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其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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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整整一个星期,林羽东的心情都很忐忑。任秋棠没有联系他,但他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以前每天嘻嘻哈哈的一个人,好像突然萎靡起来,加宁自然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几次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最近案子太多,有点太累了,加宁也没多想。

    林羽东从来没欺骗过加宁,加宁越是信任他,他的愧疚感就越强烈,情绪也就越差,连工作都受到了影响,领导甚至想让他请假休息一下,可是他怕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会更难熬。经过一周的煎熬,他终于忍受不了了,决定跟加宁坦白。这天下班后,林羽东给加宁打电话,约她到一家西餐厅吃晚餐。

    “好啊,我们俩好久没吃过浪漫二人餐了,一会儿见。”加宁愉悦轻快地声音传进林羽东的耳朵,更让他觉得心如刀绞。

    林羽东先到达餐厅,全身僵硬地坐在那里等加宁,他觉得自己像一张绷紧的弓,如果再不把弦上的箭发射出去就会断掉。

    加宁到了以后,一边放好包,脱掉外套,一边对林羽东说:“给爸妈打电话说我们不回去了吗?”

    “打过了。”林羽东有些恍惚地回道。

    “回去以后小辕又该有意见了,哈哈,待会儿给他带点好吃的回去。”

    “好。”

    加宁看了一眼林羽东,然后拿起菜单一边看一边说:“好不容易在外面放松一下,怎么还是那么紧绷绷的啊,别让自己太累了。”

    “好。”林羽东勉强笑了一下。

    两人点了牛排,还开了一瓶红酒,为了让加宁好好吃饭,林羽东强迫自己作出轻松的样子,还像以前一样给加宁讲了个笑话。鲜嫩的牛排到了林羽东嘴里味同嚼蜡,可他还要装出很享受的样子,一顿饭的时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餐后,加宁慢慢品着红酒,看起来心情很好,林羽东真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可是今天不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鼓起勇气。

    轻咳了一声,林羽东心如擂鼓地开了口:“加宁,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加宁抿了一口红酒,轻笑道:“怎么这么严肃啊?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加宁等着林羽东否认,可是她没等到那一声“没有”。加宁放下酒杯,有点紧张地看着对面低头不语的林羽东,问:“怎么了,羽东?”

    林羽东仍然低着头:“对不起,加宁,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羽东,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呢?”林羽东看着不像开玩笑,加宁心跳有点加速,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他。

    林羽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虽然不是我本意,但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上周五的晚上,我确实是在宾馆睡的,但不是出租车司机给我开的房,我也不知道是谁开的,但我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的人是……任秋棠。而且半夜我醒来一次,把她当成了你,跟她……”

    加宁觉得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之后就是一片空白,-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林羽东,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看到加宁深受打击的样子,林羽东心中的难过无法形容,伸过手去想握住她的手,可是加宁像受了惊一样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林羽东觉得这是加宁在嫌弃自己,心中一酸,眼眶开始发热,伸出的手慢慢缩了回去,手指不自觉收紧,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泪珠终于滚落下来。

    足足有五分钟,加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看起来很茫然地样子,怔怔地呆在那里。之后加宁才恢复了思考能力,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呢?那天明明你自己先走了,秋棠还呆在包间里啊,是那个我们不认识的男孩带你出去的,回来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回来了,我问他,他就说你打车先走了,我接着就追了出去,我出去的时候秋棠还在,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了呢?”加宁眼神里装满无助,絮絮地说着。

    “我不知道,我那天真不该喝那么多酒的,是那个尤凯一直劝我……”林羽东此时也无助得像个孩子。

    加宁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声音颤抖着说:“阴谋,这一切……难道都是阴谋?”

    说完这句话,加宁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找到任秋棠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任秋棠点的外卖,刚吃了几口,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猜到大概是林羽东跟加宁摊牌了。她抽出一张纸巾,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加宁姐,有事吗?”

    “定位发你微信上,到这家餐厅来。”加宁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任秋棠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打开微信看了一下地址,就站起身拿了包走出门去。

    半小时后,任秋棠到达餐厅,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径直朝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走去,走到桌边,拉开林羽东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加宁姐,叫我来……有事吗?”任秋棠故作轻松地问。

    加宁看着任秋棠的眼睛,想透过这双眼睛看清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半晌,加宁平静地开了口:“秋棠,刚才羽东跟我说,上周五的晚上他跟你在一起,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也不知道,我喝醉了。”

    “可是我走的时候你明明还很清醒。”

    “后来我们又喝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那个房间,我知道的是,经过那一晚,我就不是处女了,我已经去医院查过了,如果你想看检查结果我可以拿给你。”任秋棠跟加宁说话的口气再没有了之前的亲昵,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可以去查开房记录,很容易就能查到是谁开的房间!”加宁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已经查过了,开房的是羽东哥。”任秋棠说得很肯定,因为她就是用林羽东的名字预定的,杨安安他们把林羽东送去的时候,出示的也是林羽东的身份证。

    加宁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瞪着任秋棠,不再说话。

    在加宁跟任秋棠针锋相对的时候,林羽东一直低头沉默,在她们的对话中,他终于弄明白了是到底怎么回事,此时他突然想起那天半夜他醒来的时候,送到他唇边的那杯水。

    “秋棠,我们十几年胜似亲人的感情,你要毁了它吗?”林羽东依然低着头,阴沉地问道。

    任秋棠倔强地挺直脊背,冷冷地说:“我从没认为我们之间是亲人的感情,我以为那是爱情,你知道一件宝物一直在自己的手心,却突然被别人抢走的感受吗?我接受不了!”说到最后,任秋棠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

    “可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有理性不是吗?知道自己之前错了,就应该去改正,而不是任由自己错下去!”

    “可是那样我自己就会很痛苦啊,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让自己痛苦就不如让别人痛苦!”

    “你……你太自私了,你就是从小被惯坏了,没吃过一点苦,只要自己有一点难受就接受不了。这样是不对的,在社会上不像在你家里,不可能人人都顺着你!”林羽东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希望能点醒任秋棠。

    “你也说了,我从小就是这样,你说的话我都懂,可是我改不了,至少现在改不了。而且这件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无法挽回了。加宁姐,反正你们现在还没孩子,你把羽东哥还给我吧,好不好?”

    加宁无比震惊地看着任秋棠,突然觉得她如此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