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笑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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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决裂(三)

    哎呦妈呀,戚楠差点就没从软榻上蹦起来。

    巴女却斜过身子来。巴女这个人,乍一看就会让人觉得她生的单薄。尤其是她裁剪衣服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的露出自己标致的削肩膀,整个人都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可是,要真是楚楚可怜,谁又能在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混出头角来。

    巴女心中一阵冷笑,为何不敢想?她不就是一步步那么走过来的马?从最下等的寨子里面,靠着心计,靠着美貌,一步又一步的,成了这平城里面的头牌,非达官贵人、王孙公子,不能见她一面。

    这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敢想,还得敢干,而且时刻要有在赌桌上的气势,关键时刻要敢把自己手里的筹码都堆上去。赢了,自然是好的,可是要是输了,也不顾是卷着铺盖卷,接着去那最脏最臭的地方,给一群脏兮兮的粗鲁男人xx而已。

    都说她是蛇蝎妇人,笑话,这蛇蝎妇人就好当的吗?!

    啊,心狠,手辣,再加上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才做的成这蛇蝎妇人啊。

    至于她是怎么猜到了戚夫人的想法的,那就更好说了。虽然一个是皇宫里的宠妃,一个是将军府的八姨太,可是说穿了,大家不都还是做妾的,惦记的是什么,谁不清楚啊?!

    哎,这做妾的呢,看上去千千万万,其实就有两种,一种就叫做“夫人万岁”,另一种就叫做“老爷吉祥”。这“夫人万岁”呢,就是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以家里的大夫人为主,规规矩矩的就给人家当个副手,夫人说什么,第一时间应着,夫人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就第一时间去给弄死喽。把那大夫人捧得跟皇后娘娘一样威仪,这样等老爷百年之后,大夫人自然就会赏了一席位置,在家里养老。

    而这第二种呢,就是“老爷吉祥”。无他,就是抱紧老爷的恩宠,才不去理旁的。这种呢,就是眼下风光,而将来这老爷一断气,就危险了。所以,这就是要谋划将来。首先,是得生个儿子,第二,就是这儿子得了老爷的位子,这小妾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戚夫人现在,就是这第二类里面的了。

    巴女趴在戚楠怀里,慵懒而又妖娆,细细的把这眼下的情势,跟他说个清楚。

    戚夫人眼下是得宠,是一棵抱的上的大树。可是,她的恩宠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皇帝哪里来的?当今陛下多大岁数了?奔六十了吧。人过六十古来稀啊。那秦始皇不是也天天说着要万万岁,可是又活过了几天呢?!

    “你仔细想想看,万一这皇帝当真有那么一天了的话,这戚夫人这棵大树啊,就成了老爷你一根绳子吊死自己的地方喽。”。

    戚楠听了之后,一张白净的脸都吓成了黑色,看上去就跟个煤球一样,还是被削了一半下去的煤球。

    巴女一边说着,一边用丹红的长指甲拨弄着戚楠的衣服。继续给他讲这其中的道理。

    所以,这荣华富贵,想要长久的,就得认清了,现在什么补药啊、歌姬啊、伶人啊,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当今皇后的位置本来已经不稳了,想了法子,推她一把,顺势把戚夫人的儿子推上去,才是正经事儿。

    戚楠听到此处,一张脸了已经是黑里带着青,青里带着红,红里还透着一点粉。

    这这这这这太子之位,其实他这种蝼蚁一般的人可以图谋的?!但是……想必要是在这么一件大事儿上有了功劳,他以后的前程,可就真是繁花似锦了。

    到时候,他就不再是这又穷又土的平城的边关大营的将军了,而直接会到那长安城类,享受最好的酒食,最好的衣服,现在这个黄脸婆哪里还上的了台面,自然是休了,然后再取一个出身好、脸盘漂亮还好生养的。

    戚楠真的是心动了,可是,他胆子小啊。想吃,又怕烫嘴,说的就是他这起子人了。巴女倒是不意外,她当年看上戚楠,可不就因为他这德行,好摆弄的很吗?!

    巴女当年刚一进这行当,就学会了如何说服别人,这甜言蜜语之中啊,就让男人心甘情愿的把事儿都办完了。她一边细细的说这,一边斜眼看着那梁上挂着的帘幕,那是用一匹粉色的缎子做成的,上面还细细密密的织着各色的花朵。这缎子已经是现在平城里最好的了,可是,据说长安城里的贵妇,用的都是东海运来的珠子穿成的珠帘。

    要是普通一点的人家呢,就用那白色的珍珠,要是稍微有权势一点的,就用粉红色的,而未央宫里最金贵的那位戚夫人,她用的就是紫色的珍珠了。听说一颗珠子,都可以卖上五十金了。那些珠子在日光的照耀下,会生出淡淡的紫色薄雾,整个屋子看上去,就跟那瑶池里的神妃仙子居住的地方一样,

    巴女用手指拨弄着那帘幕,心想自己有一天,也会登上那么一个地方,伸手就可以摘到星辰。

    废了不少的唇舌,巴女终于说服了戚楠,正式的和樊绣衣撕破脸皮。甚至,要狠狠的咬他一口。

    “皇后凭什么能是皇后?第一,就是因为她是皇帝的糟糠之妻。而就因为吕雉是皇后,所以但是,这人是争不过势的。如果说,这个时候皇后的妹夫,掌管天下兵马的樊哙被拉下了水的话,那么她的皇后宝座,也就坐不稳了。她一不稳了的话,那太子也就离着被换掉不远了。一旦戚夫人的儿子如意被封为太子,你我的好日子……”,巴女说到此处,特地笑了一下,然后媚眼如丝,斜着看了自家那个蠢笨如猪的男人一眼。

    戚楠听了之后,两只眼睛都发出亮光来了。

    他接着又说道:“那这可是要怎么做?接着咬死樊绣衣勾结匈奴的事情?可是,这事儿咱们也没有人证啊!”。

    巴女的脸色格外透红,就是是那刚开的白色山茶花上又抹了一层淡淡的脂粉一样。

    证据嘛,当然可以有,就算没有,也可以伪造。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本就是轻而易举的。

    巴女笑了笑,却用手指画着圆圈,又说起了另外一桩事情:“你可知道,前些日子,那皇帝陛下和萧相国家的郎君喝酒的时候,被一个宫人刺了一刀。你可知道,那宫人是谁的人?”。

    戚楠的连都绿的跟半熟的倭瓜似的了,他说道:“乖乖,这种事儿,可不会是……”。

    巴女又用手指头一点,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就算是有那胆子,也没有那本事啊。只不过,我听日常打马吊的姐妹说,这事儿啊,估计是皇后吕雉那妹妹,也就是樊哙他老婆干的。”。

    戚楠的嘴都裂开了,跟个黄瓜似的,磕磕巴巴的半天,才说道:“这可是图个什么啊?”。

    巴女用指甲刮一刮他的脸,说道:“能为了什么啊?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脑婆小,胆子大,被身边的人挑唆几句,有什么不敢做的?”。

    戚楠又一把抓住巴女的手,说道:“这种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打马吊的姐妹路子也实在太野了一些吧?!”。

    巴女很知道什么时候该显示自己的能力,什么时候又改藏着掖着。现在,就是要显示恩惠、邀功请赏的时候了。

    她说道:“我怎么会有路子那么野的姐妹?还不是为了你的前途?这现在,哪粧事情不是在马吊桌子上谈成的啊?为了巴上那群夫人们,我平白的垫进去多少彩头啊?我哪里又跟老爷你抱怨过?说到底,说又像四姐、五姐那样,给老爷煲个汤都要日日的放在嘴边上?人家这种光出力、却又偏巧嘴笨,不会邀功请赏的人,才是最吃亏的,偏巧男人有都吃她们那一套。”。

    戚楠赶紧又是一阵的安抚,可是巴女哪里肯就听几句甜言蜜语就完了?最后,一定要戚楠送了她一颗王八盖子大小的祖母绿,才肯转嗔为喜。

    巴女看了一下那祖母绿,实在不错,家里哪个都没有这么大的宝石,方才心满意足,接着说道:“老爷啊,要是您把这桩事情捅上去,再递上那樊绣衣的罪证,这樊哙还不马上被撸下来,到时候,这皇后啊,也就没几天好蹦跶了,等那戚夫人的儿子当上了太子,还怕她不投桃报、给老爷个大官做吗?”。

    戚楠听了她这妙计,笑得眉毛和嘴巴都连成了一条线,他这回可是交上了好运了。

    戚楠又说道:“只是,这樊绣衣的把柄,可怎么抓呢?”。

    巴女笑道:“这樊绣衣是个年级轻轻的少年郎,这最好的,无非就是在风月之事上寻他的过错。我问你,那几个本来今天在祭坛之上,要乱棍打死的胡女,最后可是怎么着了?”。

    戚楠想了想,道:“好像是因为证据不足,暂时关押起来了。”。

    巴女接着说:“里面可有长得干净水灵的?”。

    戚楠哪里敢当着巴女的面谈论别的女人的相貌,赶紧说:“哎,就匈奴那地方,能养出什么美人来?一个个,皮糙肉厚的。身上味道还特别大。看不得,看不得。”。

    巴女哪里受他的糊弄,就着近掐了他的脸一把,只觉得油腻腻的,和她手上的胭脂水粉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恶心来。

    巴女道:“我可问你正经事儿呢!”。

    戚楠转了转眼珠,想了一想,说道:“好像……好像是有个长得还算过的去的,但是年纪太小了。而且,这蛮子女人还会汉语,当是有人抢了她的发簪子,她还用汉话哭喊来着。”。

    巴女笑道:“这可不就结了,你呢,就找一个机会,把那樊绣衣灌醉喽,然后把那蛮子女人往他床上,那么一推,这罪名,可不就做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