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好人？
143
故事不长也不复杂，但男生却讲得很慢，夏七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知道这种情况不应该多嘴说些什么，只要做好一个倾听者就行了，但心里却有些莫名，她什么时候看上去善良得像是一个良好的倾诉对象了？
莫名归莫名，但她还是选择了倾听下去，男生之所以选择了她，除了那奇怪的信任以外，可能也和之前撞上的事有关吧。
两人就这么站在路边，时明时暗的路灯下，男生慢慢仰起头，星光落进了他的眼里，亮晶晶的，他唇边尴尬的笑容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是有妈生没妈要的人，听说警察是在垃圾堆里把我救出来的，一个婴儿几天没吃东西居然还活着，夏七姐你说我是不是命大？”
夏七微微一怔，没有回答，心口却莫名的一缩。
被警察救了，多好……
“后来他们把我送去了孤儿院，那个破地方，也没个漂亮姐姐，全都是皱巴巴的老太婆，嘁……你不知道，那些老太婆可罗索了……”
男生虽然是在抱怨，可眉角的弧度却出卖了他，想起了好笑的回忆，连眼睛都完成了一道月牙。
“……然后，我就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哈哈哈……那时候她们可气我了，但是又拿我没办法！哈哈……”
他大声的笑着，却偷偷的用衣袖抹了一下眼角，略微平复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再后来，爸妈就来孤儿院了，其实那时候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却非要收养个孩子，孤儿院的人都劝他们领个大点的听话懂事的回去，可他们却偏偏看上了我，我那时候才4岁，正皮正闹腾，他们一把年纪，别人都怕他们会受不了，可他们还是坚持把我领回家了，虽然后来我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过，是因为我小时候和他们之前的孩子特别像，但我不怪他们，因为不管为了什么，他们的的确确是收养了我，而且对我很好很好，就像亲生儿子一样……”
这一段的回忆让男生的笑容里泛起了怀念与温馨的温度，夏七忍不住向他靠近了一点，仿佛想在他的身上窃取一点她曾经无数次幻想却从未体验过的东西，那时她小时候无数次遗憾的奢望。
一阵夜风忽然拂过，老旧的路灯不知为何“刺啦刺啦”又亮了，她这才看清男生脸上的表情以及……眼角微微湿润的痕迹……
原本雀跃的语调慢慢变成了低沉的呢喃。
“他们对我这么好，可我却不争气……”
他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
“我知道我应该继续念书的，夏七姐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成绩还不错，考个大学应该不成问题，但是没办法啊……”
他的指尖绞动的更加用力了，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微微翻出了青白的颜色，声音也越来越低沉，刚才还温煦得如同鸟语花香一般的气氛此刻仿佛慢慢进入了寒冬，气温骤降，空旷得让人发寒。
“念书需要钱，而且我去念书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伸手向他们要钱，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我真的做不到……”
他的肩膀开始轻轻的耸动，夏七蹙着眉头，抬起右手悄悄的放到他的肩头，男生转过头来对她勉强一笑。
“我没事，夏七姐，已经过去了……”
“嗯。”夏七顺着他点点头，“过去了就不要多想了。”
“谢谢你，夏七姐，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
夏七微微一怔，哑然失笑间不经意的摇了摇头。
她哪算得上什么好人？一身的罪孽，洗都洗不干净，与她相比，方子明无疑是幸运的，她的行为在他看来，或许是安慰，但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有多么羡慕他的幸运，甚至……是嫉妒……
他不能在她的面前悲悲戚戚。
他们顶多是被上天所遗忘的孩子，而她却是被上天所厌恶唾弃的那个，除了她自己不堪的命运，连带她周围的人都会因为和她牵扯上关系而变得倒霉，例如苏锦溪，于商，甚至是梁瑞安，白蔚……
“行了，觉得感动就好好孝顺他们，觉得后悔就滚回学校去，在这里和我说有什么用，想要炫耀吗？你已经很幸运了。”
她一巴掌拍在男生的背上，转身准备离开。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七姐！”
被她重重的一巴掌拍的裂了裂嘴，男生又赶紧追了上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之前的事不要怪我妈！她不想那么做的！她只是想凑钱给爸治病而已！”
“治病？”
她微微放慢了脚步。
“嗯，是肾病，手术之前一直都得透析……所以我才退了学，又是学费又是医药费，他们根本负担不起。”
眼见着夏七停下了脚步，他赶紧挡在了她的面前。
“夏七姐，我家一直就住这！既然你搬了过来，肯定迟早回想今天那样碰上我妈，迟早能知道我家的情况。”
“那又如何？我又不会对你家做什么事！”
“不是，老大那人你也认识，多少也了解他吧！他虽然是个混道上的，但却特别有原则，若是让他知道我这情况，肯定被他给赶出了，之前认识老大就是因为在打工的地方被人欺负，老大帮了我，我现在跟着老大做，能赚钱帮家里减轻点负担也不会被人欺负，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今儿我就干脆向你坦白了，夏七姐！我只求你件事儿！千万别告诉老大！他就是问你你也别说！拜托了！”
“就这样？”
“恩恩！就是这样！你这是答应了？你真是好人啊！姐姐！要是以后你再看见我妈做那事儿，也想今天这样帮衬帮衬呗！还有，如果日后我不小心露了马脚，你能帮我向老大编个故事或者说说好话那就更好了！夏七姐，你……诶诶！你别走啊！”
终于摆脱了那个磨人的家伙，夏七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在街头等了半响，又是回忆，又是讲述，酝酿了半饷，就是为了这事儿？夏七现在都有些怀疑，那些可怜巴巴的身世到底是不是他为了博取同情编出来的？只是为了跟着陆炤混，不回学校念书？
不过这种念头也是转瞬即逝，看之前那个女人的举动和他的表情，应该不是骗人的，这不过这些事落在方子明的身上，就是玩儿似得，也不知道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太过乐观，即使有着孤儿的身世，亦或者艰难的现状，可他依然能笑的没心没肺，和她正好相反……
或者，是她太过沉重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扣门。
“回来了？”开门的是于商，他打量了夏七一眼，微微皱眉，“这么晚？”
“听了一个长篇故事……”她无奈的耸耸肩，跟着于商走进屋去，这才发现，唐念生居然还在家里。
她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心头一沉，赶紧抓住了于商的衣袖。
“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儿？”
“小事儿，不过还是要尽快把他送进医院里才行。”说着他淡淡的瞄了一眼旁边的唐念生，“我先进去看着他。”
话落，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房间里，夏七这才发现，似乎不是苏锦溪有事，而是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故事不长也不复杂，但男生却讲得很慢，夏七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知道这种情况不应该多嘴说些什么，只要做好一个倾听者就行了，但心里却有些莫名，她什么时候看上去善良得像是一个良好的倾诉对象了？
莫名归莫名，但她还是选择了倾听下去，男生之所以选择了她，除了那奇怪的信任以外，可能也和之前撞上的事有关吧。
两人就这么站在路边，时明时暗的路灯下，男生慢慢仰起头，星光落进了他的眼里，亮晶晶的，他唇边尴尬的笑容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是有妈生没妈要的人，听说警察是在垃圾堆里把我救出来的，一个婴儿几天没吃东西居然还活着，夏七姐你说我是不是命大？”
夏七微微一怔，没有回答，心口却莫名的一缩。
被警察救了，多好……
“后来他们把我送去了孤儿院，那个破地方，也没个漂亮姐姐，全都是皱巴巴的老太婆，嘁……你不知道，那些老太婆可罗索了……”
男生虽然是在抱怨，可眉角的弧度却出卖了他，想起了好笑的回忆，连眼睛都完成了一道月牙。
“……然后，我就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哈哈哈……那时候她们可气我了，但是又拿我没办法！哈哈……”
他大声的笑着，却偷偷的用衣袖抹了一下眼角，略微平复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再后来，爸妈就来孤儿院了，其实那时候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却非要收养个孩子，孤儿院的人都劝他们领个大点的听话懂事的回去，可他们却偏偏看上了我，我那时候才4岁，正皮正闹腾，他们一把年纪，别人都怕他们会受不了，可他们还是坚持把我领回家了，虽然后来我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过，是因为我小时候和他们之前的孩子特别像，但我不怪他们，因为不管为了什么，他们的的确确是收养了我，而且对我很好很好，就像亲生儿子一样……”
这一段的回忆让男生的笑容里泛起了怀念与温馨的温度，夏七忍不住向他靠近了一点，仿佛想在他的身上窃取一点她曾经无数次幻想却从未体验过的东西，那时她小时候无数次遗憾的奢望。
一阵夜风忽然拂过，老旧的路灯不知为何“刺啦刺啦”又亮了，她这才看清男生脸上的表情以及……眼角微微湿润的痕迹……
原本雀跃的语调慢慢变成了低沉的呢喃。
“他们对我这么好，可我却不争气……”
他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
“我知道我应该继续念书的，夏七姐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成绩还不错，考个大学应该不成问题，但是没办法啊……”
他的指尖绞动的更加用力了，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微微翻出了青白的颜色，声音也越来越低沉，刚才还温煦得如同鸟语花香一般的气氛此刻仿佛慢慢进入了寒冬，气温骤降，空旷得让人发寒。
“念书需要钱，而且我去念书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伸手向他们要钱，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我真的做不到……”
他的肩膀开始轻轻的耸动，夏七蹙着眉头，抬起右手悄悄的放到他的肩头，男生转过头来对她勉强一笑。
“我没事，夏七姐，已经过去了……”
“嗯。”夏七顺着他点点头，“过去了就不要多想了。”
“谢谢你，夏七姐，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
夏七微微一怔，哑然失笑间不经意的摇了摇头。
她哪算得上什么好人？一身的罪孽，洗都洗不干净，与她相比，方子明无疑是幸运的，她的行为在他看来，或许是安慰，但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有多么羡慕他的幸运，甚至……是嫉妒……
他不能在她的面前悲悲戚戚。
他们顶多是被上天所遗忘的孩子，而她却是被上天所厌恶唾弃的那个，除了她自己不堪的命运，连带她周围的人都会因为和她牵扯上关系而变得倒霉，例如苏锦溪，于商，甚至是梁瑞安，白蔚……
“行了，觉得感动就好好孝顺他们，觉得后悔就滚回学校去，在这里和我说有什么用，想要炫耀吗？你已经很幸运了。”
她一巴掌拍在男生的背上，转身准备离开。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七姐！”
被她重重的一巴掌拍的裂了裂嘴，男生又赶紧追了上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之前的事不要怪我妈！她不想那么做的！她只是想凑钱给爸治病而已！”
“治病？”
她微微放慢了脚步。
“嗯，是肾病，手术之前一直都得透析……所以我才退了学，又是学费又是医药费，他们根本负担不起。”
眼见着夏七停下了脚步，他赶紧挡在了她的面前。
“夏七姐，我家一直就住这！既然你搬了过来，肯定迟早回想今天那样碰上我妈，迟早能知道我家的情况。”
“那又如何？我又不会对你家做什么事！”
“不是，老大那人你也认识，多少也了解他吧！他虽然是个混道上的，但却特别有原则，若是让他知道我这情况，肯定被他给赶出了，之前认识老大就是因为在打工的地方被人欺负，老大帮了我，我现在跟着老大做，能赚钱帮家里减轻点负担也不会被人欺负，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今儿我就干脆向你坦白了，夏七姐！我只求你件事儿！千万别告诉老大！他就是问你你也别说！拜托了！”
“就这样？”
“恩恩！就是这样！你这是答应了？你真是好人啊！姐姐！要是以后你再看见我妈做那事儿，也想今天这样帮衬帮衬呗！还有，如果日后我不小心露了马脚，你能帮我向老大编个故事或者说说好话那就更好了！夏七姐，你……诶诶！你别走啊！”
终于摆脱了那个磨人的家伙，夏七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在街头等了半响，又是回忆，又是讲述，酝酿了半饷，就是为了这事儿？夏七现在都有些怀疑，那些可怜巴巴的身世到底是不是他为了博取同情编出来的？只是为了跟着陆炤混，不回学校念书？
不过这种念头也是转瞬即逝，看之前那个女人的举动和他的表情，应该不是骗人的，这不过这些事落在方子明的身上，就是玩儿似得，也不知道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太过乐观，即使有着孤儿的身世，亦或者艰难的现状，可他依然能笑的没心没肺，和她正好相反……
或者，是她太过沉重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抬手扣门。
“回来了？”开门的是于商，他打量了夏七一眼，微微皱眉，“这么晚？”
“听了一个长篇故事……”她无奈的耸耸肩，跟着于商走进屋去，这才发现，唐念生居然还在家里。
她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心头一沉，赶紧抓住了于商的衣袖。
“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儿？”
“小事儿，不过还是要尽快把他送进医院里才行。”说着他淡淡的瞄了一眼旁边的唐念生，“我先进去看着他。”
话落，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房间里，夏七这才发现，似乎不是苏锦溪有事，而是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