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雨水江南
宫犹翎派人准备了马车，次日便将两人送往了江南，马车抵达柳州的时候，是在五日之后的雨水日中，江南烟雨，雨中的柳州城蒙上了薄雾，城门外有一株两合抱的柳树，林穆翦从未来过这里，却在下马车之时明白了柳州城的由来。
柳州城外的环城河边植满了柳树，现下柳树只抽了些新芽，远看还有些绿意，走近了却又没什么可看的，林穆翦在城门外的柳树下站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油纸伞撑过他的头顶，他回身望去，叶悲秋立在他身后，一双眸子澄清如水。
叶悲秋生在江南，便是江南人该有的样子，江南水土养人，将他生得这般美，在雨水之中孑立，好似画中仙人，若不知道他做过那般可怕的事，恐怕自己对他的印象，还是如同当初初见时一般吧，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就像当初初见，也是落着雨，只不过当初是自己在他身后撑开伞，今日是他在自己身后撑开了伞。
雨水落在伞面上，顺着伞骨滑落下来，滴在了他的衣裳上，霞色的衣裳沾了水，不着痕迹，他微微动了动手指，便有好些雨水落在，落在两人身边，就像将两人隔绝在这凡世之外。
他仍旧是当初的模样，目光微漾，只是没了笑意，轻声开口，“穆翦公子，回马车上吧，初春之时，乍暖还寒，淋了雨会生病的。”
他在叶悲秋的眼中什么情感都看不到，能看到的只是一阵冷漠，一阵心寒罢了，他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跟他一道回了马车。
柳州城中好些商铺都关了门，好在客栈还并未闭门谢客，两人在一间客栈住下，客栈尚能开业，饭菜都准备的好好的，说明商铺关门，自还是有营业的，只是东西的价钱高的很。
“这件事只能直接去找苏意的父亲，我跟你说过，回了淮州，还能不能回去，就不一定了，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立在客栈的窗边看着街道上淅沥沥地小雨，雨落在街道上，溅起了水花。
身后的人不假思索地吐出一个字来，“不。”
林穆翦勾起唇角，如他所想，你对自己这么狠，为何就不能对旁人狠些呢？“今日先在柳州歇下，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去淮州。”
淮州位处锦州与柳州之间，是江南三州最重要的城池，所谓扼要中的扼要，三州商铺敢这样对抗朝廷，必是有淮州州府从中作梗，叶悲秋能不能牵绊住淮州州府，就要看淮州州府是否还在意他这个弟弟了。
衣袂被人扯住，林穆翦扭头看了一眼他，一向镇定的人，此刻绞着他的衣袂，紧张到不行，他轻笑一声，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衣袂从他手中抽出来，笑问，“怎么了？害怕吗？”
叶悲秋点点头，又摇摇头，便听到后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听闻贵客来访，两位大人是从都内来的吧。”
林穆翦闻声，一把叶悲秋拉到自己身后去，今日出门是特意让他换了一身衣裳，织云锦的衣裳实在太多扎眼，他起身对淮州州府作揖，“见过州府大人，陛下派我前来是来解决江南三州商会囤货之事。”
淮州州府还礼，将目光落在他的身后的人身上，叶悲秋畏畏缩缩地藏在他身后看不出身姿，“下官必定尽力配合大人，大人……不知身后这位是——”
林穆翦回首看了一眼叶悲秋，双眸中充满的竟是惊恐，为何见到故人竟会是这种模样，当初在宫中之时，不是一直都想回来的吗？他感到自己握着的他那只手反握住了自己的手，十分用力。
看来是真的害怕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不过既然你选择了跟我来，有些事就应当自己去面对，他猛地用力将人一把从自己背后拉出来，“这位是州府大人的故人，大人可还记得他吗？”
叶悲秋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州府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脸色微变，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林穆翦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离出来，冷眼看着这两人，叶悲秋目光中的惊恐渐渐消减下去，带上了三分悲悯，对他行礼道：“见过大人。”
淮州州府到底是狠角色，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悲儿回了，一别期年悲儿过得如何？”
叶悲秋张口正欲说话，林穆翦接过话头道：“自然是过得不好的，若是过得好，见到大人时便不会是如此了吧，毕竟大人当初可是有恩与他，大人说，是吗？”
淮州州府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愣，才装傻反问，“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不明白，悲儿在宫中怎会过得不好？”
林穆翦轻哼一声，在桌边坐下，斟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州府大人，我不想同你绕弯子，江南三州的商会有如此大胆，不过是苏老爷想给他的儿子苏意讨一个说法，而州府大人非但坐视不理，想来，出此主意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吧。”
州府似乎还没打算和他撕开说，拐着弯子道：“官商向来不相干系，我是一州州府，出了这样的事，我自是难辞其咎，不过，问题不解决，也是我过错，只是大人说这出主意之人，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绕弯子，林穆翦却不想同他多废话，“州府大人想必应当知道，苏老爷之子苏意进宫不久便被陛下问斩之事吧。”
州府挑眉，抿了一口茶水，顾左右而言他，“悲儿别站着，坐吧，好些日子没回来了，想不想回自己房中看看，你走后，我这府中可没进过旁人。”
想将叶悲秋支开，说明他是打算对自己说实话，也好，这件事叶悲秋不在，自己更好说出口，他目光示意叶悲秋，叶悲秋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颔首，吐出一个字，“好。”
州府挥袖，很快便有人来将他带走，等到叶悲秋出了两人视线，州府才再次开口，道：“大人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同大人卖关子，大人应当明白，这官商想护，是自古以来便有的，苏老爷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陛下给了交代，这件事便结束了，陛下若是不给交代，下官也难办事啊。”
“交代？”林穆翦吐出两个字，“我此次前来，就是将这个交代带来给苏老爷，至于是不是要交代，就看州府大人的意思了。”
“哦？”州府放下手中的杯盏，“大人的意思是——”
林穆翦接着道：“苏意会被问斩，是因为他****了花枝美人，若是要交代，便要用花枝美人的命来做交代，只是不知道，大人舍不舍得呢？”
“什么？”州府脸色骤变，显然没了方才的镇定自若，林穆翦趁热打铁，“苏意对花枝美人做得事，若是当日不在宫中，我都会亲手杀了那个畜生，不知道作为花枝美人的‘哥哥’，州府大人，是否会坐视不理呢？”
“你……”州府拍案而起，“你怎么会知道？悲儿入宫的身份分明就是……”
林穆翦对他勾唇，拉着人坐下，“州府大人稍安勿躁，花枝美人入宫的身份，是淮州州府家的二公子叶悲秋，而叶悲秋是谁——州府大人应当比我更清楚吧，一个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名字，忽然用到了旁人的身上，州府大人不会不习惯吗？”
州府已完全无法淡定，林穆翦接着道：“你父亲死后，你以你大哥的身份继任了淮州州府之职，因为女帝上任，便想利用南风楼公子悲的容貌来蛊惑圣心，为你谋利，为他冠上了你的姓，名唤叶悲，又在他及冠之日，为他取字‘秋’，让他成为叶悲秋，来替你进宫，州府此举已经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叶悲秋进宫后，你曾与他私通书信，想利用他在陛下面前求取官位俸禄，叶悲秋没有回应，你便与商联手，犯了两条大忌，现在又苏意之死，唆使苏老爷与朝廷作对，州府大人罪不容诛！你可明白？”
淮州州府显然是慌了神，却还强撑着不肯承认，“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你这是诽谤朝廷官员的重罪！”
林穆翦轻嗤一声，“我是不是诽谤，州府大人自己心里清楚，何况，我既然能知道这些，便能交出证据，本来欺君之罪，私相授受都是能原谅的，可州府大人为何贪得无厌，竟敢与朝廷作对，与百姓作对！”
“我已看出了，你并不在乎花枝美人，不过——江南三州之事怎么处置，我想你心中应当有数了，今日我就不打扰了，三日之后，我要江南三州所有的商铺都开门营业，否则，州府大人还是不是州府大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他说着起身往外走，州府开口将人唤住，“大人，你的确很有头脑，不过这一次你低估商贾，高估本府。”
“哦？”林穆翦回身看向他，州府起身走到他面前，“苏老爷就是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当真垄断三座城池，何况，不是所有的商贾都会听他的，会为了他儿子之死，便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来开玩笑，多数商贾，还是一盈利为主，对抗朝廷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死在朝廷手中，和死在同道手中，结果一样，方式却不同！”
林穆翦皱起眉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苏老爷的确是解决此事的关键，不过还有一个人，却比苏老爷更重要！”
“谁？”林穆翦慌忙追问，难道是他将这件事想的太多简单了吗？
州府凑到他身边，吐出一句话来，“都内——上塔艾家！”
“上塔艾家！”林穆翦一怔，难道是因为艾小爷之事？艾小爷取八十一位女子的处子之血，这件事当初在都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艾小爷斩首示众后，陛下并未对艾家做过多处置，艾家这一年来也都安分守己，原来是在养精蓄锐，这次苏意之事，只是一个导火索，恐怕就算是没有苏家，这件事也会发生。
“可艾家远在都内，为何此事由江南三州而起？”都内乃是天子脚下，艾家倒是比苏家聪明，这件事伊始，苏家便在风口浪尖，艾家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哪怕被朝廷打击，苏家的话，也不会有用，陛下也不会再去打击一个艾家，这一点，果然不愧是上塔艾家，大宁首富，商场上之事，做的倒是干净利落！
州府回到座上坐下，“大人不是已经明白了，所以就算是撤了官，这三日之内，大人想让我给大人一个交代，我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么？”林穆翦回到他身边，重新坐下，“那便撤了官，斩首示众吧，州府大人以为如何呢？”
州府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大人既然来同我说了这些话，便是不会要我的命，我的官位，若是没有我，这件事也永远无法解决，我能解决苏家之事，没了苏家在此捣乱，艾家也不敢嫌弃什么大风浪。”
“这么说，州府大人是有办法了。”
州府勾起唇角，“办法——大人不是已经带来了吗？”
林穆翦知道他所指的是叶悲秋，难道真要再次利用叶悲秋吗？这一步是他失算了，原本以为待了叶悲秋来能牵制住淮州州府，只是没有想到，淮州州府眼中，他不过是个只能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你打算怎么做？”不过一切因他而起，即便是被利用，也是理所应当的，他不过是有些可怜他，心心念念的哥哥竟是这样一个人，这件事解决之后，想必他再也不想回到江南淮州了。这个地方对他而言，是个可怕的地方！
淮州州府拍拍林穆翦的肩膀，“大人不必知道了，总之，苏家就交给我了，不过，大人是陛下宫中的人，我解决了苏家，陛下面前……”
“只要你乖乖和我合作，你想要的，自会得到！”林穆翦冷声道出这句话，”苏家交给你，艾家若是不解决只怕也是祸患，艾家又该给什么样的交代？”
州府收回手，转过身去，背向他，“艾家就由大人处置了，大人，艾家要的交代，是女帝……”女帝……不当政！
柳州城外的环城河边植满了柳树，现下柳树只抽了些新芽，远看还有些绿意，走近了却又没什么可看的，林穆翦在城门外的柳树下站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油纸伞撑过他的头顶，他回身望去，叶悲秋立在他身后，一双眸子澄清如水。
叶悲秋生在江南，便是江南人该有的样子，江南水土养人，将他生得这般美，在雨水之中孑立，好似画中仙人，若不知道他做过那般可怕的事，恐怕自己对他的印象，还是如同当初初见时一般吧，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就像当初初见，也是落着雨，只不过当初是自己在他身后撑开伞，今日是他在自己身后撑开了伞。
雨水落在伞面上，顺着伞骨滑落下来，滴在了他的衣裳上，霞色的衣裳沾了水，不着痕迹，他微微动了动手指，便有好些雨水落在，落在两人身边，就像将两人隔绝在这凡世之外。
他仍旧是当初的模样，目光微漾，只是没了笑意，轻声开口，“穆翦公子，回马车上吧，初春之时，乍暖还寒，淋了雨会生病的。”
他在叶悲秋的眼中什么情感都看不到，能看到的只是一阵冷漠，一阵心寒罢了，他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跟他一道回了马车。
柳州城中好些商铺都关了门，好在客栈还并未闭门谢客，两人在一间客栈住下，客栈尚能开业，饭菜都准备的好好的，说明商铺关门，自还是有营业的，只是东西的价钱高的很。
“这件事只能直接去找苏意的父亲，我跟你说过，回了淮州，还能不能回去，就不一定了，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立在客栈的窗边看着街道上淅沥沥地小雨，雨落在街道上，溅起了水花。
身后的人不假思索地吐出一个字来，“不。”
林穆翦勾起唇角，如他所想，你对自己这么狠，为何就不能对旁人狠些呢？“今日先在柳州歇下，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去淮州。”
淮州位处锦州与柳州之间，是江南三州最重要的城池，所谓扼要中的扼要，三州商铺敢这样对抗朝廷，必是有淮州州府从中作梗，叶悲秋能不能牵绊住淮州州府，就要看淮州州府是否还在意他这个弟弟了。
衣袂被人扯住，林穆翦扭头看了一眼他，一向镇定的人，此刻绞着他的衣袂，紧张到不行，他轻笑一声，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衣袂从他手中抽出来，笑问，“怎么了？害怕吗？”
叶悲秋点点头，又摇摇头，便听到后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听闻贵客来访，两位大人是从都内来的吧。”
林穆翦闻声，一把叶悲秋拉到自己身后去，今日出门是特意让他换了一身衣裳，织云锦的衣裳实在太多扎眼，他起身对淮州州府作揖，“见过州府大人，陛下派我前来是来解决江南三州商会囤货之事。”
淮州州府还礼，将目光落在他的身后的人身上，叶悲秋畏畏缩缩地藏在他身后看不出身姿，“下官必定尽力配合大人，大人……不知身后这位是——”
林穆翦回首看了一眼叶悲秋，双眸中充满的竟是惊恐，为何见到故人竟会是这种模样，当初在宫中之时，不是一直都想回来的吗？他感到自己握着的他那只手反握住了自己的手，十分用力。
看来是真的害怕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不过既然你选择了跟我来，有些事就应当自己去面对，他猛地用力将人一把从自己背后拉出来，“这位是州府大人的故人，大人可还记得他吗？”
叶悲秋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州府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脸色微变，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林穆翦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离出来，冷眼看着这两人，叶悲秋目光中的惊恐渐渐消减下去，带上了三分悲悯，对他行礼道：“见过大人。”
淮州州府到底是狠角色，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悲儿回了，一别期年悲儿过得如何？”
叶悲秋张口正欲说话，林穆翦接过话头道：“自然是过得不好的，若是过得好，见到大人时便不会是如此了吧，毕竟大人当初可是有恩与他，大人说，是吗？”
淮州州府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愣，才装傻反问，“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不明白，悲儿在宫中怎会过得不好？”
林穆翦轻哼一声，在桌边坐下，斟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州府大人，我不想同你绕弯子，江南三州的商会有如此大胆，不过是苏老爷想给他的儿子苏意讨一个说法，而州府大人非但坐视不理，想来，出此主意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吧。”
州府似乎还没打算和他撕开说，拐着弯子道：“官商向来不相干系，我是一州州府，出了这样的事，我自是难辞其咎，不过，问题不解决，也是我过错，只是大人说这出主意之人，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绕弯子，林穆翦却不想同他多废话，“州府大人想必应当知道，苏老爷之子苏意进宫不久便被陛下问斩之事吧。”
州府挑眉，抿了一口茶水，顾左右而言他，“悲儿别站着，坐吧，好些日子没回来了，想不想回自己房中看看，你走后，我这府中可没进过旁人。”
想将叶悲秋支开，说明他是打算对自己说实话，也好，这件事叶悲秋不在，自己更好说出口，他目光示意叶悲秋，叶悲秋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颔首，吐出一个字，“好。”
州府挥袖，很快便有人来将他带走，等到叶悲秋出了两人视线，州府才再次开口，道：“大人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同大人卖关子，大人应当明白，这官商想护，是自古以来便有的，苏老爷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陛下给了交代，这件事便结束了，陛下若是不给交代，下官也难办事啊。”
“交代？”林穆翦吐出两个字，“我此次前来，就是将这个交代带来给苏老爷，至于是不是要交代，就看州府大人的意思了。”
“哦？”州府放下手中的杯盏，“大人的意思是——”
林穆翦接着道：“苏意会被问斩，是因为他****了花枝美人，若是要交代，便要用花枝美人的命来做交代，只是不知道，大人舍不舍得呢？”
“什么？”州府脸色骤变，显然没了方才的镇定自若，林穆翦趁热打铁，“苏意对花枝美人做得事，若是当日不在宫中，我都会亲手杀了那个畜生，不知道作为花枝美人的‘哥哥’，州府大人，是否会坐视不理呢？”
“你……”州府拍案而起，“你怎么会知道？悲儿入宫的身份分明就是……”
林穆翦对他勾唇，拉着人坐下，“州府大人稍安勿躁，花枝美人入宫的身份，是淮州州府家的二公子叶悲秋，而叶悲秋是谁——州府大人应当比我更清楚吧，一个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名字，忽然用到了旁人的身上，州府大人不会不习惯吗？”
州府已完全无法淡定，林穆翦接着道：“你父亲死后，你以你大哥的身份继任了淮州州府之职，因为女帝上任，便想利用南风楼公子悲的容貌来蛊惑圣心，为你谋利，为他冠上了你的姓，名唤叶悲，又在他及冠之日，为他取字‘秋’，让他成为叶悲秋，来替你进宫，州府此举已经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叶悲秋进宫后，你曾与他私通书信，想利用他在陛下面前求取官位俸禄，叶悲秋没有回应，你便与商联手，犯了两条大忌，现在又苏意之死，唆使苏老爷与朝廷作对，州府大人罪不容诛！你可明白？”
淮州州府显然是慌了神，却还强撑着不肯承认，“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你这是诽谤朝廷官员的重罪！”
林穆翦轻嗤一声，“我是不是诽谤，州府大人自己心里清楚，何况，我既然能知道这些，便能交出证据，本来欺君之罪，私相授受都是能原谅的，可州府大人为何贪得无厌，竟敢与朝廷作对，与百姓作对！”
“我已看出了，你并不在乎花枝美人，不过——江南三州之事怎么处置，我想你心中应当有数了，今日我就不打扰了，三日之后，我要江南三州所有的商铺都开门营业，否则，州府大人还是不是州府大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他说着起身往外走，州府开口将人唤住，“大人，你的确很有头脑，不过这一次你低估商贾，高估本府。”
“哦？”林穆翦回身看向他，州府起身走到他面前，“苏老爷就是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当真垄断三座城池，何况，不是所有的商贾都会听他的，会为了他儿子之死，便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来开玩笑，多数商贾，还是一盈利为主，对抗朝廷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死在朝廷手中，和死在同道手中，结果一样，方式却不同！”
林穆翦皱起眉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苏老爷的确是解决此事的关键，不过还有一个人，却比苏老爷更重要！”
“谁？”林穆翦慌忙追问，难道是他将这件事想的太多简单了吗？
州府凑到他身边，吐出一句话来，“都内——上塔艾家！”
“上塔艾家！”林穆翦一怔，难道是因为艾小爷之事？艾小爷取八十一位女子的处子之血，这件事当初在都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艾小爷斩首示众后，陛下并未对艾家做过多处置，艾家这一年来也都安分守己，原来是在养精蓄锐，这次苏意之事，只是一个导火索，恐怕就算是没有苏家，这件事也会发生。
“可艾家远在都内，为何此事由江南三州而起？”都内乃是天子脚下，艾家倒是比苏家聪明，这件事伊始，苏家便在风口浪尖，艾家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哪怕被朝廷打击，苏家的话，也不会有用，陛下也不会再去打击一个艾家，这一点，果然不愧是上塔艾家，大宁首富，商场上之事，做的倒是干净利落！
州府回到座上坐下，“大人不是已经明白了，所以就算是撤了官，这三日之内，大人想让我给大人一个交代，我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么？”林穆翦回到他身边，重新坐下，“那便撤了官，斩首示众吧，州府大人以为如何呢？”
州府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大人既然来同我说了这些话，便是不会要我的命，我的官位，若是没有我，这件事也永远无法解决，我能解决苏家之事，没了苏家在此捣乱，艾家也不敢嫌弃什么大风浪。”
“这么说，州府大人是有办法了。”
州府勾起唇角，“办法——大人不是已经带来了吗？”
林穆翦知道他所指的是叶悲秋，难道真要再次利用叶悲秋吗？这一步是他失算了，原本以为待了叶悲秋来能牵制住淮州州府，只是没有想到，淮州州府眼中，他不过是个只能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你打算怎么做？”不过一切因他而起，即便是被利用，也是理所应当的，他不过是有些可怜他，心心念念的哥哥竟是这样一个人，这件事解决之后，想必他再也不想回到江南淮州了。这个地方对他而言，是个可怕的地方！
淮州州府拍拍林穆翦的肩膀，“大人不必知道了，总之，苏家就交给我了，不过，大人是陛下宫中的人，我解决了苏家，陛下面前……”
“只要你乖乖和我合作，你想要的，自会得到！”林穆翦冷声道出这句话，”苏家交给你，艾家若是不解决只怕也是祸患，艾家又该给什么样的交代？”
州府收回手，转过身去，背向他，“艾家就由大人处置了，大人，艾家要的交代，是女帝……”女帝……不当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