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妻难求:霸道夫人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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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你是谁?我又是谁?

    没有预想中的流光溢彩,只有薄薄的一层纱,折成四方大小,规整的放在匣子中,并不起眼。

    谢婉秋也将手伸出去,大着胆子摸了一把,这才发现软得不像话,仿佛抓了一把空气一般。

    方挽荷见她脸上露出惊异,眸底却闪过一丝苦楚。

    她这才开口解释道:“这是你满月时,太后御赐的素纱,你从前最喜欢的。”

    谢婉秋收回了手,呆愣愣看着方挽荷,轻唤了声道:“母亲?”

    她的话没说完,但她的疑虑展现在眸子里。

    她想问,方挽荷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其实早就不是她的女儿,她是另一个人,一个占了她女儿身体的孤魂。

    她没敢问出来,这个事儿就算知道了答案,结果也是很尴尬的。

    难道方挽荷还会再找人对付自己吗?

    关于怎么重生的,她到现在都是迷迷糊糊的,如果真的方挽荷要对付她,说不定就知道了,虽然那时候她已经走向了黄泉地府。

    她心虚了一会儿,心想纠结也无意义,便也不去想了。

    方挽荷在旁边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与神态,她见谢婉秋显出惆怅,便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将秋琳打发到边上去,目光和蔼却又严肃。

    她道:“你当初寻短见的时候,用的是巫山短匕,刀长五寸,削铁如泥,为娘亲自替你入殓,伤及心脉,本是无力回天,但是你却醒了过来,却是为何。”

    谢婉秋听到她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一段话,心中难免发怵,不敢抬头同她对视。

    一想到他们可能早就发现了,自己却仍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实在难堪羞愧。

    天色黑了,方挽荷的脸便有些模糊不清,昏昏夜色中,方挽荷的眸子亮得惊人,这让谢婉秋心惊不已,她没想到会在此时听到答案。

    听到她面前喊了几个月娘亲的人,缓慢却又坚定的开口道:“你不是秋儿,你到底是谁?”

    谢婉秋往后大退,想逃出她的目光,结果榻上本就不宽敞,她这一退,便要落到地上去,关键时刻还是方挽荷拉了她一把,她喘着气,很有些恍惚。

    她的反应太大了,等于是变相承认了这一切。

    饶是方挽荷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有些发冷。

    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她心里问,看着谢婉秋,想看出她同平常人不同的地方来。

    但是她很快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儿,除了不像自己的女儿之外,跟大多数人没什么两样。

    手心是温暖的,会出汗,眼睛亮晶晶的,会有许多小表情。

    世间诡谲之事千万,事实上,借尸还魂之事,古有先例。

    《阅微草堂笔记》有记载,陈氏之女还魂与已亡妇身上,前尘尽忘,问其过往乃言不知。又寻其几十里外旧址,呼其亲属至,皆历历相认。

    后人们读这些书,都是拿来解闷,倒没什么人当真。但当他真是的发生在自己身边,心中肯定是十分惊骇的,方挽荷也是沉默了良久才冷静下来,此时秋琳那边已经布置好了。

    她放开手,下了榻,轻扶鬓发,显得很是疲倦的样子。

    谢婉秋定定的看着她,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态度,方挽荷的目光恢复了平常,仍是带着慈爱与关怀,她安慰道:“不用怕,你是我的女儿,相府的大小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睡一会儿罢。”

    说完,便离开了榻前,这一处便只剩谢婉秋一人了,仆人们早就默默退下,给她们留出了不受打扰的一方空间。

    谢婉秋翻了个身,看向葡萄架那头立起来的帐篷一样的东西,不同的是覆盖上面的不是行军士兵带着的粗布,而是那展开来如云如雾的素纱。

    看起来小小的一叠,铺展开来却有很大的面积。

    秋琳正指挥人挂灯,素纱罩在竹架上,灯被举到半空中,照亮了竹身上的斑痕,谢婉秋看得入了神,渐渐地困意来袭,不可阻挡的睡去了。

    在谢婉秋的认知里,她很少做梦,做梦意味着心里有事,这不利于休息,所以她一般不会带着心事过夜。

    而且大多数人的梦是破碎的,容易被遗忘的,谢婉秋不同,她做的梦最后基本都会成为现实,这不是个好事,因为她基本没做过好梦。

    她活到现在,有三个梦难以忘怀,都是她在从前的时候,她躺在军营里,听着风声梦见的。

    但是这一次,第四个梦,她躺在繁茂的葡萄架下,靠着琉璃枕,半盖了蚕丝薄被,她呼吸均匀,在梦里,想起了从前的一桩往事。

    那时燕国初立不久,永惠四年的早秋时节,她只有七岁,得了邀请去宫里赴宴。

    她自小便比同龄人心智要成熟得多,是以在别家孩子还缠着要吃糖的时候,她一张脸上就看不出半分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了。

    她作为庾云,庾家唯一的儿子,虽然是个半吊子,但还是颇能拿得出手的。

    她肤色白,面容姣好,一粒泪痣虽媚气,却因为常装模作样的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分外迷人有个性,才进宫门,就被一群莺莺燕燕环绕了。

    这些宫娥平日里可谓是翘首以盼,期待着庾云的到来。

    虽然小家伙总是一副对他们不理不睬的样子,但架不住人长得可爱,宫娥们瞧了一眼又一眼,直到把他送进内殿,一个个仍是恋恋不舍的。

    说实话,庾云心里还是挺喜欢这些小姐姐的,但是奈何要装派头,她憋得也挺难受。

    那一日宴请群臣的理由是皇帝大寿,这是个大事,几乎没有人敢迟到或是抱怨天落细雨,不如何方便。

    王公大臣们皆服饰严整,喜庆,庄严。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一身白衣格格不入,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戴,光杆背手进了宣和殿。

    庾云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人正进了殿门,四目相对,竟恍若隔世。

    她想起来这是她同云清的第一次见面,如果剧本没错,接下来云清就该目中无人的走过来,理也不理她,径直离开。

    但是这一回在梦里,云清直直的看着她,来到她面前时,身上仿佛还带着水气。

    “婉秋”他轻声道:“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