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临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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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变化

    邵季城却只是沉默,对来自儿子的震惊目光不以为意,过了半晌方才慢声回应。

    “东陵王只需去做你承诺的事就好。君掌使兄弟二人的事,我心中有数,稍后会与君掌使面谈来解决。”

    尽管邵季城一些行为想法总令苏青黛不齿,但他对于承诺这点一直遵守得很好,是而苏青黛对君弈兄弟的事算是放下了担心。如今她最重要的任务是去解决凌香宫插手干涉三国之战的问题,而不是与邵季城争辩,那些他已经做过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

    只是彼时苏青黛并没有想到,她才一离开皇宫,邵季城便再次病情加重,又陷入到不知何年何月能够清醒过来的昏迷中。

    自然,君清的事,也就没了后文。

    匆匆返回家宅的苏青黛埋头开始整理包袱盘缠,看得封墨恭一脸莫名:“这是干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还是说错了什么话,不知不觉中惹你生了气?你这是打算回娘家诉苦?带我一起去行不行?”

    “别跟我贫嘴,忙正事呢。”苏青黛回身把黏在她手臂上的雪团塞到封墨恭怀里,额上已经可见细密汗珠。她松口气,摸了摸汗水,把宫中与邵季城、邵正则父子商量好的计划向他复述了一遍。

    封墨恭揉搓着雪团仰头想了想,摇头:“不行,遥华不能去的话,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跑去两军交战中的沙场,去找那位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凌香宫宫主,太危险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坐以待毙吗?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把我带上这条贼船的。要是没有你多管闲事,现在我哪会去替不相干的旁人操心?”苏青黛佯作嗔怒。

    封墨恭一耸肩:“在英明的夫君教化下学会心怀天下,这是好事。但你毕竟是我妻子——哦,未婚妻——行了,还掐?”

    苏青黛翻个白眼放手,害怕他一身风流传染给雪团似的,心疼地把爱宠抱回怀中。

    封墨恭翻了翻她整理到一半的包袱,从中拎出几件衣衫丢掉,好整以暇道:“我不是要阻拦你去制止凌香宫宫主,只是希望你能三思,以最简单、最安全的方法代替现在的计划。你也不想想,凌香宫宫主既然能未雨绸缪禁足遥华,又怎会猜不到可能有人要去寻找她?我猜,她极有可能不在北晋,而是藏身在更隐蔽的地方,暗中窥探并操控局势。”

    “这些我自然想过,可是眼下除了碰碰运气没有其他方法。你也知道,自从北翟参战以来,浮余国戍边军节节败退,再不想想办法,恐怕那边的战火就要烧到附近的村镇了。”

    “我刀子嘴豆腐心的东陵王啊,这种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用?”封墨恭轻叹一声,丢下包袱抱住苏青黛,无奈苦笑,“没看见我把你那些厚衣服都丢出去了么?要去找凌香宫公主,没必要跑到潮湿阴冷的西边去,我已经替你想好更合适的计划了。”

    苏青黛看看地上的衣衫,再看看他胸有成竹的表情,将信将疑:“你确定不是馊主意?”

    “再不济我也曾是嵘王府的百谋之首,是姑奶奶你钦点的未婚夫君,能差到哪里去?”封墨恭笑笑,拥着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秋高气爽的天色,从容道,“你和圣上不是都说了么?江湖恩怨,江湖解决。凌香宫也是江湖门派,同样受到江湖规矩的约束,况且他们干涉时局的举动早惹得一些门派不满,这种时候就该利用江湖规矩来好好教育他们才对。说到江湖规矩……我的计划,你应该猜到了吧?”

    江湖与庙堂,看似毫无干系,却又极其相似。

    一个国家要有帝王,要有臣子,要有普通百姓;一个完整的江湖,同样要有一个执牛耳者,要有一群具备一定地位的门派参与决策,还要有许许多多的小门小派来支撑这个江湖。

    中州的武林自某位亦正亦邪毁誉参半的武林盟主年纪轻轻无疾而终后,再没有过武林盟主这一身份,百多年来作为执牛耳者存在的,正是与封墨恭有万千联系的君子楼。

    苏青黛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去向君子楼求助,让君子楼来约束凌香宫?”

    封墨恭点头,轻笑:“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趟家?”

    苏青黛想骂他一句不要脸,然而他这主意确实很好,让她有些骂不出口。

    以君子楼的名义来强迫凌香宫退出战局,凌香宫若是答应当然最好,若是不肯答应,届时君子楼大可召集各门派对阴谋设局掀起战乱的凌香宫进行讨伐。她就不信了,凌香宫低调行事数百年,总不会因为一位香师的叛离就自断前程吧?君子楼的江湖令一发,无论凌香在何处都将得到消息,免去了她四处寻找凌香的麻烦,这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令苏青黛介意的,只有一件事——她去君子楼,合适吗?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血魔的徒弟,而江湖中人对三大魔头一向是欲杀之而后快的深深痛恨。

    “这趟行程一切安排我来,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不管怎么说,你是拥有圣谕和郡王身份的人,相当于代表浮余国朝廷,不可或缺。”封墨恭给了苏青黛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与身份,却吝啬地不肯给她思索权衡的机会,扬手一指屋外,“你在家整理行装,我去与大哥说一声,免得我们人走屋空,他以为我们两个私奔了。”

    “你嘴里怎么就吐不出一句正经话?”苏青黛嘘走封墨恭,望着包袱失神片刻,随后利落地开始整理打包。

    临近傍晚,封墨恭一脸不痛快归来,却非独自一人。在他身后还跟着笑容比阳光更加直爽灿烂的高阳云鸿,以及一位粗布衣衫的清秀女子。

    “正巧我也要回楼中一趟,所以跟云深说了,这趟咱们一起走。”高阳云鸿对封墨恭的不痛快全然无视,依稀地,还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的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