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追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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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心生嫌隙

    叶悲秋一句盘盏堂了,宫中一下子多了一个人,林穆翦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先前与小辰住在一起时 还没有这么不自在,现在——“哥哥醒了。”林穆翦一张开眼睛,便听到了叶悲秋的声音,花枝美人的容貌当真是惊为天人,就连才睡醒地模样都这般好看,林穆翦撑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昨日刚移居过来,小辰先前所住的宫室房上的瓦不知是坏了还是如何,昨夜一场春雨,将花枝美人半夜淋醒了。

    夜深了,宫仕们再收拾也不方便,花枝美人便委屈过来与他同榻而眠,花枝美人睡下倒是与日里一般安静,也不似小辰似的夜里不安生,可他太安生了,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袂,自己这边稍有动静,他便醒了,这一夜他是一动不敢动,生怕弄醒了花枝美人。

    好不容易才终于到了辰时,他方才有了些动静,花枝美人便开口说话了,他轻叹一声,俯身问他,“昨夜那般折腾,美人可歇息好了?若是觉得困乏便再睡一会儿。”

    叶悲秋总算是松开了他的衣袂,撑坐起来,摇摇头道:“我卯时便醒了,见哥哥还在睡,不敢打扰到哥哥,所以一直没动。”

    林穆翦闻言只想抽自己一巴掌,他亦是卯时便醒了,怕打搅到他没敢动,合着两人就是这么干等到现在,林穆翦起身下床,披衣道:“美人既然醒了便起来准备用膳吧,一会儿我让人去修葺那边的屋子。”

    叶悲秋亦下床披衣,立在他身边微微颔首,随后自行洗漱,两人洗漱过了,宫仕也将早膳准备好了,林穆翦冠发结束,却见他顶着一头披散地长发坐在妆镜台前没有动作,“美人怎么了?可要我唤人进来伺候美人梳妆?”

    叶悲秋摇摇头,起身将手中木梳放下,道:“我去折一枝花枝,哥哥先用早膳吧,不必等我。”

    原来是要花枝,林穆翦知道他向来冠发用的都是花枝,所以才被陛下赐封号“花枝美人”,对他颔首示意,叶悲秋浅笑颔首,走出内室,他既说了不必等他,林穆翦在桌边坐下,端了碗筷轻摇首,准备用早膳。

    原本该是毫无关系的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共侍一君罢了,却因为自己的多嘴,让两人如今都成了同床共枕的关系,若是叶悲秋是女子,单是他那绝世的容颜,自己都是赚到了,偏偏却是为男子。

    林穆翦这般想着,一边在心中咒骂自己地肤浅,一边又想着可惜的很,这样美一个人怎么不是女子。

    饭菜还未送到口中去,外边的宫仕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公子,公子不好了!悲秋君子一人出去了!”

    那宫仕慌慌张张地吓了他一跳,本是想着事情出了神的,经他这么一吓,险些直接将手中的碗筷给摔了,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出去了便出去了,有什么要紧?花枝美人****独行,能出什么事?你若是怕他出事,跟着出去就是了。”

    宫仕支支吾吾地看了一眼殿外,又看向公子,反复即便,林穆翦不厌烦了,“有话说话,支支吾吾地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你若是担心,便跟着去,花枝美人可是很讨陛下喜欢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要小心!”

    宫仕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公子,君子不让我们跟着,自己一人就这么出去了,外边还下着大雨呢,君子连雨具也没带,奴才该死,求公子快拿主意!”

    “什么!”林穆翦拍案而起,内室隔音,他竟不知外边还下着大雨,看来是自昨夜起,雨便没有住,“你知道外边有雨,就是美人不许跟着,也该让他带上伞,你怎么当差的?”

    宫仕被骂的委屈极了,“不是奴才不给,奴才心想,君子不让奴才跟着,奴才便去给君子取雨具,谁知,谁知奴才一回来,君子便不见人影了,公子、公子救命!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胡闹!”林穆翦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桌上的斟好的茶水颤了三颤,洒落在桌面上,他走出内室,从门边取了宫仕方才拿来的雨伞,撑开便进入雨中,后边的宫仕想跟上来,被他一句话吼了回去,“你别跟着了,在这里等着,若是美人回来,赶紧准备热汤让美人沐浴更衣。”

    小宫仕本就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声称是,雨下的大得很,看着天道,怕是要连着几日都是如此了,这样大的雨,他连雨具都不带,就这么直接进了雨中,简直太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了,春雨意冷,乍暖还寒的时候最易受凉了,也不知他往何处去了,林穆翦走到宫门处,吩咐守卫一同去找人。

    先前陛下说过,每每遇到花枝美人的时候,都是在御花园中,不知今日他是否也在御花园中,林穆翦这么想着,朝御花园方向走过去,这样大的雨中,可见不及丈远,他不仅攥紧了拳头,若是花枝美人出事可怎么好,陛下倒是不会怪罪他,可毕竟人是从自己身边离开的。

    方才不该让他自己出来,没有料到外边在下雨,更没有料到宫仕如此愚蠢,他一路赶到了御花园中,现在这时候,御花园中的春花都开了,他往前走,杏枝桃树白梨茶花,这些花枝前都没有见到花枝美人的影子。

    陛下还说过,花枝美人喜欢天莲池边的美人蕉,虽然这时候没有开花,天莲池边如此危险,他不敢深想,赶紧赶了过去,奈何美人蕉边亦没有见到花枝美人的身影,他立在原地皱眉沉思了许久,方才想起,美人似乎很喜欢迎春,只有广陵殿附近有迎春,他这么想着,折身往广陵殿方向去。

    过了光华门往罗浮宫方向去便是广陵殿,林穆翦走了一段路,果然见到了一袭霞色衣裳的人立在宫墙转角处,此处的迎春开得最好,上回自己多嘴,便是因为他在此处折花枝上了手指,他走过去,将伞举过立在雨中人脑顶。

    叶悲秋察觉到身后有人,回过身来,静静望着他,缓缓勾起唇角,轻唤一声,“公子……哥哥。”

    他唤的林穆翦一愣,见他手中拿着一枝花枝,长发却还披散着不说,淋湿了贴在脸颊上,脸颊泛着惨白,与方才一炷香时辰前所见,几乎是判若两人,他赶紧抬手抓着他的胳膊,碰到他的一瞬,感觉到他身子似乎在轻颤。

    他双眸一直落在他身上,目光却像是透过他,见到了旁人一般,不!他就是他透过他,看着旁人,他口中喃喃唤着,“哥哥……哥哥你看,悲儿也会如男子一般练剑,悲儿也会如一般男子看人,哥哥……”

    他说着,缓缓合上双眸,手中的迎春花枝脱手落在地上,身子软了下来,林穆翦慌忙伸手将人接住,毕竟是成年男子的身子,他不得不扔了伞,双手去抱着人,“美人,美人醒醒,你怎么了?”

    怀中人没有给他回应,回应他的只是微微发烫的身子与口中喃喃唤着的那一声“哥哥”。

    这一回林穆翦只当自己是做错了,不该自作主张地说要教他练剑,不该让他独自出来,更不该过分相信自己的医术,他身上的伤,一处都没好,右手也好,左肩也好,还有上回受了凉,身子尚且没好全,他便说什么都不肯见御医,这回将御医传来,亏得他是主子,否则御医怕是要好好责骂他了。

    “他怎么样?”等到御医为他看过诊,林穆翦便迫不及待地问,见到他时,他脸颊苍白的厉害,甚至已经意识不清,这会儿此事尚未传到陛下耳中去,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叫陛下知道,想必现在前朝之事,已经够让陛下烦心的了。

    御医开了副方子给他,连声长叹,摇着头道:“胡闹!君子肩上这伤已是有八九日了,却无人来御医院传唤一声,肩上的伤都发炎了,也不知用得什么药,还有君子的手,君子这肤质,不是所有的伤药都能用的,上回君子受凉,是那位所谓神医医治的,不过是退了高热,便晾着不管了,难怪这回病得如此厉害,劳烦公子按照老夫给君子煎药,药要吃足了十日,方才能好。”

    吃足十日,林穆翦颔首应和,“多谢太医,我会的,太医可还有旁的吩咐,若是没有,就退下吧!”

    太医方才是情急之下竟忘了分寸,这会儿听到公子发话方才想起公子的身份地位,冷汗骤下,连声告退,出了盘盏堂。

    太医退下,林穆翦按照太医所说的法子给叶悲秋退高热,两人几日相处下来,花枝美人身子不舒服,自己竟都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没想到身为男子,他的身子会这般虚弱,更加没想到,他的身子,连伤药都不得乱用。

    昏迷中的人口中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他凑上去,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话,“哥哥,悲儿回来了……哥哥不要悲儿吗?哥哥……哥哥……”

    他知道他口中所唤的哥哥并不是自己,虽是男子,可他竟觉得有些心疼,那个被他换作哥哥人,究竟待他如何?是好,还是不好,若是好的,为何他的眼角渗出了泪?可若不好,他为何心心念念着他?明明心中有所挂念之人,陛下许他出宫,许他回到那人身边去,他为何又不干?

    林穆翦只这么守着他,等到午膳的时候,床榻上的人,才终于彻底退了高热,幽幽转醒,一双眸子,干净清澈的仿若这一眼,能看到他心底去,他张眼看着他,有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却是道:“穆翦公子?我……这是怎么了?”

    林穆翦见人醒了,却被他一声“公子”唤愣住了,他愣了片刻,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下说了出来,“哥哥是谁?你既那么想见他,为何陛下许你出宫,你却不肯出宫?”

    叶悲秋被他的话问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躲闪了目光,低垂下头,轻声道:“我……这话我已与陛下说过了,穆翦公子,就别再问了,我……不想再说了。”

    “哦?”林穆翦忽然抬手掐住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两人对视,叶悲秋显然是吓坏了,目光不停地躲闪,林穆翦逼问道:“你唤我什么?”

    叶悲秋下意识地回答他的话,“穆翦公子……”话音一落,他便觉得不对,又慌张道:“师父?”

    不对,都不对,林穆翦盯着他不说话,看来从昨日伊始,他的脑子便迷糊了,他唤得每一声“哥哥”,都不是在唤自己,而是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他无从得知,不过有一点,他道:“你告诉陛下,淮州州府名唤叶悲秋,不错,淮州州府,三年前的州府幺公子,的确是名唤叶悲秋,只是淮州州府共有六子,叶悲秋排行第六,你为何说他是二公子?”

    他一怔,“什……么?”

    林穆翦接着道:“你从昨日起,便唤我做哥哥,就在你昏迷前,还唤我做哥哥,是我没有察觉,你的高热怕是从昨日起就开始了,现在清醒了,反倒想不起自己做过些什么了?你看似无害,却着意接近我,因为你知道我与陛下是什么关系,你同陛下说,你是被送来蛊惑圣心的,好一招欲擒故纵?”

    “穆翦公子,你在说什么?”他强撑着坐起身,“我何时对陛下……”

    林穆翦一口打断他的话,“美人想说,你未曾蛊惑陛下?美人想说,你与朝堂之事无关吗?”

    叶悲秋眼中的躲闪化为慌乱,慌乱化为悲意,原本一直躲闪的人,此刻却直直地盯着他,微微颔首,勾起唇角,轻笑一声,“穆翦公子以为,我与朝堂之事有关?二公子排行第六,我根本不知情,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二公子与我所说,唤你做哥哥?我……我……我何时刻意接近公子?公子难道忘了,是公子说要教我习武,我要与公子亲近,不过是觉得、觉得公子待我很好。”

    林穆翦似是完全没听见他的话,盯着他道:“笑意,好一招笑里藏刀,好一招美人计,陛下自登基以来,便一直有人在暗中捣鬼,致使朝堂之上,永无宁日,美人,你说这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