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扑朔迷离
枣木打造的桌子上，天青冰裂纹的茶壶里，徐徐的飘着缕缕半透的水汽。上好的龙井茶叶在滚滚的沸水中，渐渐的舒展开来，变成一片片细长扁平的叶子，带着那发酵后的老绿，缓缓的，将自己那独特的香气释放出来。茶壶旁边，摆着几个精致的茶碗，一样的天青冰裂纹，其中盛着碧绿的茶汤，氤氲着滚滚的水汽。而一旁，是几个白玉镶金的盘子，乘着几样瓜果蜜饯和酥饼点心，泛着缕缕的甜香。
姜王和桦雪在桌子旁边做好，各自品着茶。桦雪轻呷一口茶，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么，王爷想让我做什么呢？”
姜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姑娘可否先告知于我，你们桦家，究竟能做到多少事情？”
“王爷问的是，哪个桦家？”
姜王一愣，不解的看着桦雪：“姑娘此话是何意？”
桦雪微笑道：“西宁桦家因毒暴毙；南昭桦家丧身一场无名大火；北梁桦家冰封府邸数月不得出门，饥寒交迫而终；北疆桦家离奇陷入癫狂，自断经脉；北渚桦家和北梁桦家在被征战之时，死于乱箭之下。北衡桦家已是知晓了这其中的缘由，举家自缢。”桦雪顿了顿，看着姜王，继续说道：“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桦家的存在呢？”
“不是还有一个颇为神秘的北川国吗。前朝末世混乱之时，你们桦家人不就是从北川出来的吗？”
“姜王有听说过，谁找到过北川吗？”
姜王一愣，看着眼前微笑的桦雪，皱了皱眉：“不曾听闻……”
桦雪依旧是一脸微笑，拾起一个蜜饯放入嘴中，缓缓咽下，看着姜王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狐疑，才继续说道：“桦家现在，只我一人而已。当年桦家出世来平定乱世，也是举全力尔耳。若是王爷想问我北川桦家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姜王思忖了片刻，继续说道：“姑娘怕不是谦虚了吧，你来这西宁也不过两个月，这西宁这两个月来的种种波折，哪一个不都是你掺和了才掀起来的吗。姑娘的能耐，怕是不止这一点吧。”
桦雪微笑，转而问道：“王爷的消息也是极为灵通啊，我还想着，自己做的十分隐秘呢。”
“不过是家姐在皇宫中布下的一些眼线罢了。其实主要还是惠儿告知于我的。”
“这样吗，王爷和皇甫惠的关系还真是颇为亲近。不过这样倒是也好，不用我再费口舌了。”
桦雪冲着姜王微微一笑。姜王微微愣神，继续说道：“姑娘此番从北川前来，应该是为了辅佐惠儿吧，我想让姑娘帮的忙，和惠儿也是有着许多的关系。”
桦雪挑了挑眉，说道：“王爷想托我完成的，是王爷的姐姐的遗愿吧，竟是和皇甫惠有关？”
姜王点点头，淡淡的看着桦雪。桦雪微微思考，说道：“王爷不放先说来听听。”
姜王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其一，辅佐惠儿成为贤明之人。其二，从圣上那里取来家姐的所谓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桦雪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有具体的描述吗？”
姜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一支簪子，其名为阴阳，仅此而已。”
桦雪愣了愣，皱了皱眉，片刻后说道：“还有吗？”
姜王点了点头，有些复杂的看了桦雪一眼，说道：“姑娘能否嫁给惠儿？”
桦雪又是一愣，问道：“此话又是何意？”
“家姐亡故之时，留有血书，其上嘱咐道，惠儿所娶之人，必须是桦家女子。”
桦雪挑了挑眉，轻笑道：“你这姐姐怎么如此厉害，连别人的婚事也要管吗？就算是皇甫惠是他的外孙，这管的也有些太过宽泛了吧。”
姜王的神色变了一变，隐隐有些怒意，声音也压沉了许多：“家姐的决定，从来都是没有错误的。只要是家姐要去做的事情，那必然是有她的原因。”
桦雪又是轻轻一笑，满脸的不在乎：“不过是一封血字遗书罢了，又不是什么圣迹，王爷怎么将其奉为信仰一样呢？”
姜王神色又是变了一变，但终究是没有发火，只是沉着声音说道：“姑娘似乎，对家姐十分不屑。”
桦雪挑了挑眉，说道：“不是不屑，而是她，太过可疑。”
姜王皱了皱眉，问道：“姑娘都知道些什么？”
桦雪看了姜王一眼，说道：“据传言，北齐亡国之际，她携尚且年幼的你入嫁浩帝，以不可知的云雨秘术博得浩帝深情，撒下谎言，说只有北齐的皇子之女才会有如此体质，为你谋得一个姜王的位置，全当是庇护之所。不过，后来我也几番接触了浩帝，他对你姐姐的情深，可是四十余年没有变过呢。而且，之所以要如此关照于你，使你府中莺莺燕燕，只不过是因为你姐姐死前对浩帝说，她会重生在你的血脉上。那为什么要费这个劲儿弄出这么个传言？浩帝虽说算不上一代明君，但也不至于说是昏庸淫乐之人，为何要传如此的流言，仿佛他是一个只知淫乐的昏君一样。”
“据说，她后来诞下一女，血崩身亡，但却留有血书给贴身侍女和你。那名侍女依照血书上的嘱托抚养小公主长大，又暗暗引导小公主自请和亲，去了南昭国，在南昭国诞下南昭三皇子，也就是皇甫惠。之后，那小公主又按照血书的嘱托与你里外合谋，给了皇甫惠一个姜王府世子的身份。你说，这又是为何？解释为想要给你们北齐复国积蓄力量吗？就算不论这个，光说这血书的来历，未免规划的太过详细。既然是因为血崩而亡，而且还是在生产之中，她哪儿来的精力与力气去做如此详细的规划？就算是说是她会算，知道自己命中一劫，然而生产的时候有多少人在那儿候着，她哪儿来的机会去写？”
“你还说，这血书还嘱托了皇甫惠所娶之人，必须是桦家的女子。这又是为何？为了那句“得桦家者得天下？”可是得了一个桦家的女子，终究不是得到了桦家的鼎力支持，更何况在那个时候，浩帝应该已经透露出了想要将桦家铲除的心思了吧。一个能做出如此规划的人，会察觉不到这种心思？就算是不论这个，那她怎么就能一定确信，自己的女儿去了南昭国，一定能生下一儿半女？后宫的事情那样的乱，冤死其中的也不在少数。而且，她又怎么能确定，她的女儿，生下的一定是男子？”
桦雪的眸中，渐渐泛起丝丝的冷意，她平静的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姜王，周身却缓缓的散发出了一种不容反抗的威严。那不是生而为龙的帝王之气，也不是超脱世外的出尘之怀。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冷淡。悲悯，骄傲，温柔，却又是那样的遥远的孤独。
姜王在桦雪的威压之下，愣了许久，那淡漠的神色终于是溃不成军。姜王苦苦一笑，低着头叹了口气，说道：“姑娘竟是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北川的桦家，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桦雪心下暗暗一喜，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缓了缓神色。
“别国的我不曾知晓，若是说西宁桦家和北齐桦家的话，虽说他们都是文韬武略学识渊博，但是没有哪一个人，能比得上姑娘。”
桦雪挑了挑眉，说道：“只不过是他们在这边太久罢了。我在北川桦家里，只算是平庸之辈罢了。”桦雪未等姜王说话，便继续说道：“王爷打算解释一下吗？这位神秘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若是如此，姑娘是否愿意，完成家姐的遗愿？”
桦雪眉头轻轻皱了皱，说到：“前两个可以，但是婚姻之事乃是人生大事，又怎能只凭前人嘱托就草草决议。若是王爷还是执意想要让我嫁给他，那么我们的这笔交易，就此终止吧。”
姜王叹了口气，伸手为桦雪倒了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才继续说道：“也罢，那就请姑娘尽心辅佐惠儿，并去寻找一下那名为阴阳的簪子吧。”
桦雪颔首，端起自己的那杯茶，轻轻向姜王示意，便又是一饮而尽。
姜王和桦雪在桌子旁边做好，各自品着茶。桦雪轻呷一口茶，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么，王爷想让我做什么呢？”
姜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姑娘可否先告知于我，你们桦家，究竟能做到多少事情？”
“王爷问的是，哪个桦家？”
姜王一愣，不解的看着桦雪：“姑娘此话是何意？”
桦雪微笑道：“西宁桦家因毒暴毙；南昭桦家丧身一场无名大火；北梁桦家冰封府邸数月不得出门，饥寒交迫而终；北疆桦家离奇陷入癫狂，自断经脉；北渚桦家和北梁桦家在被征战之时，死于乱箭之下。北衡桦家已是知晓了这其中的缘由，举家自缢。”桦雪顿了顿，看着姜王，继续说道：“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桦家的存在呢？”
“不是还有一个颇为神秘的北川国吗。前朝末世混乱之时，你们桦家人不就是从北川出来的吗？”
“姜王有听说过，谁找到过北川吗？”
姜王一愣，看着眼前微笑的桦雪，皱了皱眉：“不曾听闻……”
桦雪依旧是一脸微笑，拾起一个蜜饯放入嘴中，缓缓咽下，看着姜王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狐疑，才继续说道：“桦家现在，只我一人而已。当年桦家出世来平定乱世，也是举全力尔耳。若是王爷想问我北川桦家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姜王思忖了片刻，继续说道：“姑娘怕不是谦虚了吧，你来这西宁也不过两个月，这西宁这两个月来的种种波折，哪一个不都是你掺和了才掀起来的吗。姑娘的能耐，怕是不止这一点吧。”
桦雪微笑，转而问道：“王爷的消息也是极为灵通啊，我还想着，自己做的十分隐秘呢。”
“不过是家姐在皇宫中布下的一些眼线罢了。其实主要还是惠儿告知于我的。”
“这样吗，王爷和皇甫惠的关系还真是颇为亲近。不过这样倒是也好，不用我再费口舌了。”
桦雪冲着姜王微微一笑。姜王微微愣神，继续说道：“姑娘此番从北川前来，应该是为了辅佐惠儿吧，我想让姑娘帮的忙，和惠儿也是有着许多的关系。”
桦雪挑了挑眉，说道：“王爷想托我完成的，是王爷的姐姐的遗愿吧，竟是和皇甫惠有关？”
姜王点点头，淡淡的看着桦雪。桦雪微微思考，说道：“王爷不放先说来听听。”
姜王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其一，辅佐惠儿成为贤明之人。其二，从圣上那里取来家姐的所谓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桦雪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有具体的描述吗？”
姜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一支簪子，其名为阴阳，仅此而已。”
桦雪愣了愣，皱了皱眉，片刻后说道：“还有吗？”
姜王点了点头，有些复杂的看了桦雪一眼，说道：“姑娘能否嫁给惠儿？”
桦雪又是一愣，问道：“此话又是何意？”
“家姐亡故之时，留有血书，其上嘱咐道，惠儿所娶之人，必须是桦家女子。”
桦雪挑了挑眉，轻笑道：“你这姐姐怎么如此厉害，连别人的婚事也要管吗？就算是皇甫惠是他的外孙，这管的也有些太过宽泛了吧。”
姜王的神色变了一变，隐隐有些怒意，声音也压沉了许多：“家姐的决定，从来都是没有错误的。只要是家姐要去做的事情，那必然是有她的原因。”
桦雪又是轻轻一笑，满脸的不在乎：“不过是一封血字遗书罢了，又不是什么圣迹，王爷怎么将其奉为信仰一样呢？”
姜王神色又是变了一变，但终究是没有发火，只是沉着声音说道：“姑娘似乎，对家姐十分不屑。”
桦雪挑了挑眉，说道：“不是不屑，而是她，太过可疑。”
姜王皱了皱眉，问道：“姑娘都知道些什么？”
桦雪看了姜王一眼，说道：“据传言，北齐亡国之际，她携尚且年幼的你入嫁浩帝，以不可知的云雨秘术博得浩帝深情，撒下谎言，说只有北齐的皇子之女才会有如此体质，为你谋得一个姜王的位置，全当是庇护之所。不过，后来我也几番接触了浩帝，他对你姐姐的情深，可是四十余年没有变过呢。而且，之所以要如此关照于你，使你府中莺莺燕燕，只不过是因为你姐姐死前对浩帝说，她会重生在你的血脉上。那为什么要费这个劲儿弄出这么个传言？浩帝虽说算不上一代明君，但也不至于说是昏庸淫乐之人，为何要传如此的流言，仿佛他是一个只知淫乐的昏君一样。”
“据说，她后来诞下一女，血崩身亡，但却留有血书给贴身侍女和你。那名侍女依照血书上的嘱托抚养小公主长大，又暗暗引导小公主自请和亲，去了南昭国，在南昭国诞下南昭三皇子，也就是皇甫惠。之后，那小公主又按照血书的嘱托与你里外合谋，给了皇甫惠一个姜王府世子的身份。你说，这又是为何？解释为想要给你们北齐复国积蓄力量吗？就算不论这个，光说这血书的来历，未免规划的太过详细。既然是因为血崩而亡，而且还是在生产之中，她哪儿来的精力与力气去做如此详细的规划？就算是说是她会算，知道自己命中一劫，然而生产的时候有多少人在那儿候着，她哪儿来的机会去写？”
“你还说，这血书还嘱托了皇甫惠所娶之人，必须是桦家的女子。这又是为何？为了那句“得桦家者得天下？”可是得了一个桦家的女子，终究不是得到了桦家的鼎力支持，更何况在那个时候，浩帝应该已经透露出了想要将桦家铲除的心思了吧。一个能做出如此规划的人，会察觉不到这种心思？就算是不论这个，那她怎么就能一定确信，自己的女儿去了南昭国，一定能生下一儿半女？后宫的事情那样的乱，冤死其中的也不在少数。而且，她又怎么能确定，她的女儿，生下的一定是男子？”
桦雪的眸中，渐渐泛起丝丝的冷意，她平静的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姜王，周身却缓缓的散发出了一种不容反抗的威严。那不是生而为龙的帝王之气，也不是超脱世外的出尘之怀。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冷淡。悲悯，骄傲，温柔，却又是那样的遥远的孤独。
姜王在桦雪的威压之下，愣了许久，那淡漠的神色终于是溃不成军。姜王苦苦一笑，低着头叹了口气，说道：“姑娘竟是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北川的桦家，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桦雪心下暗暗一喜，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缓了缓神色。
“别国的我不曾知晓，若是说西宁桦家和北齐桦家的话，虽说他们都是文韬武略学识渊博，但是没有哪一个人，能比得上姑娘。”
桦雪挑了挑眉，说道：“只不过是他们在这边太久罢了。我在北川桦家里，只算是平庸之辈罢了。”桦雪未等姜王说话，便继续说道：“王爷打算解释一下吗？这位神秘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若是如此，姑娘是否愿意，完成家姐的遗愿？”
桦雪眉头轻轻皱了皱，说到：“前两个可以，但是婚姻之事乃是人生大事，又怎能只凭前人嘱托就草草决议。若是王爷还是执意想要让我嫁给他，那么我们的这笔交易，就此终止吧。”
姜王叹了口气，伸手为桦雪倒了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才继续说道：“也罢，那就请姑娘尽心辅佐惠儿，并去寻找一下那名为阴阳的簪子吧。”
桦雪颔首，端起自己的那杯茶，轻轻向姜王示意，便又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