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领地
短暂的睡眠之后，杜乔强迫自己醒来，他刚到大厅，威利斯已经把一盘食物端到了面前。态度之谄媚，举止之殷勤，简直完全换了一个人。
“老爷，这是我的婆娘为您做的早餐，您看，火腿上特地多加了胡椒粉。我知道您从小喜欢吃胡椒。还有，我一大早已经派人去沿途的旅馆叫回原来的厨娘。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中午您就可以吃上她的饭菜了。”
早餐是一根黑乎乎的煎香肠，一个煎蛋和两片面包，再加一堆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稠粥。看上去令人大倒胃口。不过杜乔饿极了，还是吃掉了煎蛋和面包。
“威利斯，备马。我要到镇上转一转。一个合格的领主至少应该熟悉自己的领地。”
“英明的决定。”威利斯谄笑，“不过，我们没马了，马厩里只有两头骡子。唯一的一匹马昨天晚上被法比奥爵士骑走了。”
“那就去把骡子备好。”
“恕我直言，老爷。贵族大人们从来不骑骡子，与身份不符。”
“去！”杜乔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我立刻就去。”威利斯立刻弓腰退出。杜乔洗了一把脸，走到城堡外的庭院。威利斯已经指挥马房小弟把两匹骡子牵出来，上了鞍。这两匹骡子又老又瘦，其中一头还瞎了一只眼。杜乔骑上了健全的那头。
“威利斯，你也去。”
威利斯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遵命，领主大人。”他抓住另一头骡子，想骑上去。
“不，你走路，给我牵骡子。威利斯。”
威利斯受伤的表情和马房小弟错愕的眼神达到了杜乔的目的。他并非想刻意折辱威利斯，而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向镇民显示，谁才是河口镇真正的主人。如果说威利斯之前是狐假虎威，那么现在老虎回来了。
河口镇说是个镇子，其实人口不到400——杜乔怀疑这是非常粗糙的估算，方圆不过两百米。以城堡为中心，各种歪歪扭扭的木头小屋挤在一起，其中还有不少破烂茅草屋。街道是未经平整的泥地，污水在上面流淌，各种莫名的污物混杂在一起，散发出可怕的臭味儿。
居民大多是女人和孩子，他们衣衫褴褛，表情麻木，瞪着无神的眼睛望着自己的领主，既无畏惧，也无尊敬和爱戴。
“男人们去哪了？”杜乔问。
“拉纤。”威利斯回答：“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有几艘大船要从海上进来，一直到哥德堡去。男人们一大早就去下游拉纤去了。”
正说着，远方忽然响起了一阵悲凉高亢的号子。杜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宽阔的河面上，缓缓出现了一艘大船的轮廓。在大船前面不远，一队赤身裸体的男人弓腰而行，像一群牲口一样蠕动。
杜乔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伏尔加河上的纤夫》的画面。
“镇上的男人都干这个？”杜乔问。
“也不尽然。船主不要太老的和太小的。”威利斯轻描淡写地说，“最近生意不错。你看他们兴致很高呢。”
“他们缴税吗？”
“当然。”威利斯震惊地回答：“如果他们不交税，我们该怎么办呢？成年男人每人每月一个银币。可以拉纤之前的小孩免税。”
“他们拉纤可以赚多钱？”
“从河口拉到哥德堡？一里一个铜板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老爷您问这个干什么？”
杜乔心中默算。银币与铜币的比值为1比100.也就是说，这些人每个月要拉100里地才够缴税的。由此看来，他们的收入至少有一半交了税，最终落到了教会乃至贵族的手里。
杜乔在一户看起来普通的人家前勒住骡子，跳到了泥水里。两个正在玩泥巴的光屁股小孩儿吓得连忙躲回了屋子。
“威利斯，带我到这家看看。”
“不可以！”威利斯如丧考妣地叫了起来。
“威利斯，我从现在开始定一个规矩，每次你说一个不字，我就抽你一个耳光，你觉得怎么样？”杜乔笑嘻嘻地问。
“啊？这样不太好……”威利斯下意识地回答。
杜乔抬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宛如天籁。威利斯无比震惊地捂住了脸蛋子，眼神无限冤屈。
“带我进去。”
威利斯推开小屋的门。说是门，其实不过是一片用几块各色木板拼起来的杂合板，缝隙有一指宽，既不挡风也不遮雨。屋里低矮逼仄，非常昏暗，充满了呛人的潮湿烟气。一个身材走样的妇女在床边照顾一个哭闹的婴儿。地上有一堆灶火，上面坐着一口铁锅，里面炖着食物。
听见有人进来，妇女吓了一跳，抱着孩子站起来，惊恐地望着杜乔和威利斯。
“他家男人叫瓦特。”威利斯介绍道，又问妇女：“你家男人拉纤去了？”
妇女抱着孩子躲到了墙角：“管家，俺家这个月的税钱交了。”她嗫嚅着说。
“我们不是来收税的。”杜乔走到她面前，“我是你们的领主，河口堡男爵杜乔。你以前应该没见过我。”
“见了领主老爷还不行礼？”威利斯喝道。
妇女浑身一抖，手足无措，怀里的孩子哭叫起来。杜乔制止了她：“不用行礼。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们的情况。孩子多大了？”他亲切地问。
“一岁多吧，快两岁了。”妇女抖得更厉害了。
“来，我抱抱。”杜乔伸出手。妇女抱着孩子不撒手。杜乔温言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很喜欢小孩儿。来，让我看看。”他轻柔地从妇女手中接过孩子。
这孩子一头黄毛，瘦骨伶仃，很显然营养不良。在杜乔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竟然没有哭闹。
杜乔抱着孩子看了看锅里的食物，一锅乱炖，里面无非是些鱼头、胡萝卜、大麦、豆子之类，上面还飘着几块烂菜叶。一个篮子从房梁上吊下来，里面是几根黑面包，看起来就硌牙。
妇女跟在杜乔身后，一直半张着手，生怕杜乔把孩子摔了。
“瓦特家的，你跟我出来。”他抱着孩子到了外面。街上已经聚集了一群老弱妇孺，呆在十几米外远远地围观。
杜乔把孩子还给妇女，又从兜里摸出一枚银币，放到了她的手上。
“打扰了。给孩子买点牛奶。”
围观群众看见闪亮的银币，发出一声惊呼。杜乔向他们挥挥手，骑上骡子离开了。不用说，他一走，大伙就跑到了瓦特家的身边，围着问东问西。这件事达到了杜乔预期的效果。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必须让被统治者熟知。
一路上，从威利斯的口中得知，河口镇是自发形成的。河口堡的历史非常的悠久，初建的年代可以一直追溯到极其遥远的祖灵古国，那是由上古魔法师建立的帝国。祖灵古国后来毁于一场天崩地裂的内战，曾经无所不能的魔法也从此衰亡。统治了整个大陆的魔法师协会如今变成了贵族的附属品，只不过是死亡巨龙留下的残影。
据说杜乔家族的血脉也可以上溯到祖灵古国。传说中，河口堡是一名功勋卓著的大魔法师所建。它与附近其他城堡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鲜明地证明了这一点。而杜乔，这个极其罕见的姓氏也是证据之一。
当初这里只有城堡，后来很多渔夫、水手逐渐再次定居，慢慢地形成了河口镇。水手的后代也变成了纤夫。整个河口镇，两个支柱产业，一个是拉纤，一个是打渔。渔夫们卖出鲜鱼、制作咸鱼，然后换回粮食。这与大部分以种植业为主的庄园截然不同。
关于哥德堡的历史，杜乔是知晓的。哥德堡一直是伯爵领，早先在王国是数得上的大贵族，只不过后来某位伯爵参与了对国王的叛乱，失败后不但自己被砍了头，他的儿子失去了一半封地，还从伯爵降为了子爵。
如今的鲍里斯子爵无日不想着重现祖上的荣耀。
中午饭菜比早上的好得多，看来专业厨娘回来了。然而无非还是烤火腿、炖鱼，加了一个苹果派。苹果派倒是香甜可口，不过炖鱼中既无葱花也无香菜，腥味极重，实在难以下嘴。看来有必要亲自培训一下厨娘。
杜乔心想。
午饭后杜乔立刻动身前往自己的庄园。庄园距离城堡有一里多地，被一片浓密繁茂的橡树林环绕。走出橡树林，是一片稀疏的果林，苹果、蓝莓和野莓。果园后是一大片平坦的农田，田里的麦子已经收割，只留下光秃秃的地表。几个半大孩子挎着篮子在里面拾麦。鸟群在他们身边做着同样的事情。
庄园的中心是一个二层石楼，也有围墙环绕。一间谷仓，一间马厩、和一个磨坊。十几间低矮的木屋在远离石楼的西边连成一排。
威利斯远远地吆喝了几声，一个粗壮的男人从磨坊里一瘸一拐地匆匆走出来，来到了杜乔的骡子前。
“这是庄头布莱克。”威利斯介绍道。
“小领主。”布莱克咧嘴笑道，“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放肆！”威利斯呵斥，“你怎么敢对老爷这么说话？我真该给你两鞭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礼仪。”
“闭嘴！威利斯。”杜乔跳下骡子，拍了拍布莱克结实的肩膀：“好久不见。布莱克叔叔。玛丽嬷嬷还好吗？”
他看到布莱克粗犷的面容，有一种强烈的亲切感。这幅身体的记忆中，小杜乔在十岁以前基本住在庄园里，而不是城堡，由布莱克夫妇抚养长大。布莱克的老婆就是他的奶妈。十岁的时候，他就被送到了哥德堡。说起来，比起深居城堡醉心于研究魔法的老杜乔，布莱克更像是自己的父亲。
“她很好。就是比以前更胖了，不过你今天见不到她了，她去了城里买东西。”布莱克上下把杜乔打量了一番：“长高了，也结实了。不过可没有小时候好看了。”
杜乔哈哈大笑：“走，我们到屋里说。”
(本章完)
“老爷，这是我的婆娘为您做的早餐，您看，火腿上特地多加了胡椒粉。我知道您从小喜欢吃胡椒。还有，我一大早已经派人去沿途的旅馆叫回原来的厨娘。如果顺利的话，今天中午您就可以吃上她的饭菜了。”
早餐是一根黑乎乎的煎香肠，一个煎蛋和两片面包，再加一堆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稠粥。看上去令人大倒胃口。不过杜乔饿极了，还是吃掉了煎蛋和面包。
“威利斯，备马。我要到镇上转一转。一个合格的领主至少应该熟悉自己的领地。”
“英明的决定。”威利斯谄笑，“不过，我们没马了，马厩里只有两头骡子。唯一的一匹马昨天晚上被法比奥爵士骑走了。”
“那就去把骡子备好。”
“恕我直言，老爷。贵族大人们从来不骑骡子，与身份不符。”
“去！”杜乔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我立刻就去。”威利斯立刻弓腰退出。杜乔洗了一把脸，走到城堡外的庭院。威利斯已经指挥马房小弟把两匹骡子牵出来，上了鞍。这两匹骡子又老又瘦，其中一头还瞎了一只眼。杜乔骑上了健全的那头。
“威利斯，你也去。”
威利斯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遵命，领主大人。”他抓住另一头骡子，想骑上去。
“不，你走路，给我牵骡子。威利斯。”
威利斯受伤的表情和马房小弟错愕的眼神达到了杜乔的目的。他并非想刻意折辱威利斯，而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向镇民显示，谁才是河口镇真正的主人。如果说威利斯之前是狐假虎威，那么现在老虎回来了。
河口镇说是个镇子，其实人口不到400——杜乔怀疑这是非常粗糙的估算，方圆不过两百米。以城堡为中心，各种歪歪扭扭的木头小屋挤在一起，其中还有不少破烂茅草屋。街道是未经平整的泥地，污水在上面流淌，各种莫名的污物混杂在一起，散发出可怕的臭味儿。
居民大多是女人和孩子，他们衣衫褴褛，表情麻木，瞪着无神的眼睛望着自己的领主，既无畏惧，也无尊敬和爱戴。
“男人们去哪了？”杜乔问。
“拉纤。”威利斯回答：“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有几艘大船要从海上进来，一直到哥德堡去。男人们一大早就去下游拉纤去了。”
正说着，远方忽然响起了一阵悲凉高亢的号子。杜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宽阔的河面上，缓缓出现了一艘大船的轮廓。在大船前面不远，一队赤身裸体的男人弓腰而行，像一群牲口一样蠕动。
杜乔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伏尔加河上的纤夫》的画面。
“镇上的男人都干这个？”杜乔问。
“也不尽然。船主不要太老的和太小的。”威利斯轻描淡写地说，“最近生意不错。你看他们兴致很高呢。”
“他们缴税吗？”
“当然。”威利斯震惊地回答：“如果他们不交税，我们该怎么办呢？成年男人每人每月一个银币。可以拉纤之前的小孩免税。”
“他们拉纤可以赚多钱？”
“从河口拉到哥德堡？一里一个铜板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老爷您问这个干什么？”
杜乔心中默算。银币与铜币的比值为1比100.也就是说，这些人每个月要拉100里地才够缴税的。由此看来，他们的收入至少有一半交了税，最终落到了教会乃至贵族的手里。
杜乔在一户看起来普通的人家前勒住骡子，跳到了泥水里。两个正在玩泥巴的光屁股小孩儿吓得连忙躲回了屋子。
“威利斯，带我到这家看看。”
“不可以！”威利斯如丧考妣地叫了起来。
“威利斯，我从现在开始定一个规矩，每次你说一个不字，我就抽你一个耳光，你觉得怎么样？”杜乔笑嘻嘻地问。
“啊？这样不太好……”威利斯下意识地回答。
杜乔抬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宛如天籁。威利斯无比震惊地捂住了脸蛋子，眼神无限冤屈。
“带我进去。”
威利斯推开小屋的门。说是门，其实不过是一片用几块各色木板拼起来的杂合板，缝隙有一指宽，既不挡风也不遮雨。屋里低矮逼仄，非常昏暗，充满了呛人的潮湿烟气。一个身材走样的妇女在床边照顾一个哭闹的婴儿。地上有一堆灶火，上面坐着一口铁锅，里面炖着食物。
听见有人进来，妇女吓了一跳，抱着孩子站起来，惊恐地望着杜乔和威利斯。
“他家男人叫瓦特。”威利斯介绍道，又问妇女：“你家男人拉纤去了？”
妇女抱着孩子躲到了墙角：“管家，俺家这个月的税钱交了。”她嗫嚅着说。
“我们不是来收税的。”杜乔走到她面前，“我是你们的领主，河口堡男爵杜乔。你以前应该没见过我。”
“见了领主老爷还不行礼？”威利斯喝道。
妇女浑身一抖，手足无措，怀里的孩子哭叫起来。杜乔制止了她：“不用行礼。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们的情况。孩子多大了？”他亲切地问。
“一岁多吧，快两岁了。”妇女抖得更厉害了。
“来，我抱抱。”杜乔伸出手。妇女抱着孩子不撒手。杜乔温言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很喜欢小孩儿。来，让我看看。”他轻柔地从妇女手中接过孩子。
这孩子一头黄毛，瘦骨伶仃，很显然营养不良。在杜乔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竟然没有哭闹。
杜乔抱着孩子看了看锅里的食物，一锅乱炖，里面无非是些鱼头、胡萝卜、大麦、豆子之类，上面还飘着几块烂菜叶。一个篮子从房梁上吊下来，里面是几根黑面包，看起来就硌牙。
妇女跟在杜乔身后，一直半张着手，生怕杜乔把孩子摔了。
“瓦特家的，你跟我出来。”他抱着孩子到了外面。街上已经聚集了一群老弱妇孺，呆在十几米外远远地围观。
杜乔把孩子还给妇女，又从兜里摸出一枚银币，放到了她的手上。
“打扰了。给孩子买点牛奶。”
围观群众看见闪亮的银币，发出一声惊呼。杜乔向他们挥挥手，骑上骡子离开了。不用说，他一走，大伙就跑到了瓦特家的身边，围着问东问西。这件事达到了杜乔预期的效果。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必须让被统治者熟知。
一路上，从威利斯的口中得知，河口镇是自发形成的。河口堡的历史非常的悠久，初建的年代可以一直追溯到极其遥远的祖灵古国，那是由上古魔法师建立的帝国。祖灵古国后来毁于一场天崩地裂的内战，曾经无所不能的魔法也从此衰亡。统治了整个大陆的魔法师协会如今变成了贵族的附属品，只不过是死亡巨龙留下的残影。
据说杜乔家族的血脉也可以上溯到祖灵古国。传说中，河口堡是一名功勋卓著的大魔法师所建。它与附近其他城堡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鲜明地证明了这一点。而杜乔，这个极其罕见的姓氏也是证据之一。
当初这里只有城堡，后来很多渔夫、水手逐渐再次定居，慢慢地形成了河口镇。水手的后代也变成了纤夫。整个河口镇，两个支柱产业，一个是拉纤，一个是打渔。渔夫们卖出鲜鱼、制作咸鱼，然后换回粮食。这与大部分以种植业为主的庄园截然不同。
关于哥德堡的历史，杜乔是知晓的。哥德堡一直是伯爵领，早先在王国是数得上的大贵族，只不过后来某位伯爵参与了对国王的叛乱，失败后不但自己被砍了头，他的儿子失去了一半封地，还从伯爵降为了子爵。
如今的鲍里斯子爵无日不想着重现祖上的荣耀。
中午饭菜比早上的好得多，看来专业厨娘回来了。然而无非还是烤火腿、炖鱼，加了一个苹果派。苹果派倒是香甜可口，不过炖鱼中既无葱花也无香菜，腥味极重，实在难以下嘴。看来有必要亲自培训一下厨娘。
杜乔心想。
午饭后杜乔立刻动身前往自己的庄园。庄园距离城堡有一里多地，被一片浓密繁茂的橡树林环绕。走出橡树林，是一片稀疏的果林，苹果、蓝莓和野莓。果园后是一大片平坦的农田，田里的麦子已经收割，只留下光秃秃的地表。几个半大孩子挎着篮子在里面拾麦。鸟群在他们身边做着同样的事情。
庄园的中心是一个二层石楼，也有围墙环绕。一间谷仓，一间马厩、和一个磨坊。十几间低矮的木屋在远离石楼的西边连成一排。
威利斯远远地吆喝了几声，一个粗壮的男人从磨坊里一瘸一拐地匆匆走出来，来到了杜乔的骡子前。
“这是庄头布莱克。”威利斯介绍道。
“小领主。”布莱克咧嘴笑道，“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放肆！”威利斯呵斥，“你怎么敢对老爷这么说话？我真该给你两鞭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礼仪。”
“闭嘴！威利斯。”杜乔跳下骡子，拍了拍布莱克结实的肩膀：“好久不见。布莱克叔叔。玛丽嬷嬷还好吗？”
他看到布莱克粗犷的面容，有一种强烈的亲切感。这幅身体的记忆中，小杜乔在十岁以前基本住在庄园里，而不是城堡，由布莱克夫妇抚养长大。布莱克的老婆就是他的奶妈。十岁的时候，他就被送到了哥德堡。说起来，比起深居城堡醉心于研究魔法的老杜乔，布莱克更像是自己的父亲。
“她很好。就是比以前更胖了，不过你今天见不到她了，她去了城里买东西。”布莱克上下把杜乔打量了一番：“长高了，也结实了。不过可没有小时候好看了。”
杜乔哈哈大笑：“走，我们到屋里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