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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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少帅:一切只因同病相怜

    死一个小人物,平息白颂年的怒火,在那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眼中,这根本不算个事。

    总而言之,巧儿死了,他永远找不到人对质,到底是不是她给了甄炳堂毒药?

    聂昌政忍着心中烦躁,收起信纸,连忙登上车子。

    一行人来到城外百里处,士兵们搜索到一座有人迹的破屋子。

    “少帅,泥土下面有血迹!”

    “少帅,发现方巧儿的尸首!”

    白颂年颔首,大步流星走进树林中。

    三名士兵快速沿着原本的土坑挖,露出巧儿的整具尸身。

    聂昌政跳进坑里,戴上雪白的手套,检查了一下,眉头皱成川字。

    “少帅,死者一枪致命,正中心脏,中枪后活不到一分钟便会死亡。子弹穿透身体,未滞留体内,伤口炸裂范围大,说明射击距离很近,不超过两米。初步判定,射击武器应该是机关枪。死亡时间在昨晚深夜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

    “抬上来。”白颂年淡漠地吩咐。

    四个士兵下去,把已经僵硬的尸体小心翼翼抬上来。

    白颂年蹲身,聂昌政连忙阻止:“少帅,由我来,别脏了你的手。”

    “无妨。”

    白颂年伸手解巧儿的衣服盘扣。

    “……”

    一众人石化。

    聂昌政一怔,身形微微一震,难道白颂年怀疑上了巧儿?

    然而,他一句话不敢多说。

    白颂年摸出巧儿衣领内的一条红绳,拽了出来,上面吊了一只红宝石银戒指,一粒小小的红宝石,只有绿豆丁那么大。

    他反复检查这只银戒指。

    “少帅,这枚戒指有什么不同么?您似乎认识?”聂昌政谨慎地试探。

    白颂年摇头,随手丢下银戒指。

    他记忆力比平常人好一点,他记得那天巧儿进出军营,唯一的变化是脖子中红绳系着的红宝石银戒指从衬衣中露了出来。

    他只打量了一眼,没有多留意,可后来……甄炳堂和汤景翠就突兀地服毒自杀了。

    “我看到她脖子里有红绳,以为能查出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个叶晏,连我也猜不透他的目的,不求财,不求权,不知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白颂年起身,摘掉手套,用手帕反复擦拭双手,神态却是漫不经心,又透着冷漠,“死得倒快!免得我亲自动手了,这世上敢动少潼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聂昌政开玩笑:“与沐帅一战,少帅打出威名,叶先生怕您,匆匆忙忙逃了,又把巧儿杀了平息您的怒气,不然为了巧儿,您若追到上海去,他只有哭的份儿。他倒是乖觉。不过,少帅无需太担心,哪怕叶先生是个鬼魂呢,早晚也有现形的一天。这种躲躲藏藏的人,只配称为鼠辈,不配做您的对手。”

    聂昌政跟着白颂年久了,不自觉习惯了硬碰硬的阳谋,难免对耍阴私手段、曲折迂回的叶晏看不上,倒是叶晏的狠辣无情令他刮目相看。

    白颂年面色又是一冷。

    他可不认为叶晏怕他。

    叶晏分明处处挑衅于他。

    士兵们反复检查了一遍巧儿的尸身,再无任何发现,便将她重新抬入土坑中,入土为安。

    一路上,众人各怀心思,聂昌政瞥着白颂年冷漠的侧脸,笑了笑,缓和气氛道:“少帅,还未恭喜你小登科之喜,整个鱼苏城都知道了你和阮小姐婚事将近,大家都为你们开心,说你们否极泰来,以后定会平平顺顺,和和美美。”

    白颂年斜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我身为副官,少帅的事我自然义不容辞地关心。”聂昌政温雅地说道,丝毫不显尴尬。

    “我以为你在讽刺我。”白颂年道。

    聂昌政揉揉鼻子,这是不是叫,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那些流言传得最火热的,其实是关于少帅戴绿帽子……

    他不敢说话了。

    白颂年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田地和树木,心绪飘远。

    那一天晚上,他看到叶晏亲梁语嫣的手和脸,又说后悔要带她走,回到从前。

    他当时就怒火冲天,妒火中烧,差点没把叶晏扔出鱼苏!

    那时候,他就决定,不能让梁语嫣离开,必须找个借口让她安心留下来。

    又一个晚上,梁语嫣抱着他哭,孤苦无依,已生了离开的心。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做点什么,可偏偏第二天见到叶晏,叶晏死活不肯松口放阮海东和王秋水,他心生愧疚,打算把她带回去当做姨太太养着、护着,只有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叶晏花心风流,花言巧语,根本不可信。

    带她回到帅府,她竟给他做了雕塑,大妮儿代她表白,言辞真挚,少潼为她打抱不平,甚至直接问他这个父亲的脸面上来,为什么始乱终弃?

    他有口难辩,既然世人已经把他们看作夫妻,给她一个名分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讨厌她,而她似乎爱他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他甚至能理解两分她的心情,因为所爱的那个人求而不得,不得不找个替身寄托感情。他的感情寄托在梁语嫣身上,梁语嫣找不到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便将感情寄托到他的雕像身上。

    也算是同病相怜吧。

    后来与她的那一晚,并不在他的计划中。

    那一晚,夕阳胜火,她穿了一件修身的风衣,站在高高的石阶亭,望着他的雕像一步一步朝后退,当着“他”的面自尽……

    秋天的风是凉爽的,舒心的,他却心惊胆战,生怕风稍微大了一点,就将她吹下来,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不敢惊动她,悄悄地上去,最终接住了她。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不过那一次是叶晏接住了她。

    想来是在船上时放开她的手,伤她至深,她大约也明白他以后不可能爱上她,如此才会寻求解脱。承诺结婚都挽救不了她破碎绝望的心……

    他无可奈何,这朵娇花护在手里多时,并决定了护一辈子,怎么能容许她半路夭折呢?

    结婚不可能马上结,想要尽快地安抚她,只能走最后一步,那就是圆房。

    他成全了梁语嫣,也是成全了自己。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长得像薄玉烟,就连情动时也与妻子这么像,他失神的刹那,不自觉叫出了妻子的名字,那一刻,他多想永远沉沦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