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追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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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错生男儿

    今年的中秋宫宴还是如同去岁一样,有许些不同的是八位贵胄只来了三位秦家没了,曲陌坐在席间一个劲儿地给她白眼,这会儿还怪着她没有将他收入后宫之中,宫犹翎懒得同他计较,卿云溪看出了两人之间的 不对付,席间就将曲陌带了出去,知道散席的时候才回来。

    中秋宫宴的三日之后就是新檀郎入宫的日子,在此之前她先为林穆翦和花枝美人行了晋封之礼,封了两人为“郎君”,三日之后檀郎进宫,张尹之晋封王夫一事,太后居然没有任何异议。

    甚至还答应了移居,将离司千宫最近的罗浮宫让了出来,自己迁到了华阳白屋中,不仅让出了宫室,连后宫大权都让了出来,只是张尹之现在的身份不止是她的王夫,也还是御前执笔,后来商量下来,便将执掌后宫的权利交给了翦哥哥。

    林穆翦的聪明才智,执掌后宫绰绰有余,何况后宫中除去张尹之这个前朝之臣,也就只有四人,叶悲秋与同一宫室,还有两位新檀郎,宫犹翎只见过两面,并未过多过问,现下什么事都好了,宫犹翎最盼望的就是日子快些过,等到小煜子回来一定想不到没有他的日子,自己也能将尹之哥哥追到手。

    前朝之事有尹之哥哥和大表哥处置,后宫之事有翦哥哥处理,宫犹翎这回总算是做了闲散帝王,每日只要看看尹之哥哥,听听大臣们废话,日子过得倒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月有余,今日是立冬的日子。

    初入冬的日子里,天还不算太凉,只是宫中的百花都谢了,梅花却还尚早,唯有些菊花还开着,只是菊花的花枝不适合用来簪发,今日卯时便出来了,在宫中转了一圈,也没寻到合适的花枝,叶悲秋拢了拢长发,想着随意折一枝空枝罢了。

    广陵殿中的花枝最多,也都好看,叶悲秋自御花园中出来,便朝广陵殿方向去了,方才走过宫墙转角,便迎面遇上一路人,为首的是今年的新檀郎,他不曾注意过,也不知是谁,只是看过一眼,知道他的身份。

    来人身边带了七八个人,除去身侧跟着的,旁的应该都是宫中的宫仕,他对他行了个礼,原是想绕到走开的,对方却挡住他的去路,“哎?你……你是什么人?”

    他不识得对方却还知道对方的身份,对方却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他抬眸瞧着他,浅笑答道:“我是盘盏堂的郎君叶悲秋,见过新主子。”

    他身份比他高,本是不用行礼问安的,只是对方既开了口,他便也回了礼,对方歪了歪嘴角,嗤笑一声,走近他一步,“盘盏堂的郎君?哦~你也是陛下的人,原来是个小郎君,我还以为是个小娘子呢!”

    他话语轻浮,说话时便伸手过来,叶悲秋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新主子若是没什么事,告退。”

    本是想去广陵殿中折花枝的,看他的意思大概是不打算放行了,他懒得与此人纠缠,折身想走,对方却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拉回来,凑上前道:“这么走干什么?我都进宫一个多月,从来都没见过陛下来后宫,宫里的下人都没个女人,小郎君,你说在宫中待着,可无聊啊?”

    那人说着便要抬手去碰他的脸,他别开脸皱起眉头,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中挣出来,“新主子若是觉得无聊,自可去寻陛下,若是没什么事,便莫挡着我的路!”

    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轻哼一声绕到他面前来,将他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番,“我想起来,叶悲秋,你应该就是那个花枝美人吧,美人儿~哼哼呵……美人儿你的花枝呢?”

    此人分明就是在戏弄他,说话神态竟如纨绔子弟一般,这样的人,陛下为何会让他进宫来,他不禁后退一步,冷声道:“初冬天凉,百花已谢,不曾寻得花枝,我还有事,请新主子让开!”

    那人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倒抬手牵起他的长发,“美人儿这一大早便散了发,想要花枝,我宫中有,不妨美人与我去折如何?”

    他抬手挥开他的手,再后退一步,险些撞上身后的人,稳了稳身子,目光中已带上了怒意,“不必了,请新主子让开,我要回去了。”

    对方变本加厉,“回去?不妨到我宫中去做做,咱们都是一宫之人,好歹也该多谢交流不是?”他说话之时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叶悲秋被惊得瞠目,微张着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他便又道:“美人儿就是美人儿,生得真美,脸蛋跟个姑娘似的,好看的很呢!”

    此人言语不堪便罢了,竟还动起手来,叶悲秋一把打开他再次伸上来的手,厉声道:“你给我放尊重点!”

    “尊重?”他这一声厉喝非但没有令对方有所收敛,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美人儿说我哪里不尊重你了?深宫寂寞无聊,不妨美人儿与我好好玩玩如何?我看这后宫,陛下从来也不来,美人进宫这么久也没侍过寝,我来给你开个先例如何?”

    叶悲秋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宫墙再也不能退了,冷声呵斥,“你放肆,我是郎君,你是檀郎,你有多大的胆子,敢随意动我?”

    对方凑上前冷哼一声,“哼,郎君?我虽只是个檀郎,好歹还有人伺候,你堂堂一个郎君,出门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连发都不束,难道不是在诱惑谁吗?”

    “你胡说!”叶悲秋抬手一把将人推开,对方被他推得踉跄了两步,“哈哈哈……我胡说?我说小郎君,你这模样和淮州城有名的青楼勾栏南风楼中的公子相比都要更胜一筹,你若是不进宫,在南风楼中定是个吃香的公子!”

    “南风楼”三字令他下意识地攥起双拳却没有说出半句反驳的话来,那公子越发起劲儿,“你们瞧这郎君的模样多可人,是不是?”

    有如何的主,便有如何的奴,身边那些人,竟大胆地笑了起来,对方又道:“要不是我爹非要我进什么宫,现在我也能在南风楼里逍遥了,不过南风楼里玉首花魁,恐怕都是及不上你的,郎君不妨,陪我玩玩如何?”

    他只一愣神,对方便伸手上来将他环住,他再想挣扎,在他怀中竟挣脱不开,林穆翦说他软弱,他到现在还软弱,软弱成了习惯,便任人欺辱,“你松开,不许碰我……”

    他的话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对方啧啧赞叹,“啧啧啧,欲拒还迎,有趣,我喜欢哈哈哈……”

    “是吗?可我却不喜欢!”林穆翦地声音如同救命稻草一般传来,让叶悲秋下意识地想抓住,那人扭头去看向来人,却没有将他松开,盯着林穆翦不知天高地厚地问:“你?你又是什么人?”

    林穆翦朝他们走过来,那些围在四周的宫仕纷纷让开,他抬手自他怀中将人拉出来,“广陵殿的苏意主子,好大的胆子,连陛下郎君也敢动,陛下命我执掌后宫,你说我是什么人?我是惩治你的人!来人——”他言语间忽然严厉,身后宫仕上前听令,苏意身边的人纷纷跪下,林穆翦冷声下令,“檀郎苏意,对郎君不敬,言语不恭,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示小惩!日后若是再敢犯,就将你的腿打断!”

    “你敢!”苏意毫不示弱,他身边的宫仕却纷纷跪了下去,他心下知道,论起身份,面前这个人有资格惩治自己,可是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他不信这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他是三州富商之子,商不入朝堂,陛下许他入宫,他觉得必是与他父亲有关。

    林穆翦冷哼一声,“那你倒看看我敢不敢!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打!”他话音落下,身后宫仕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一阵,“郎君,这位主子惩治不得,若是今日郎君惩治,传出宫去只怕会让陛下为难,此事只是小事,郎君还是息事宁人吧。”

    这话也落入了叶悲秋的耳朵里,林穆翦点点头,“好!既然惩治不得主子,那就好好惩治惩治奴才!所有人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纵容主子欺上不敬,你们是怎么当的差?”

    他言罢不管苏意地怒骂,挥手对宫仕示意,拉着叶悲秋往盘盏堂方向去,叶悲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对上苏意地目光,吓得险些脚下不稳,林穆翦一把将人拽住,稳住他的身子,“没事吧。”

    叶悲秋惊魂未定,一手捂住胸口,对他摇摇头,林穆翦看着他不禁摇了摇头,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能软弱成这样,他的身子当真是不适合习武的,后来教了些日子,不是伤了这里,便是伤了那里,只好作罢,原想着在宫中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没关系。

    谁知今日竟然险些被个新入宫的檀郎给欺负了,先前他说他天生不适合舞刀弄剑,自己还不相信,现在不仅信了这个,他还信了,他天生软弱,强硬不起来。

    见他这样,他不想再多说什么,教他也罢,他到底是学不会的,“你为何会到这里来?又是为了折花枝?我先前不是同你说过嘛,出门身边要带着人,今日若不是我刚巧路过,他若对你做了什么事,你当如何?”

    “我……”他吐出一个字颔下首来,低声道:“……对不起。”

    林穆翦见他这副模样,心头有股无名火,冷声道:“你同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好歹是个男人,竟让个一个男人这样欺负!你的身份比他高,稍稍强硬些,他也不敢如此大胆,被他动手,你不会反抗吗?你以为你软软糯糯地说两句话,他便能放过你了吗?欲拒还迎,难怪他会这么说,你连个女子都不如!”

    叶悲秋吃了一惊,瞠目结舌,一双眸子看着他,眼中的诧异、悲悯与可怜暴露无遗,林穆翦话出口便后悔了,老是不自禁地将这些伤人的话说出口,他无奈叹了一声,又柔声哄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这么说你的,情急之下说出这些话,我知道这些话不好听,可你……你也该学着保护自己,宫中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陛下为何晋你我位分,为得便是你能好好护着自己,你可莫要辜负陛下的苦心啊。”

    叶悲秋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低声回应,“我……我知道了。”

    林穆翦放弃了说教,与他说了这么多,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若是你护不住自己,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摇了摇头,两人已到了盘盏堂宫门处,他引着人进去,也不将他心思变得如此低沉,便笑道:“我昨夜做了些糕点,蒸了一夜才好,不知道好不好吃,你与我一同去尝尝吧。”

    “嗯!”听到这话,叶悲秋面露欣喜,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他似乎很喜欢吃糕点,每回请他吃糕点,他便高兴的很,林穆翦对他无奈,对自己也无奈,他这种性子,若是换作万家的自己,必是离远些,女子如此要柔情,男子如此便是无用。

    可纵使他无用,也不知因着他生的好看,还是那双眸子用的好,再怎么对他恨铁不成钢,见到他他双眸眸子,眸子里的难过、可怜、无辜,便没了火气,再怎么不想理睬他,瞧着他的天真无邪的笑颜,便又有些不忍心。

    进了殿内,宫仕们将他亲手制的糕点送上来,他便迫不及待地先拿了一块送进口中,半年来的相处,他们之间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他做糕点送上来,他总是这么迫不及待,林穆翦看细细品味着糕点,问道:“如何?”

    他口中糕点尚未咽下,连连点头,眯着眼冲他笑,好容易咽下口中糕点,急忙了斟了一杯茶送进去,才没噎着,这回做的糕点多,他一手一个,还不忘说一句,“公子做的糕点最好,若是一辈子都能吃到……”他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似乎说得不对,眨眨眼送了一块糕点进口中,将后边的话堵了回去。

    林穆翦也拿起一块,小妹和小辰也喜欢吃他做的糕点,他却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只是身边的人喜欢,他也无事,便总会做一些,他咬了一口,轻笑道:“可惜呀,你若是女子,我便跟陛下求来娶你,一辈子给娘子做糕点,倒也不错,怪就怪你生了男儿身,还没个男儿的性子!”他说着不经意出手指尖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叶悲秋微怔,对他露出一个笑颜,继续往口中送糕点,林穆翦心下哀叹,他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虽说没什么不好,看着总觉得可惜的很,这要是女子,他定要娶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