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筎县疾苦
皇甫惠声音淡淡，不大不小，却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分明。那样威严，却又那样谦卑，让你在敬畏之余，却又觉得十分温和。就像是那炙热的太阳，明明洒在身上的阳光是那样的温暖，可它本身却是炙热而刺眼，让人无法靠近，无法直视。直到最后，你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的脚下，在它无意间洒向你的一缕光芒中泪流满面。
人群经过了片刻的安静后，具是发出了低低的惊叹。随后，面面相觑，小声的议论着些什么。片刻过后，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的男子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有些胆怯的开口：
“你……你就是那个惠世子？”
皇甫惠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世子之类的，不过只是一个身份罢了。站在这里的姜惠，没有什么惠世子的身份，希望各位能够没有顾忌，敞开心扉。如果各位的请求我能够帮你们解决，定不会推脱或是犹豫。”
那男子闻言，愣了愣，随后竟是湿润了眼眶，转过头去，对着大家喊道：
“乡亲们！惠世子这是把我们当人看了啊！惠世子是能帮我们的啊！”
一时间，哭泣的声音遍布了整个夜空，听的人心中一痛。皇甫惠在车外看着那些泪流满面的人群，有些出乎意料，而车内的桦雪听着那哭声，更是不是滋味。虽说她事先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这西宁国的种种举动所造成的后果着实不会小了，但是此时此刻，听着他们那哀鸿遍野般的哭声，胸口中有种叫做懊悔的东西开始蠢动。自己这样的举动真的能算作正确吗？费尽心思让浩帝做出此等劳民伤国的事情，对这个国家的黎民百姓们所造成的伤害，这些所有的付出，到底能不能抵得过他们的回报？自己所做的这个选择，所做的这些安排，真的都是最好的吗？有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能够更轻易的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的呢？
桦雪胸中压抑，轻轻将车门拉开一个缝，向外看去。皇甫惠欣长的身形，在那些银甲长枪的禁卫军里，显得有些消瘦，但在那些衣着破败的筎县百姓面前，似乎又显得十分魁梧。桦雪看着那些哽咽着向皇甫惠倾诉着的民众，看着他们眼中那些泛滥着的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又看着皇甫惠认真倾听的深情，忽的心中有了答案。
她所做的一切，都一定是最为合适也最为正确的。如果让泛滥的同情与悲悯支配了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所做出的抉择，大概会是全盘错误的。
“这世上本就不存在着什么能够不损人就利己的事情，那种事情，连我们五个真神都做不到，你们又在强求着些什么呢？”
桦雪脑海中，忽的闪过了这句话。这是他们每次在满目疮痍的蛮荒中心痛不已泪流不止的时候，最常听到的话。冰冷而刺骨，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最真实的事实。
桦雪轻轻叹了口气，将车门关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听着外面那些哭泣的声音。他们所要倾诉的东西，她最清楚不过了。早在他们还在梅花苑的时候，她和皇甫惠细细数着各地的美食和富商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彭忬这个人的存在。筎县彭忬，人称彭二爷，精于算计，又和筎县的县令沆瀣一气，将筎县的许多田地从小地主手中收归于己，强迫百姓交纳贡税，压榨了不少民脂民膏。民间有句话讲，“酒足饭饱思春事”，彭忬这人平日里没少拈花惹草，良家妇女，特别是他自己家的佃户的女子，他也没少招惹，整个筎县，怕是出了县令一家外，没有谁是不记恨彭忬的，但单都是敢怒不敢言的状态。如此有积怨的地方，利用起来也是特别的容易。她不禁想起了刚刚在堂上大闹的那对夫妇，男子那怒发冲天却招式凌厉的武功，和女子那用惑术做出来的体态和媚态，轻轻一笑。也不知云竹和薛三九所模仿的那对夫妇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不过单看这外面因为此时而聚集起来的筎县百姓们，也能大概能知道，他们所选择的人选和模仿的程度，都颇为成功。
此时，皇甫惠在外面听着那些民众们的倾诉，看着他们从眼眶中涌出的浑浊的泪水，心中渐渐泛冷。他知道这筎县在西宁国算是十分贫瘠的一个县，在他见到彭忬，进到彭府的时候，也大概知道，这又是一个压榨百姓的富商。但令他感到心寒的是，这里的官商勾结竟然如此严重，这彭忬竟然做出过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些等着他的答复的人民，转过身去，看着那身子挺拔，提一把红缨长枪的禁卫军头领，开口问道：“宋领军，按照西宁国的律法，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宋领军将长枪插回地上，抱拳行礼，朗声说道：“克扣朝贡，无视律法，涂炭民生，横行霸道，理应抄家，分恤百姓，余下的充公。本家连坐尽数流放，分支各家贬为庶民。”
皇甫惠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那些民众，说道：“你们都听清楚了？”
人们相继应声，随后，皇甫惠转过身来，继续对着宋领军说道：“如此，便分些人手直接将那彭忬压去律法司那边吧，这筎县的县令都和他有所勾结，如果只是放在这里审的话，没什么结果的。”
宋领军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应了下来。那些人群见自己的诉求得到了应允，人群中爆发出了热烈的赞叹。但是皇甫惠却是皱了皱眉，没什么高兴的表情。他举起手来，示意人们安静下来，随后说道：
“如果各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麻烦把道路赶紧让开。我夫人被你们所说的那个提着斧子的吴结巴给惊着了，需要回去休息，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别闹了。”
众人闻言，已经到了嘴边的种种感激与赞美，硬是又生生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这惠世子爱妻之深的种种钦羡。随后，人群安静了下来，颇有秩序的将道路让开。皇甫惠又是微一躬身，便转身回到了车里。桦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皇甫惠眉角一挑，坐回自己的位置，问道：
“怎么样？演的还可以吧？”
桦雪作势鼓了鼓掌，说道：“不错不错，世子爷果然是聪敏过人。”
而就在桦雪的话音刚刚落下，车子后面忽的传来了女子的尖叫：
“哎呀呀呀！彭二爷！彭二爷跑啦！”
人群经过了片刻的安静后，具是发出了低低的惊叹。随后，面面相觑，小声的议论着些什么。片刻过后，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的男子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有些胆怯的开口：
“你……你就是那个惠世子？”
皇甫惠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世子之类的，不过只是一个身份罢了。站在这里的姜惠，没有什么惠世子的身份，希望各位能够没有顾忌，敞开心扉。如果各位的请求我能够帮你们解决，定不会推脱或是犹豫。”
那男子闻言，愣了愣，随后竟是湿润了眼眶，转过头去，对着大家喊道：
“乡亲们！惠世子这是把我们当人看了啊！惠世子是能帮我们的啊！”
一时间，哭泣的声音遍布了整个夜空，听的人心中一痛。皇甫惠在车外看着那些泪流满面的人群，有些出乎意料，而车内的桦雪听着那哭声，更是不是滋味。虽说她事先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这西宁国的种种举动所造成的后果着实不会小了，但是此时此刻，听着他们那哀鸿遍野般的哭声，胸口中有种叫做懊悔的东西开始蠢动。自己这样的举动真的能算作正确吗？费尽心思让浩帝做出此等劳民伤国的事情，对这个国家的黎民百姓们所造成的伤害，这些所有的付出，到底能不能抵得过他们的回报？自己所做的这个选择，所做的这些安排，真的都是最好的吗？有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能够更轻易的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的呢？
桦雪胸中压抑，轻轻将车门拉开一个缝，向外看去。皇甫惠欣长的身形，在那些银甲长枪的禁卫军里，显得有些消瘦，但在那些衣着破败的筎县百姓面前，似乎又显得十分魁梧。桦雪看着那些哽咽着向皇甫惠倾诉着的民众，看着他们眼中那些泛滥着的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又看着皇甫惠认真倾听的深情，忽的心中有了答案。
她所做的一切，都一定是最为合适也最为正确的。如果让泛滥的同情与悲悯支配了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所做出的抉择，大概会是全盘错误的。
“这世上本就不存在着什么能够不损人就利己的事情，那种事情，连我们五个真神都做不到，你们又在强求着些什么呢？”
桦雪脑海中，忽的闪过了这句话。这是他们每次在满目疮痍的蛮荒中心痛不已泪流不止的时候，最常听到的话。冰冷而刺骨，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最真实的事实。
桦雪轻轻叹了口气，将车门关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听着外面那些哭泣的声音。他们所要倾诉的东西，她最清楚不过了。早在他们还在梅花苑的时候，她和皇甫惠细细数着各地的美食和富商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彭忬这个人的存在。筎县彭忬，人称彭二爷，精于算计，又和筎县的县令沆瀣一气，将筎县的许多田地从小地主手中收归于己，强迫百姓交纳贡税，压榨了不少民脂民膏。民间有句话讲，“酒足饭饱思春事”，彭忬这人平日里没少拈花惹草，良家妇女，特别是他自己家的佃户的女子，他也没少招惹，整个筎县，怕是出了县令一家外，没有谁是不记恨彭忬的，但单都是敢怒不敢言的状态。如此有积怨的地方，利用起来也是特别的容易。她不禁想起了刚刚在堂上大闹的那对夫妇，男子那怒发冲天却招式凌厉的武功，和女子那用惑术做出来的体态和媚态，轻轻一笑。也不知云竹和薛三九所模仿的那对夫妇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不过单看这外面因为此时而聚集起来的筎县百姓们，也能大概能知道，他们所选择的人选和模仿的程度，都颇为成功。
此时，皇甫惠在外面听着那些民众们的倾诉，看着他们从眼眶中涌出的浑浊的泪水，心中渐渐泛冷。他知道这筎县在西宁国算是十分贫瘠的一个县，在他见到彭忬，进到彭府的时候，也大概知道，这又是一个压榨百姓的富商。但令他感到心寒的是，这里的官商勾结竟然如此严重，这彭忬竟然做出过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些等着他的答复的人民，转过身去，看着那身子挺拔，提一把红缨长枪的禁卫军头领，开口问道：“宋领军，按照西宁国的律法，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宋领军将长枪插回地上，抱拳行礼，朗声说道：“克扣朝贡，无视律法，涂炭民生，横行霸道，理应抄家，分恤百姓，余下的充公。本家连坐尽数流放，分支各家贬为庶民。”
皇甫惠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那些民众，说道：“你们都听清楚了？”
人们相继应声，随后，皇甫惠转过身来，继续对着宋领军说道：“如此，便分些人手直接将那彭忬压去律法司那边吧，这筎县的县令都和他有所勾结，如果只是放在这里审的话，没什么结果的。”
宋领军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应了下来。那些人群见自己的诉求得到了应允，人群中爆发出了热烈的赞叹。但是皇甫惠却是皱了皱眉，没什么高兴的表情。他举起手来，示意人们安静下来，随后说道：
“如果各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麻烦把道路赶紧让开。我夫人被你们所说的那个提着斧子的吴结巴给惊着了，需要回去休息，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别闹了。”
众人闻言，已经到了嘴边的种种感激与赞美，硬是又生生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这惠世子爱妻之深的种种钦羡。随后，人群安静了下来，颇有秩序的将道路让开。皇甫惠又是微一躬身，便转身回到了车里。桦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皇甫惠眉角一挑，坐回自己的位置，问道：
“怎么样？演的还可以吧？”
桦雪作势鼓了鼓掌，说道：“不错不错，世子爷果然是聪敏过人。”
而就在桦雪的话音刚刚落下，车子后面忽的传来了女子的尖叫：
“哎呀呀呀！彭二爷！彭二爷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