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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百烛夜

    冷季日头早归,十七时一刻天已昏色,温度骤降,北风凛冽,夜色四起。

    屋中火炕温热适人,二人直对相坐,一天中,不知说了什么,聊了多久。

    哗啦门响,聋老太太手拎木箱,木箱有二,一箱百根红蜡,二箱新衣旗袍。

    “太太,这是做什么?”吕筱问。

    “算过,今日好日子,洞房。”聋老太太答。

    吕筱不知所措,项字德不知索然。

    “喜欢,就不需要多说。”聋老太太说。

    递出牡丹绣花白绸:“秀好了,算是赶上了。”

    一磕头,天地也,二磕头,老人也,三磕头,夫妻也。

    十九时,屋中燃亮百根红烛,卧榻尽数紫红。

    吕筱端坐等候,看其身,百鸟翩舞红旗袍,腕饰墨玉镯,双环垂坠挂耳,一线灿金脖颈前。

    看其容,秀发盘头贵千金,微蹙绒眉似墨画。红唇一抿,娇滴至雅。端正巧鼻,白皙粉润。瑞凤双目艳无双,百年难求。精致至极一张脸,如字是甲。

    看其人,坐若似轻鸟,大方。十指如翠葱,白美。双兔呼即出,惊艳。束腰比柳条,窈窕。臀翘形元宝,彰显。直直双腿,肤若凝脂,玲珑小脚,月凌波浅。丝无瑕疵,优雅得体,尤物难比。

    二十时,红光应满,喜色全堂。

    项字德应门走入,观其身,囍纹花里新衣,翠玉坠扣戴胸前。

    观其容,墨黑眉,如龙腾。幽深眼,魅如勾。

    观其人,侠风立身,气宇非凡,好似金麟。

    项字德站门前微笑,上眼看去,不见吕筱有娇羞,而见调皮态,双脚微摇,嘴角甜笑,说道:“好像陪太太玩乐一样,说洞房就洞房。”

    项字德走去身边,说道:“是啊,早上还中着魔怔,晚上却洞了房。”

    吕筱歪头甜笑起,说道:“你有一种气质,好似神秘,又是幼稚。”

    “哦?”项字德笑道:“怎么个幼稚?”

    吕筱嗯声说道:“太过善良的幼稚。”

    “不好吗?”项字德从未有过的歪头问道。

    “嗯…很好。”吕筱嘿嘿笑起。

    “你好像能读出我的心思。”项字德微笑说道。

    “哦?那我很聪明咯。”吕筱嬉笑着。

    “嗯。”项字德点头。

    “我们在一起是胡乱的选择吗。”吕筱问道。

    “不,是应该的选择。”项字德回复道。

    “会错吗。”吕筱转头看去。

    “不,不会。”项字德与之相视。

    “我,有过丈夫。”吕筱轻声言道。

    “他怎算丈夫。”项字德摇头说道

    “咦~什么时候这么敢说话啦!”吕筱抿嘴笑着。

    “会一直敢下去,不在扭捏,放下优柔,不要妇人仁,做大丈夫,可好?”

    “嗯。”

    百盏红烛,屋壁裹装,二人停坐紫红褥前,牵手不语,似羞怯。

    “我愿意在你身边。”

    “有你在,很好。”

    “你说洞房为什么要点红蜡烛呢。”

    “代表二人生命,从此为一体。”

    “直至燃尽,到白头。”

    “是呀,还寓意白头到老。”

    “会看见白头吗?”

    “嗯,会。”

    “那要多少年。”

    “很久吧,也许也很快。”

    “怎么说?”

    “时间是长是短,难定义。”

    “你说太太在干嘛。”

    “嗯…打坐吧。”

    “我猜在睡觉。”

    百火灯明,暖入心,二人相看,自然而笑,又低下头去,温意打开各自心房。

    “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我呀,嗯…女孩子样呗。”

    “然后呢。”

    “有父母在,母亲温柔,父亲严厉。”

    “你是哪里人。”

    “这里的北面,我不知道地名。”

    “嗯?”

    “我从小没出过家门,自然不知。”

    “小时候活的安逸吗。”

    “嗯。”

    “你家什么样。”

    “嗯…很大,有花有树,有很多人。”

    “多久没回家了。”

    “几年了。”

    “时常与父母联系吗。”

    “没有过联系。”

    “想父母吧。”

    “嗯,不知他们还在不在。”

    “为什么?”

    “父母触犯了别人。”

    “哦。”

    “你呢?小时候。”

    “很小没了母亲,记不清她。”

    “父亲呢。”

    “我很小的时候,他走了,再没回来。”

    “从小就一人吗?”

    “还有奶奶,不过走的也很早。”

    “奶奶什么样。”

    “嗯…短发,爱干净,不发脾气。”

    百烛盈盈,尽是美妙,二人坐一起说笑谈声,道述内心,再没那隔阂。

    “我喜欢这里,心中好暖。”

    “嗯。”

    “蜡烛会灭吗。”

    “嗯。”

    “为什么喜欢我。”

    “你值得喜欢。”

    “哦?”

    “嗯。”

    “什么是爱。”

    “都说生死相许。”

    “那你觉得呢。”

    “宁负天下,不负红颜。”

    “宁弃容颜不老,不弃一日郎君。”

    “接的好。”

    “那,我们是夫妻了吧。”

    “嗯。”

    红灯红,闪影抖跳,如孩童泼皮,二人不觉间越靠越近,似没了男女分别。

    “我该叫你什么?”

    “当家的。”

    “听起来像土匪。”

    “那…随便叫吧。”

    “只有你我时,我叫你郎,如何?”

    “好。”

    “那你叫我什么。”

    “筱。”

    “咦~”

    红红灯影,喜意浓,情意浓,头靠在他的肩膀,二人心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喜欢听曲吗?”

    “嗯…没听过。”

    “妈妈没给你唱过吗?”

    “唱过,忘记了。”

    “我唱给你听。”

    “好。”

    “不思门外山与河,只念心中耕耘间。

    莫忧前方所何何,忘掉山路是能过。

    不知万千广阔地,生死到头三分佃。

    屋中若是有你我,忘记夜里月风高。

    只奈红灯影下冷,休得使妻待太长。

    悠悠怜怜千百针,纺那绸布侍他旁。

    只待天黑郎归时,唱与歌儿伴君听。

    郎君,天黑回家。”

    “筱,这是什么曲,真好听。”

    “待君郎。”

    项字德头压去吕筱肩膀,右手扣住她后背,左手兜住她双腿,挺身抱起。

    吕筱双手紧围他肩膀,头埋在他胸前,似红了脸。

    项字德把吕筱轻放褥中,吕筱平躺不敢动。

    解一扣,芳香倾鼻来,解二扣,见得肌体嫩白,解三扣,双兔不安生,脱去时,不知鼻中有血否。

    红烛夜影,纤声娇滴。

    斑斑落红,喜鹊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