀安侯的外孙,本应提早与世子夫人一起过去,只因色心不死才耽搁了。所以真正到了正日子才去怀安侯府的,都是庶出或者离得比较远的九曲十八弯的亲戚,比如沈如画她们。

    一大早,沈如画与沈如真早早换上新制的衣裳,梳好头戴好首饰,带上要送怀安侯的礼物去了二门等着上车。韩月姝因是侯府嫡出,与其母前一日便去了怀安侯府上。三房是庶出,况陈氏是宁安伯世子的庶长女,本身身份便比不上大房二房,平日里也难得说上几句。通常在镇远侯府与其他太太夫人们齐聚一堂时很少发言,偶尔说话都是因为其女韩月珊太过跳脱,怕她得罪人而加以约束。鉴于其身份与性格,世子夫人便没有让陈氏提早去怀安侯府。

    在二门等了一会儿,便看到沈如清跟在陈氏身后与韩月珊一起来了。自从那日韩月珊向沈如画透露了关于金簪的事,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面。韩如珊其实前天就听到风声,说沈如真的金簪掉水里去了,因为是其母遗物大冷的天府里也派人去给她捞了起来。

    韩月珊一直想不通,明明那金簪就是在韩谓之手里,怎么就掉到水里去了,更别说还捞了起来。据丫环说,是沈如画贪玩偷拿了簪子出来,结果不小心掉水里的。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亲眼看到金簪在韩谓之手里,怎么又跑到沈如画手里了,还掉水里。但丫环言辞凿凿,几乎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事儿,韩月珊便觉得事有蹊跷,说不得与沈如画有关,因为这事儿她就与沈如画说过。

    十月的天气已经渐凉,给人以萧瑟之感。马车行进时发出的“吱嘎”声不断的充斥进沈如画的耳朵里,上车后她就一直在闭目养神,思索着如何献上放大镜才能更好的宣传,让人知晓,把利益最大化。 所以,哪怕在路过闹市时她都没有掀开帘子朝外看一眼。

    沈如真也在想着心事,今日的打扮着时有些亮眼了,沈如真与韩家人见到她时眼底的那抹惊艳她看得很清楚。只是她内心有些忐忑,她已经订过亲了,还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真的好吗?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便说服自己这只是为了生计,为了挣银子,便也放下心来。

    韩月珊本想与沈如画坐一辆车问问金簪的事儿,但想到沈如真也在,当着她的面不好问出口便还是同陈氏与沈如清坐了同一辆车。

    马蹄“得得”,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到了怀安侯府所在的胡同口。此时,胡同里已经塞满了送人的马车,车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下来了。

    大多陈氏都认得,一边寒暄一边往里进,也介绍了沈如清、沈如真与沈如画与众人认识。

    虽说沈家在这些夫人小姐眼中只是小门小户,但既然与镇远侯府有些关面子情还是要给的。

    进到府中,沈如画与沈如真跟着陈氏在丫环的带领下乘着小型马车往二门里,女眷所在的院子去了。怀安侯不愧是大梁朝开国世家,府邸真不是普通世家能比的。从前院到二门,即使坐着马车都走了整整一刻钟。由于人多,沈如画与沈如真并未跟陈氏、沈如清和韩月珊坐同一辆,而是与平阳伯楚家次子媳妇古氏和她的女儿楚倚荷坐一辆车。

    楚家次子是庶子,在平阳伯家负责打理些庶务。与镇远侯府比起来,平阳伯府的后代更加不成气候。镇远侯府好歹还有个韩谓谦,虽说是庶子嫡孙,但本身能力不差,又考上了进士入了翰林院。平阳伯爷则生了三个儿子,次子是庶子名叫楚向文,有些经商头脑,但也仅仅是有些,勉强让平阳伯府的收支持平。世子与三子一个叫楚向茂,一个叫楚向成,偏偏成日除了正经经营就会些旁门左道。每天走鸡斗狗与京里其他世家中的纨绔子弟往来,不过也因此替自家搭上些关系。

    怀安侯刘家其实与楚家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只因楚家三子楚向成,也就是骆品彦名义上的父亲以及次子楚向文与怀安侯四子合伙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买卖,于是便觉得生意伙伴的父亲怀安侯老爷子过寿定要给兄弟面子,前来道贺一番。

    沈如画并不知道楚家与骆品彦的关系,毕竟连姓氏都不同的人,况且那段只有京城人知道的公案又年深日久,谁还会记得,又有谁会将这事儿告诉沈家人。

    车上,楚倚荷虽是庶子嫡女,但因其父替伯府打理庶务,手里常有银钱,时不时也会漏些给这个唯一的嫡女,楚倚荷对京城新式样的衣裳首饰非常熟悉。上车后她一双眼便在沈如真、沈如画的身上转来转去,见沈如画对她露出善意的笑便忍不住问道:“你们这身衣裳倒是别致,是京里新出的吗?”

    不等两人回答她又道:“昨日我才去京里几大制衣坊逛过,没见有你们身上穿的式样,难不成是泊来品?”

    沈如画露出腼腆的笑,“这衣裳是我二姐姐想出来的,咱们自己动手设计的式样。”

    沈如真穿的一套裙裳是蓝色,由浅到深,呈荷叶型层层往下,手臂与胸下皆系有深蓝色缎带,整个人显得婀又不失俏皮。远远看去,配上头上的青花碎瓷制作的头饰,给人以宁静、深远的感觉。

    沈如画的衣裳则是绿色,因年纪小,上身的缎带是在腋下绕了一圈在胸口处系上一个蝴蝶结。下身墨绿色的里裙则用细竹条将腰臀处撑起,配上头上两侧粉绿,头顶桃红的碎瓷首饰,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荷般活泼可爱。

    “真是你自己设计的?”楚倚荷不敢相信的看向沈如真。

    因这事儿沈如画提前就跟她说过,自己毕竟年纪尚小,而且给人的感觉就似个小娃娃,若说自己设计的难免惹人怀疑。沈如真从小跟着蒋氏学,大家闺秀的气派比沈如画足得多,若说是她这种娴静文雅的女子设计的,反倒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沈如真虽说早与沈如画说好了,但真被人问到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只得含蓄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真的好漂亮。”楚倚荷一边惊叹,一边伸手抚摸沈如真的裙子,“只是这料子……”

    平阳伯楚家虽说已经沦为了三流世家,甚至更差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见过的好料子不少,虽说不一定都穿上身过。沈如真的衣裳料子经她一摸便能了解个大概,至少不算是好料子。就算她们在大的布料坊买的,都不是店里特别高档的那种,更别说那些小店的衣料了,根本就入不了这些世家女的眼。

    沈如真脸颊微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沈如画倒是泰然自若,一是仗着自己年纪小,一是她前世为了生计便练就了一副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而且她的价值观与这些世家里的大家闺秀,以及自家沈如真这样的小家碧玉不同,根本没把这些当作个事儿。

    想当年身上揣着三十块钱就出门旅游,并扬言要走遍全中国的时候,为了自己的梦想,每到一处都要自己想办法赚取食宿及车费,什么样的人没遇到过,什么样的冷嘲热讽没体验过。

    就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算个啥?

    既然想挣钱,那就要拉得下脸面。其实这楚倚荷的衣料也并不见得有多好,衣料铺子她又不是没去瞧过。许是当季的新衣料,但却不是顶尖的考究的料子。说明楚倚荷的家世就算好也有限,正是她们衣服首饰的受众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