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录之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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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怨声载道

    车队在整齐是步伐中渐渐离开了齐县,路旁怯怯围观着的民众望着远去的车队,气氛一时间低沉到了极点。

    他们知道,世子爷这次又走了,像往常一样,只回来过个年,随后便又离开了哲理。好像这里本不是他的家,只是他匆匆旅途中的一个落脚点。

    世子阁中,春雪和秋霜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却是相视一笑。她们知道,她们牵挂了那么久的世子爷,心里是有她们的。她们知道,等世子爷回来的时候,她们便又能见到那让她们心醉的不经意间的微笑。

    从此,两颗芳心便有了归属。从此,满腔闺怨便有了缘由。

    从此,枯燥无味的生活便有了盼头。

    但是世子阁外,却是不大相同。姜王府外,更是完全不一样。一些衣衫破旧的人混在渐渐散去的人群中,碎碎耳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你们知道吗,这世子妃据说也是圣上广征的那生辰八字四阴四阳的宥国夫人哪!这次世子爷好像是带着世子妃奉圣上的皇令去往南疆吧?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这个可不敢乱说啊,世子爷和世子妃伉俪情深,咱们圣上也是知道的,哪能强夺臣民之爱呢?”

    话音刚落,一穿着华丽的公子哥便接上了话,语气中是满满的酸意:

    “凭什么就单给他惠世子开特例,怎么不给别人开特例?我哥和我嫂子新婚不久,我嫂子就被朝廷的人给带走了,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先前小声议论着的几个人,见自己的议论被别人听了去,满脸的慌张,回头见是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更是想制止又不敢制止,只得连连摆手:

    “哎呀这位爷您这是哪儿的话,咱们圣上把宥国夫人们接进宫中,那可是好生供养着哪,可比咱这宫墙外头的生活好多了。这位爷的嫂嫂啊,进宫去可是去享福了,可不敢非议些什么啊!”

    那公子哥有些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从鼻腔里轻轻一哼,说道:“你们这些渣滓,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当然向往那宫墙中有人伺候着的生活。好好的琴瑟和鸣的生活,有谁不愿意过?非得去那宫墙之中守一腔哀怨?”

    几人面面相觑,而这公子哥的言语也引起了一些人细细碎碎的讨论。那人见状,冷哼一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说道:“素闻你们齐县的姜王府世子妃倾国倾城,而人素有爱美之心。怕不是你们的惠世子守不住这朵花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乔装在一旁的冯皓听到了他们的谈论,心里重重的被敲了一敲。他本来只是心中实在放心不下,想来送送桦雪,却没想到听到了如此一番言论。忽的,他想起了那个夜晚云竹对他说过的话。

    “世子妃是知道的,这一程,怕是凶多吉少。”

    冯皓的心情有些沉重,转身向着城外走去,却不觉脚步蹒跚,一步步偏离了方向。等他回过神来已是身处一个残破荒芜的小巷中。而在巷子深处,隐隐有着人声传来。冯皓眉头皱了皱,理智上虽是想要离开,脚步却是不受控制,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尉迟浩那老不死的东西,当时听他功绩累累,没想到晚年确实这么个纵情声色欺凌人臣的败类!”

    冯皓脚步一顿,不敢再向前走出一步。

    “可不是嘛!小爷您是不知道,我们筎县因为他又增了不少赋税,而且还说是即刻上交。这现在,好多家可都接不开锅盖了!我那可怜的小闺女也卖去别人家,可就是为了换口糙米啊!”

    冯皓皱了皱眉,继续听了下去。

    “哼,这世道,怕是迟早要变天。自从我嫂嫂被强接进宫中,我哥就跟失了魂儿似的。要不是我机灵,把我那心肝儿藏了起来,怕是也要被接进去。”

    冯皓心中一痛,忽的想到了韩芸竹。

    “诸位先且静一静,听鄙人一言。浩帝虽是有些昏聩,但不至于无能,好歹我们西宁国也是国力雄厚。但这样的资本,切不能让浩帝给挥霍一空。当今天下,各国都是蓄势待发,与我西宁接壤的南昭更是野心勃勃,在两国的边境上频频作乱,虽然达成了停战调养生息的协议,但是倘若我国国力亏空,他南昭若是撕毁协议向我们打过来,便是为时晚矣。所以,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浩帝退位,辅佐太子上位。”

    片刻沉默,忽的有人开口:“魏公子的意思是?我们起义?”

    冯皓听到这两个字,心下一惊,向后退了一步,却好巧不巧的踩到了一根树枝上。树枝断裂的声音在这小巷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几乎是在树枝断裂的同一时刻,两声爆喝从巷子深处传来:

    “谁?!”

    而就在下一秒,两个人影便迅速冲了出来,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杀气。为首的男子,正是先前议论着什么的穿着华丽的公子哥,而略略落后的,是身着锦缎黑袍身形魁梧的男子,一张带着几分英气的脸,剑眉星目,高挺如山峰一般的鼻梁下,却是一张唇瓣微薄的嘴。为首的公子哥不由分说的便将冯皓制服在地,而略略落后的男子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说道:“薛隐,你的阵法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薛隐紧紧的反扣着冯皓的手,皱了皱眉,说道:“魏公子息怒,薛某对自己的阵法有十足的信心,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要么就是他破了薛某的阵法,要么就是有人放他进来了。总之,这个人不能留着,而且恐怕我们也要尽快离开这里了,不然很有可能没成大事便自殒薄命。”

    冯皓被点了多处穴道,又被反扣着擒着,头脑有些晕乎。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卷入了多大的一个阴谋。甚至他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没有直接回到军营,而是晕晕乎乎的走到了这里。然而,还没等冯皓反应过来,自己的下巴已然被一柄素白折扇挑起,等他看到映入眼帘的那张颇为熟悉的脸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而对方似乎也是一样的惊异,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