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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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坐爱

    坐爱亭,因杜牧一诗“停车坐爱枫林晚”而得名。

    亭子四柱刻着《山行》四句,杜牧只是因爱那枫林晚景,为赏夕阳西照,停车留恋下来而已。

    此亭座落在西湖,又取坐爱二字实在太过牵强,古人多爱附和多事,完全不懂诗意。

    青莲,白莲下了西湖,离了小船,就停在亭中,不是赏景,也不是赶路,不过是停下来,坐在那儿看风景,不是因为喜爱,只不过是小坐一会。

    青莲见亭边二月花无比鲜红,不禁叹道:“此处亭花,又红了。”

    白莲指着那花:“是情花吗?”

    “嗯。情花比茶花更红,却不娇艳,可此花又过于鲜红,让人看了一眼,也觉得心中滴血。”

    白莲会意道:“姐姐,可是后悔了?”

    “……”青莲倚立,并不说话,心里嘴里的苦涩又有谁真正的懂呢?

    白莲见青莲不胜哀戚,本不欲多言,可又转念一想,仍旧轻声道:“姐姐,吴相公他……也是极好的男人,你看他当时在船上,奋不顾身的往水里跳,他只顾着悲痛泅到岸上?……”

    “淑贞?……我怎么舍得看见呢?”

    青莲一遍遍回想他跳湖之景,甚是悲壮,义无反顾……

    “甄,做不到。”她当着他的面说道,话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也只有自己才理解,才明白。

    他紧锁双眉,绿眸闪闪,似有一些莫名的泪将要喷涌而出,苦涩的脸角不断的抽搐,分离的视线不断的聚集。

    一刹那,他仿佛积聚了所有的力气,在这静寂的小船上,最后看了她一眼,再也没有理由,他转过身,毫不留恋,一个人——————跳入西湖。

    “以为失忆,就可以不记得你,以为忘记,就可以不记得脸,以为不需要爱,就可以逃过一劫。”

    结果,逃不过,躲不过,痛不过,伤不过……

    谁不老?……天不老……何难绝?……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吴用回望着,这仍旧是那一片西湖,四周已经杳无人迹,惟有自己的心迹在此刻随风摇曳。

    “兄弟。”晁盖的声音传了过来,“跟我回乡里吧?”

    “……”吴用没有言语,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仿佛那一片西湖就是他的力气,那一片西湖就是他的眼泪。

    他奋不顾身的跳入湖中,让湖水淹没自己,冰冷的湖水,如同利刃般将他凌迟着。

    慢慢的沉入湖中,他听不到任何人的叫唤,因为不想听,不想看,心里的痛牵制着自己的全身,始终感觉不到跳湖时的那一股血热。

    “姐姐,要回去吗?”

    “回不去了。”青莲顿了顿,“我们走吧!”

    白莲扶着青莲,轻声道:“姐姐,你心中的苦,心里的痛,又如何让我分担呢?”

    青莲笑道:“姐姐哪里有什么苦,哪里有什么痛?”

    白莲不欲多言,本来扶着青莲的手轻轻的放开,自己退后两步,突然跪下道:“姐姐,妹妹不要姐姐痛苦,若姐姐有痛苦,就让妹妹来承受吧!”

    青莲连忙拉着白莲:“快起来,好好的跪着干什么?”

    白莲哽咽道:“姐姐的痛,是我造成的……”

    “胡说什么?你快起来。”青莲又道,“我们既是粉蜜,日后有福有难,都要一同承担,淑贞,姐姐在尘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你了,你现在明白吗?”

    白莲点了点头,亦道:“妹妹也是。”

    青莲心头骤暖,慢慢的笑了出来。

    “淑贞,我们去金陵!”

    “嗯。姐姐等等我。”

    金陵,红尘中二等富贵风流之地,现下正是清明时节。

    清明,又名踏青,在仲春与暮春之交,华人祭祖,扫墓,浇地的日子。

    《历书》:“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

    清明一到,种瓜点豆。

    此时,贾演正在自家书房闲坐,忽然朦胧睡去,梦至一位仙姑娘娘飘然降临,口中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的荣华富贵到了。”

    贾演朦胧说道:“我贾家有何富贵?……”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仙姑娘娘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只将一两句谒语提醒你,日后遇灾逢难时,多想想这一两句话。”

    贾演原想再问,仙姑娘娘收了祥光,伸掌一拍,将他生生推出梦去。

    “啊呀!”贾演醒来,惊出一声冷汗,心想叫人,又住了手,暗道,“这仙姑娘娘是不是要警幻我,做人不要被富贵东西所迷惑住……”

    贾演立即步出书房,只见几个女儿花枝招展,美丽动人,恍惚这一瞬间,将来的富贵荣华,便是将来的这几个女儿的身上。

    “真真,爱爱,怜怜……”贾演一一唤道。

    “爹爹。”真真叫道,蛾眉横翠,粉面生春。

    “爹爹。”爱爱点头,妖娆倾国,窈窕动人。

    “爹爹,唤女儿们做什么?……”怜怜笑道,楚娃美貌,西子娇容。

    贾演看了三个女儿,笑了又笑,拍了拍手掌说道:“明日女工好好的做几样。”

    “是。”二女答应了,只有小女儿疑心甚重,“爹爹要妞儿做这个好好的女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相亲。”

    “哈哈,女儿大了,自然留不住,你们要是想个如意郎君,急着出嫁,爹爹也不反对。”贾演低头笑道。

    二女推聋妆哑,不敢答话,只有这小女儿嘻笑道:“爹爹好坏,爹爹一说要嫁人,二姐姐们都不敢说话,被爹爹你给吓坏了,爹爹且看二姐姐们,一个个好似被雷惊的小鸡儿,被雨淋的小虾蟆。”

    “一个个只是呆呆甄甄,傻傻挣挣,好像是一对翻白眼儿打仰的小麻雀。”怜怜走上前去,嘻嘻笑道,“二姐姐们哪里像我,倒是听了爹爹说什么如意郎君,早就巴不得出去,心里没个算计,谁知道爹爹日后忘了脑后,佯佯不睬,倒是今日白说了这么久的一通大白话。”

    “你还知不知道羞啊?瞧你那小样,心痒难挠,站在那里,好便似一只针戳了……”

    “要我说,你也别叫什么怜怜,还是请爹爹做主,别的赐个名叫百花不知羞如何?……”

    贾演听着,几个女孩把话都说通了,日后贾家的富贵荣华,便是有了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