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笑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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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欢乐的挖坟(二)

    樊绣衣在第十九次差点没熏晕过去之后,他他他他他他他终于忍不了了,代表整个军营,来跟阿狸谈判了。

    结果是出乎意料的,就是樊绣衣尝了一勺子的汤头之后,也爱上了螺蛳粉那酸爽的味道,羞愧的回去了。

    “你可真是个祸害!”有一天,樊绣衣一半儿咬牙切齿的吃着螺蛳粉里的鸭脚和酸笋,一边看着阿狸,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阿狸笑道:“承让,承让!”。

    樊绣衣却算计着,可不可以把碗里的汤带回去一点,明天再下点米粉,又是一顿。

    到了这儿,阿狸在美食上也折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日子,她竟然也就循规蹈矩的,除了没事儿爱吃点韭菜包子、韭菜饺子、韭菜烧麦、韭菜锅贴、韭菜酸汤鱼之外,也就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因为,阿狸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人生目标,一个伟大而光辉的人生目标,就是:她!要!给!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啊呸呸呸呸,说的太简略了,是她要给自己挖一个前无古古人、后无来者、气死秦始皇、吓萎了成吉思汗的大坑,然后把自己搜刮来的各种宝贝,都埋到里面去。这个坟墓一定要安保一通一级好,保证几千年过去,都没有人能发现,而且开启墓穴的方法,就只有她一个让你知道。等她回到现代的时候,就按照开启墓穴的方法,把她的宝贝都取出来。她从此之后,就可以天天的开着私家游艇、喝着进口香槟、在香港星光大道的富人区住着豪宅,餐餐都是鲍鱼鱼翅大牛排,而且还要雇一个,啊不,是一群乌克兰蓝眼睛、大长腿的小帅哥,穿着性感禁欲系制服,给自己当管家。

    哎~这~才~叫~人~生~啊~

    23333333333333~

    匈奴,王庭。

    冒顿用手撑着下巴,难得的一脸乖巧。他正在想的事情,和阿狸不谋而合,都是如何给自己如何建造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动地的……陵墓。

    冒顿说:“我觉得吧,最后能弄成一个瀑布的样子,而且瀑布里面的水吧,最好都是倒着流的。到时候,给我弄个漂亮点的妹子-对了,不要活人,要用青色的玉石雕成的-让那个妹子在瀑布下面的石头上站着。青色的玉石和银色的瀑布相映生辉,特别有一种玄幻的美感。”。

    右贤王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明明还可以抢救一下的,怎么就开始想着给自己办后事儿了呢?!

    冒顿无奈的看着天空,翻了一下白眼儿,心想我也不过就是随便想一想而已,不要那么当真嘛。

    单于的大帐现在被捂得密不透分,可是冒顿还是觉得好像自己的附近有蚊子。还真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动物呢。每到六七月份的时候,草原上的蚊子大的都可以成了一盘子菜呢。有的孩子,就是被蚊子叮咬之后,就突然高烧,死掉的。

    而那孩子的父母,虽然可惜,但是也不会太过伤感,因为草原上活下来的,都是最强的生物。

    这么想来,他被被诅咒的老鼠咬了之后,感染疫病,就要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说白了,是他自己的命不够硬罢了。

    冒顿看着大帐外面,说道:“老师。”。

    右贤王回到:“嗯?”。

    右贤王只敢侧重头回答他,生怕自己的眼泪一个不留神就流出来了。

    右贤王虽然妻妾不少,但是都没有给他生过一男半女,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冒顿才是他的孩子。

    父母对孩子的心,永远是温暖的。但是也因为太过爱惜,所以反而不那么明显。

    冒顿好像在梦游一般的说:“我记得,小的时候,每次春天迁徙的时候,都会经过一个很美很美的瀑布。小孩子们都喜欢让父母抱着,顺着瀑布坐木筏下去玩。跟我作伴的一个奴隶男孩子-我都记不得他叫什么名字了呢-我记得有一次他父母就带着他去了那个瀑布,他抓了一大条鱼回来,特地送了半条给我,味道特别鲜美。那个时候我就想,等我死了之后,也要在我的坟墓里面,修一个瀑布,我好天天的抓鱼吃。”。

    冒顿说的,是草原上的孩子难得的游戏项目之一,就是坐着木筏,顺着瀑布的高处,一直滑下来,好玩,而且刺激。个别胆子大的孩子,还敢在木筏腾空而且的那一刻,伸手去抓一起飞起来的大鱼。但是这个游戏虽然刺激好玩,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程度,因此都是必须要父母陪着,孩子才可以去玩的。

    那时的冒顿,可真是羡慕啊,虽然他有很多伺候他的奴隶,但是没有一个敢带着他去的。

    而他的亲生父母……冒顿接着无奈的翻了翻眼皮,觉得还是不要想起那二位了,因为实在太过糟心了。

    右贤王毕竟不是妇人,没有那么百转千回的心思去体会冒顿心里那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流泪。只好假装让底下伺候的奴隶进来加水。掩盖自己眼眶都红了的事实。

    “哐当”一声,底下的奴隶少女一不小心,把水壶摔在了地上,清凉的水从金色的高脚水壶里面洒了出来,流了一地。

    右贤王气得差点没一脚踹过去,但是一看那奴隶年龄实在太小了,才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惊恐的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一头还算干净整洁的小辫子都被揉在了一起。

    “算了,下去吧。”病床上的冒顿摆了摆手。

    那奴隶少女一听,立马捡起水壶来,就滚了出去。

    右贤王气得鼻子都歪了,说:“都是些什么下人,连个水都端不好?!看我回来不去把他们都抓起来好好的抽一顿。”。

    冒顿却道:“人之常情,没什么的。他们无非也就是怕我突然死了,然后他们要跟着殉葬罢了。”。

    冒顿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手上的琥珀戒指,笑道:“都说这主子死了,奴隶跟着陪葬,是天经地义,要我说,这才是最滑稽的事情呢。”。

    想来刚才那个奴隶就是进来倒水的时候,无意之中瞥见到他气色灰白,知道他是快要死了,生怕要拉着她殉葬,所以才一失手,把手里的金水壶打翻了的。

    善于体察他人内心的想法,这是冒顿的一大特点。

    就是因为善于体察,才知道如何利用。

    右贤王想想看,或者这就是个不好的征兆。太过早慧的孩子,总是容易在世间留不住。反而是傻一点、笨一点的,可以活的长久一些。

    “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冒顿躺在毯子里面,他的脸在阴影里面,但是从声调可以判断,他的梦是很愉快的。

    右贤王一向是个冷酷的人,没心思去听这些无聊的事情。但是眼下情形不一样了。他破天荒的侧耳倾听。

    冒顿说,那是一个很长,很美的梦境。

    他梦见了匈奴最有名的那片黄泉森林。

    右贤王后边的脊梁骨都开始在冒汗了。

    黄泉森林在匈奴境内。人们都说,那里是连接着地狱的地方。很多年前,有一个嫁到匈奴的异国公主就吊死在那里。她的侍女有上百人,也都被逼着上吊了。后来那个森林就开始出现一些鬼影。而且气候也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早上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就成了雨雪纷飞,甚至会下起能砸死人的冰雹。

    所以,没有人敢轻易靠近那里。

    冒顿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所以才梦见这么一个地方?

    冒顿却无所谓的接着说:“我梦见,我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大蛇,蜷伏在那个森林里面。有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过来。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头上戴着金色的头冠。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受伤了,动不了。于是她就帮我把身上的箭都拔了出来。那箭上是有毒的,所以我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右贤王苦笑道:“这一定是上天在暗示,你这次受了伤,但是会有人相助,绝不会轻易死掉的。”。

    冒顿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也不晓得。我只觉得她长得真好看。就跟那天上的月亮一样。想着要是死的时候,她这样看着我,也是好的。但是,我没有死成。”。

    冒顿那个梦,听起来离奇极了,很多地方,都是似真似幻一般。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姑娘带着他一起在山林间游走。

    “那个时候,天上下着大雪,铺天盖地的,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并肩走着。偶尔会传来鹿的鸣叫声。我只是觉得很疲惫,也很欢喜,生怕这一切,都会戛然而止。”。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爱上了梦里的那个人。

    多么可笑,爱上一个在梦境里出现的人,爱的这样痛彻心扉。

    右贤王估计也觉得他是在犯傻了,但是偶尔犯一次傻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梦境往往显示的人内心被压抑的渴望。

    “后来呢?”右贤王难得问了一句。

    后来?

    冒顿拧着眉毛,好像有无尽的惆怅。

    “总之,那个女孩子就是那样的,穿着白衣服,头戴金冠。我在梦里面,时时刻刻都看着她的脸,但是现在梦醒了,却总是想不起来了。”

    冒顿这话,有点所答非所问,很明显,他不想把这个梦的结尾说出来。好在右贤王也并不真的关心就是了。

    “在我的坟墓的棺椁里,让工匠画上这幅画吧。”,冒顿小声说。

    丛林之中,一只黑色的大蛇盘旋着,身上磷光闪闪,一个白衣的少女伸出手来,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黑色的大蛇睁开深绿的眼睛,闪耀着妖异的光泽。一种原始而暧昧的情愫,漠然的生出。

    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那种味道,在草原上都找不到的。

    就让这一刻,永远停留着吧。

    冒顿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能支撑着说那么多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事实上,病痛的烦恼让他有一点点的暴躁。

    “我回来了。”

    冒顿模模糊糊的听见,好像是他那位号称天神转世的姨夫,左贤王大人回来了。

    “孩子怎么样了?”左贤王的声音很遥远。

    右贤王没有出声。

    就是情况很糟糕的意思。

    “这是汉地的人用的香料,先点上一点吧。听说有些中药在里面。”。

    还是左贤王在说话。

    汉人的草药自是不错的,冒顿迷迷糊糊的想到。

    然后,他就又问道了那淡淡的味道。

    哪怕,他喜欢的人在梦里没有出现。

    可是他还是闻到了。

    那种香味,有一点清冷,有一点潮湿,带着刚刚涌出地面的青草的气息,带来了生命的希望。

    那香味慢慢的织成一张网,把他笼罩起来了。

    虽然病痛让他浑身都忍不住的抽搐,但是在这淡淡的味道中,他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