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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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蜕变

    大妮儿低声道:“小姐,屈莲春太恶毒了!幸好她只能弄到麻-醉的药粉,不然小姐就危险了。”

    梁语嫣想了想,摇摇头:“不是,她想直接杀我的话,薄家有耗子药。少帅搜查过,当时她身上另外有一把枪。

    她是故意的,像她这种作恶多端又自以为很聪明的人,如果连我也死了,她做的那些‘聪明事’就没有人炫耀了。她早已打算好,让我听完她的‘聪明才智’再杀我。”

    二十四年的压抑,二十四年来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屈莲春需要人分享她“辉煌的杀人经历”,需要释放她心中关押已久的、真实的、邪恶的自己。

    大妮儿一阵无语,想一想慈眉善目、柔弱爱哭的屈莲春,便不寒而栗。

    梁语嫣迈步出门:“我们去父亲那里。”

    两人来到薄老爷的院子,丫鬟正在给薄老爷喂药。

    梁语嫣接过来,一口一口吹凉,喂给薄老爷。

    薄老爷很沉默。

    她明白,父亲肯定已经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了,只是可能还不知道枕边妻子早已杀了他真正的妻子。

    喝完药,薄老爷指了指墙上。

    梁语嫣看过去,起身把那副雪梅图拿过来。

    薄老爷艰难地拍拍自己枕边,她立刻明白,薄老爷怕自己弄脏了图,所以只放在枕边。

    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沉默地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父女俩相对无言,薄老爷一直凝视着那副图,目光一动不动。

    梁语嫣陪他坐了一会儿,直到他睡去,才出去,然后立刻吩咐大妮儿和喜鹊拿着薄老爷的药、药方去药房查验。

    第二天,她把那名帮屈莲春助纣为虐的大夫抓到警察厅,摆出人证物证,警察将大夫关押起来,没收全部财产赔给薄家。

    薄老爷换了药方,病情渐渐有了起色。

    半年后,已经能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字了。

    梁语嫣和白少潼围在他身边,两人脸上露出笑容。

    “外公,秋秋说你书法绘画最好,念书最好,下棋最厉害,以后你教我写毛笔字,画画,好不好?”白少潼可爱地眨眨眼。

    薄老爷含笑点头,慢慢地吐出一个字:“好。”

    白少潼羞涩地红了红小脸,瞄了几眼梁语嫣,见梁语嫣露出鼓励的眼神,便凑到薄老爷面前,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薄老爷一愣,仿佛被吓住,回过神后,眼中笑意更浓:“少,潼,乖。”

    白少潼靠在他怀里,小脸蛋红通通的。

    梁语嫣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爹,今天太阳好,我们出去晒太阳好么?”

    薄老爷点头。

    梁语嫣和另外一个比较壮的丫鬟,将薄老爷抬到轮椅上,她和白少潼一起推薄老爷出去。

    梁语嫣给薄老爷讲报纸上的新闻,讲最近拍的比较有意义的电影。

    白少潼望着他们,小拳头托着下巴,露出幸福的笑容,但难掩一丝遗憾。

    半年前,秋秋终于从上海回来,履行了她的承诺,把他的黑白照片涂成彩色。她的笑容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他知道,是因为外婆和小姨死在了上海。

    他听话地不闹她,经常过来薄家小住陪伴秋秋,希望她早点从外婆和小姨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

    他依然幻想秋秋和父亲能在一起,来回住薄家和帅府,就像同时拥有了父亲和母亲一样。但慢慢的,幻想落空,因为半年来,秋秋和父亲从不见面,秋秋越来越忙,父亲也越来越忙。

    他找借口让两人见面,两人总是能揭穿他,善意地笑笑,然后依旧各忙各的,王不见王。

    梁语嫣读完报纸上的电影评论,对薄老爷说道:“爹,你的身体渐渐好了,我想去上海一趟。”

    她花了半年的时间,把整个薄家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赌上自己的未来。

    本来想把薄老爷送到安全的地方躲避战乱,可未来祖国四处硝烟,哪有什么真正的安全之地?

    战火会烧遍整个神州大地,人人自危。

    除非躲到南方的深山老林中,可那些地方交通不便,医疗设施基本等于零,吃饭都成问题,薄老爷的身体根本不允许。

    薄老爷和白少潼都看向她。

    白少潼惊呼,站了起来,紧张地问:“秋秋,你还回来么?”

    “自然是要回来的,这里才是我的家。”梁语嫣笑着安抚他。

    白少潼大大松口气,又有些委屈地靠着她,小小幽怨她吓唬自己。

    薄老爷凝视着她坚毅、坚韧的目光。

    他亲眼看着这个女儿的蜕变,刚开始梁语嫣回到薄家时,还有些软弱,会依靠屈莲春,眼里时而流露出依赖,做事前会看一看屈莲春的眼色,既是照顾每个人的心情,也是没有主持大局的魄力的表现。

    但现在,她完全把自己武装成一个钢铁战士,比屈莲春单独支撑家业时更加强势、坚强。

    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前进的决心和脚步。

    薄老爷瞬间懂了她的心意,慢吞吞地说道:“爹,支,持,你。”

    “谢谢父亲,我会好好加油的!”梁语嫣握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薄老爷欣慰,女儿继承了他的理想,他为女儿骄傲。

    他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声音低沉沙哑:“玉,烟。”

    梁语嫣突然落泪,抱了抱薄老爷,脸埋在他的肩头。

    她在薄老爷面前没有伪装过自己,薄老爷能认出她,在预料之内。

    相比起阮丛秋,薄玉烟与他的感情更深。并不是说薄老爷不爱阮丛秋,只是到底与阮丛秋从未见过面,没有相认过,闻听阮丛秋逝世,他不会难过到痛不欲生。

    但薄玉烟不一样,如果薄玉烟活着,薄老爷心情好,病情也能好得快一点。

    在父亲面前,她可以褪去所有的伪装,做薄玉烟。

    父亲是理解她的,支持她的,愿意帮她隐瞒,不问任何原因,也不追问她曾经的苦难遭遇。

    这一次,她去上海,足足去了一个月,急坏了白少潼。

    她离开的那天,白颂年站在书房窗口,望着上海的方向,望了一个小时,直到聂昌政急匆匆来送信。

    “少帅!叶晏的信!”

    “叶晏?他出现了?”白颂年急忙接了信,语速飞快地问,“信是从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