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诡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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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补充墓气上

    这造假古董的讲究,真是越来越了不得啦!不但要兼顾式样、用料、做工,还得管最后一道工序——气味儿!这不,几个财迷心窍的造假鬼,直接把产品基地设在将军墓里了,说是要补充墓气。

    冯家湾镇有个冯大吹。他二十多岁,好吃懒做,一天到晚做着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美梦。他把家里的地租了出去,自己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逛,成了远近闻名的二流子。

    有一天,冯大吹睡到晌午才起来,想到镇上今天正逢赶上是集市,就寻思着去看看,说不准遇到什么发财的大运,可以让自己这条咸鱼彻底翻身的话就更好了。

    出了家门,上村道走出不远,就是冯大吹家那块农田。那地有六亩多,因为他舍不得出力,从来没有过好收成。后来他实在懒得打理赖得种地,好几年前就租给了个叫伍德瑞的外乡人。伍德瑞三十来岁,很能吃苦,在这块地上种起了西瓜。

    眼下正是五黄六月,望着满地的翠皮大瓜,冯大吹馋得口水直流。他侧耳一听,不远处瓜棚传出了如雷的鼾声,冯大吹知道,昨晚上伍德瑞一定是一个人摘西瓜、卖西瓜,忙到天亮送走了拉瓜车,这阵才有空在瓜棚里补觉。

    这可是个好机会,冯大吹故意捏起嗓子叫了两声:“老伍!伍哥!”听瓜棚那边没应答,他就踮起脚,准备跳过路旁的灌溉渠,到瓜地里偷个瓜尝尝。

    刚一抬脚,渠泥中有什么东西一晃,把冯大吹给吸引住了。他这种人,最会做一脚踢出个金疙瘩的发财梦,逮只蛤蟆都巴不得攥出黄金屎来,怎肯放过这蛛丝马迹?于是,他也顾不得偷瓜了,挽起裤腿跳进渠里,在腥臭的淤泥中三刨两刨刨了很多下,竟挖出个古色古香的瓷器的壶来。

    眯着眼瞅了瞅壶底的款识,冯大吹立时心跳如鼓:大唐贞观御制!要说这冯家湾镇地处关中平原,恰在泾渭两河交汇之处,远近地下的黄土中不知埋了多少帝王将相、富客豪商,真有什么宝贝露了头、现了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有关某人凭一件古董就发了家的传闻逸事,冯大吹打小就耳朵听出了茧子。没想到这千载难遇的好事能让自己给碰上,他高兴得直龇牙,但转瞬又皱起了眉:瓷壶的壶嘴没了,不是个完器。他又在附近泥水中刨了半天,溅得满身臭泥也没找着,看来是遗失了。

    不过就算没嘴儿,只要是唐朝的,也值不少钱呢。想到这,冯大吹四下望了望,确信没人瞧见,便小心地把壶揣进怀里,往镇上疾走而去。镇上有个算命的苟半仙,五十来岁,暗中干着捣腾古董的勾当,据说是个古董鬼儿,对这事比较在行。冯大吹想把宝物拿去让他先给掌掌眼,估个行情,心里好有个底。

    好不容易找到了苟半仙,冯大吹就立马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了僻静处,一亮出宝物,苟半仙的眼睛就直了。他捧起来上下左右瞧个没够:“款式、器型、用料、做工都没得说。孬弟,你可捡着大鱼啦!”

    冯大吹喜得直哆嗦:“我的好仙爷,你可急死我了,你就说值多少钱吧!”苟半仙一亮巴掌:“至少这个数!”冯大吹差点跳起来:“什么,二十万?”杨半仙郑重地点点头:“要是不缺嘴儿,是个全乎玩意的,至少还要翻个三四番。”苟半仙说着,又把壶凑到朝天鼻下嗅了嗅,立时糟了心般面色大变。

    “不对呀!”苟半仙嘟囔着,又嗅了两鼻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两眼一翻,把壶丢到了冯大吹怀里:“哎哟,差点上了当。这壶你拿回去吧,一文不值!”

    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又变了卦呢?冯大吹听苟半仙这么说着急了,别是这老家伙欲盖弥彰,想耍什么花样吧,在这古董行里的水可深着呢。

    苟半仙仿佛看出了冯大吹的心思:“大吹啊你别多心,古董行最忌讳吃窝边草。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要给你设局骗你,日后要传出去了,以后谁要有个真货,还敢上我的门么?实话说你这玩意是个仿货。虽是仿货,但功夫也相当了得,眼力稍不济、道行稍浅的人,就很容易被蒙。连我这古董堆里打了半辈子滚的行家高手,也差点上了这个东西的当。幸好我还有一绝窍,让它露了馅没有上当。”

    苟半仙所谓的绝活,就是个“嗅”字。一般来讲,古董分两种,传世的和出土的。前者要靠传承和包浆判断;后者名堂就多了,除产地土沁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味儿。古董埋在地下古墓中,与尸骨、棺木、供品封闭了成百上千年,潮气熏、霉气染的,很容易养成一种独特的气味儿,行内人称之为“墓气”。

    就算出了土,墓气也会多年不散。当然嗅墓气的技巧,也只有像苟半仙这类土类专家才晓得。刚才他一鼻子嗅到壶上隐约有股子窑火的燥气,墓气还不太足,便明白这壶才出窑没几年,来路有些蹊跷。但这些行内的技术秘密,他也犯不上费劲巴力跟冯大吹这样的半吊子人说。

    见冯大吹脸皱得像苦瓜很难看,苟半仙语重心长地开导说:“吹弟,别伤心。这次就当是认了个门、了个路吧,以后有了稳妥可靠的货,你尽管熟门熟路往我这拿,我苟半仙亏不了你。依我看你冯贤弟富人贵相,长着就是招财进宝的脸,早晚要发大财,这次只怪你不走运。行啦,你回吧,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还要忙呢。”

    二十万的宝物转眼成了没人要的破烂,又挨了苟半仙夹枪带棒的一顿讥诮,冯大吹心里这个窝火啊!他顺手从地上拾了个旧布,把壶儿往里一裹,拎起来扭头就往回走。

    镇上赶集的人多,冯大吹心里憋屈,只顾低头生闷气,一不留神没看道跌了个狗吃屎,直到身后响起了急促的喇叭声和刹车声,他才明白过来,但已来不及了……

    一辆满载着西瓜的中型货车把冯大吹撞倒在地。

    货车司机三十来岁,生得肩宽背厚,圆饼大脸中央立着个醒目的酒糟鼻。他跳下车,扶起冯大吹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没啥大问题,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可他刚一松手,冯大吹就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又顺势瘫在了地上。

    见冯大吹躺在地上假模假式地直哼哼,酒糟鼻好气又好笑:“怎么着,想碰瓷啊?你睁大牛眼瞧瞧,这路口安着摄像头呢。要不,咱们就在这儿等交警处理吧。”

    冯大吹见这车是个外地牌照,本来想借机讹对方几个钱,现在见对方死磕,他又有些不淡定了。他冯大吹是方圆十里小有名气的死狗烂娃,呆会儿真要交警来了,也未必帮他,就算硬赖下去也胜算不大。

    冯大吹正要讪讪起身,无意中一回味对方话中的“碰瓷儿”,心里又有了主意,于是他翻翻白眼,又翻身扑到地上,捧着那个塑料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开了。

    “哎哟我的传家宝啊!我倒宁愿自个儿被撞,也不愿您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啊,现在您老人家被人撞碎,是我看护不周,对不起冯家的列祖列宗啊!”嚎罢,冯大吹跳起身揪住了酒糟鼻,“这古董有人出五十万我都没卖,现在被你撞碎了,你得赔!”

    古董?五十万?酒糟鼻满腹疑窦,接过塑料袋撑开一看,一时怔住了,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表情。

    冯大吹察颜观色,知道自己吃住了对方。只要他一口咬定这壶是古董,事儿就大了,公安不可能不立案,接下来按程序这么一走,快则三五天慢则三五月,就算酒糟鼻等得起,他那车瓜也误不起,熬不到一星期,风吹日晒,准保臭了。

    见酒糟鼻还在犹豫,冯大吹加上了最后一把火。他掏出手机,装出报案的架式:“咳,这事看来交警管不了了,咱还是找刑警吧。”

    其实他这是虚张声势,因为他的手机早欠费停机了。酒糟鼻却真被唬住了,赶紧上前朝冯大吹赔笑道:“哥哥,有话好说。您看我们跑外路的,身上也没几个多余的油钱啊!”说着,他为证明所言不虚,掏出个油腻腻的破钱包。

    马大孬见了钱包眼睛都红了。他恶狠狠地一把夺过,打开一看,里面虽鼓鼓囊囊的,还真没几张大钞。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包里的大钞毛票全给挖了出来,也不细数,团巴团巴塞进了裤兜:“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们长途司机心眼多,钱都分开放,藏在好几个地方呢。行,这次算便宜了你。”趁酒糟鼻还没反应过来,冯大吹把空钱包往地上一扔,一下子钻出了人群。

    今天可没白忙活,冯大吹心里这个爽啊!

    回家路过瓜地,见伍德瑞睡醒了正在瓜棚前喝茶。两人打过招呼后,冯大吹心里有些嘚瑟开了:这瓜开园后,自个儿还没买过瓜呢。趁眼下兜里有几个大子儿,何不买两个西瓜大方一回?这有粉也得擦脸上,悄悄涂到屁股上算啥事呢。这么想着,他就高喉咙大嗓地吼开了:“伍哥!给我挑俩好瓜!”

    伍德瑞一见是租主儿要瓜,不敢怠慢,忙选了两个大瓜:“这俩是刚摘的,熟得正好。”

    冯大吹蹦过来,也不问价,从兜里抽出张大票就往对方手里塞:“行啦,别找了。”他这一显摆,倒把伍德瑞弄糊涂了,今儿个太阳咋从西边出来了?他也客气道:“不就两个破瓜吗,值啥呢。这不,我正准备给你送去,正好你来了。”

    伍德瑞这一瞎客套,好嘛,冯大吹立马又把钱收了回去。这会儿他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伍哥,改天到我家喝酒去。”伍德瑞正暗怨自己嘴贱,冯大吹已抱起了西瓜。

    那两个西瓜还真不小,冯大吹抱好这个拿不起那个,一时弄得手忙脚乱。伍德瑞见状,从窝棚后的柴堆里抽出一根一米来长的黑粗杠子,然后把两个瓜分别装进编织袋,一前一后吊在杠头上,好让冯大吹挑回去。

    那根杠子死沉死沉的,往肩头一搭,压得冯大吹直咧嘴:“哎哟伍哥,你从哪捡了这玩意,这是要给我上刑啊!”伍德瑞倒心无城府,答道:“地头靠河滩那个大土坡上,不知被刺猬还是野兔打了个洞。前阵下暴雨塌了坡,漏出这根棒子,我捡回来准备当柴烧的。”

    冯大吹大摇大摆把西瓜挑回家,抽出杠子来往杂物堆一抛,只听叮当一声,杠子与一块废角铁一碰,竟发出了金属的响声。冯大吹心头一凛,看来这杠子有些不一般。他重新捡起细瞧,杠子虽是木质的,四四方方,可又黑又硬,生铁似的,也说不清啥材质。对光一瞄,杠身上似乎还刻着字。

    冯大吹细细一辨,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那几个字隐约是:“大唐征西将军”。好家伙,怪不得那块地不好好长庄稼,原来是有古墓啊!这征西将军,再不济也是将军啊,那墓里宝物肯定也少不了,进去随便捡点残羹剩饭,也应该够半辈子的花销了吧。

    不过,盗墓最少得两人才行,一里一外,好相互有个照应。可盘来算去,冯大吹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他正急得冒火,猛一转念: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有现成的人嘛。他越想越得意:这事看来瞒不过伍德瑞了,倒不如把他拉过来。他一个外乡人,势单力薄的,性格懦弱,又是个啥也不懂的瓜把式,跟个瓜球似的正好供自己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