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引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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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福兮祸兮

    次日的清晨

    当太阳冉冉升起,罗衣便朝着侧院走去,这几日忙了些,竟忘了照顾兔子的流丹,清早突然想起便拉着小玉一同去。

    “不知小丫头将兔子养的如何了。”

    “兔子很好,昨天我见过。”小玉面带深色眼圈,走在罗衣的身后低声道。

    “那就好。”

    罗衣点点头,见侧院近在眼前笑着抬脚走了进去,此时的流丹正蹲着身子靠在栅栏旁,望着里面窜动的兔子喃喃自语,并未发现有来人。

    “快快长大,等你们长大了,我就可以找姐姐了。”

    “兔兮兔兮听我言,月中仙子最汝怜。不如亟返月中宿,休顾商岩并岳麓。”

    罗衣与小玉慢慢靠近,将流丹所说的那句诗听入耳朵里,罗衣莞尔低声问道:

    “流丹真厉害,还会咏兔子的诗呢?”

    流丹一惊忙于站起看着身后的来人,似做错事情一般低下头,双手轻攥衣角不敢回语。罗衣见状立即走上前,将攥着衣角的手握在手中,并笑道:

    “怎么了?这么委屈,外人见了怕是要误会我欺负了你。”

    然流丹心里很是纠结,本是乞讨的人偶遇罗衣,然后接入府中,整个过程罗衣并没有询问她的过往,流丹本也想做个目不识丁的人,但自小熏陶岂能忘掉。她年纪虽小却知道人越笨越简单的好处,这一次怕是装也装不成了。

    除了这一点,她还怕前句的话被人听见,寻姐之路漫漫长,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罗衣看出流丹露出为难之色,继而转头看向栅栏内活蹦乱跳的兔子,道。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瞧那个是雄兔子,那个是雌兔子。”

    罗衣说着朝着兔子一一指了番,并不时转头看着流丹,注意着她的神情,见流丹的面色微动,心下才松了然。

    对于流丹,罗衣记的并不全,唯一与仅存的记忆有出入在于名字,记忆中她叫筱蕥,至于流丹这个名字,罗衣的心中也有了猜测,只是这份猜测不明说而已。

    “小玉,你记住了没,那只是雄兔?还是雌兔?”

    小玉学着罗衣刚说的方法一只未错的指了遍,侧院的氛围瞬间缓和很多,并不时伴有欢声笑语。

    围墙之外,云寒和允子静听着院内人的笑声并未打扰,而是站在原地倾听着,允子不解,于是问道。

    “少爷,不进去吗?”

    “不了,让她们玩玩吧!”也许只有与小玉和流丹在一起,罗衣才是最放松的,所以这个时候云寒自然不会打扰,只需静听就好。

    “那我们要回去吗?”最近允子也看不懂自家少爷了。

    “走吧!”云寒望着青砖石路,心想着今早送出去的信件,最快三日便可以到达白韶元的手中,不知为何他很希望那个王爷不在京中,这样也就看不到那封信,自然也见不到罗衣。

    回主院的路并不长,但云寒想的却是很多。

    “寒儿。”云氏见云寒失魂般走进主院,立即轻唤着他。

    “母亲。”

    “我想找你谈谈,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就随我来。”

    云寒点了点头,随着云氏的步子走到书房,距离云氏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问道:

    “母亲,什么事情?”

    “昨日去了商会,才知晓马会长被请去审问,至今还未归,这事刘东家私下告诉我,他的猜测。”云氏说着停顿了一下。

    “可是与宫中的那位有关?”前段时间云府所运物资无端被烧,锦王爷很快将宫中主谋抓获,马会长与宫中之人的关系众所周知,所以云寒也不难猜出。

    云氏点点头,叹气道:

    “前几年有刘府的打压,云记经常隐与人后,有心的人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几年云记的生意越发顺意,怕是有人眼红了,真是树大招风啊!”

    “商界芸芸,且不说资历深的要防着同行,就连新辈们也想力争上游,存心不让前者有松怠的一刻,先皇赐予的牌匾不知是云府幸?还是不幸?”

    “第一皇商,这不仅是云氏祖辈们梦想的殊荣,也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我并将守护。”云寒虽然不知道云氏到底想说什么,但先皇赐予的殊荣他绝对要必守到底。

    “我说过你如果哪天累了,我们就将门关了,这样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母亲,你该知道,这门关不关不是你我决定的,只要这天下还是姓白,那么我们就永远没得选择。”

    “寒儿。。。”

    云寒所说的话云氏如何不知,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她望着自己越发忧愁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为什么而愁?

    家?

    还是情?

    “罗衣所说的一年之期,真的不能更改?”

    云寒摇摇头,算是回复了云氏的话。

    “其实一年也不算久,给我足够的时间准备也好。”作为母亲,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儿子的无奈,于是安慰道。

    “我知道母亲也在担心,一年会有变数。”

    “寒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无法用云府护全罗衣,你该怎么做?”云府只是一介商家,能做到的事情也可算渺小,他日皇权面前总也要低头,俯首退步,假如那一天真的来临,她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儿子又会怎么做?

    “不俯,不退。”

    云氏一听骇然,这还是她的儿子吗?为什么所言竟如此决绝。

    “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她?不能做到得她我幸,得不到认命吗?”

    “母亲,还有其他事情吗?”

    云氏望着站起身的云寒错愕,她知道刚才的话令云寒不喜,但作为母亲,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想的开些,免得之后太过失意。

    “没了。”

    “那儿子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好,去吧!”望着固执的身影,暗自叹气。

    云寒刚迈出两步便停了下来,淡然道:

    “你儿子只有那颗心能跳。”

    书桌下看不见云氏攥紧的双手,更加感觉不到她心慌之感,云寒的话她如何不懂,什么叫只有那颗心能跳?

    换了人就不跳了?

    云氏隐感这不是姻缘,倒像是孽缘,羁绊云寒牵制云府的孽缘,可这事情她并不能怪罗衣,要怪只能怪命。她看着渐去的身影,有些惶然的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道: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