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追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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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七年封笔

    卿娣沐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堆,宫犹翎听得懂她的意思,总之几位大卿家的公子定是要占了前朝的官位,她没有明说,宫犹翎都知道,大表哥卿云溪必然是要做魁首的,旁的人容后再议。

    此刻听卿云溪讲着策论,她心里苦得很,怎么偏偏是这样一个大表哥,若是像曲陌那样该多好!

    曲陌……

    他原以为来送卿云溪的意思,就是将人送进去便可以离开了,谁知道竟然还要等到他结束出来才算完,曲陌坐立不安的等了一个多时辰,真是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来来回回的围着卿家的马车打转,他倒完全不是担心在卿云溪殿试之事顺不顺利,实在是――太无聊了!

    等到卿云溪和十一位公子一道出来之时,他正蹲在墙角数地上的石块上的斑点,见人出来,蹦起来,迎上去就道:“终于结束了!怎么样?”

    看卿云溪笑着出来,定是结果不错。

    他道:“殿试的结果要十日后才会出来,有子玉在,这次我可是有十成的把握,让你久等了,我们现在去晋庭楼,我请你吃饭,就当作是谢礼。”

    “好啊!”请他吃饭,他当然高兴,他道:“十日之后就是重阳了吧,九九重阳不是向来不论国事的日子吗?就是陛下,那一日也是不进政事殿的。”

    想不到曲陌也会知道这些,卿云溪颔首道:“对,过了重阳,便放殿试的榜,十日之后正好过了重阳。”

    原来如此!

    曲陌跟着卿云溪一到上了卿家的马车,才忽然想起,作为御前执笔,今日尹之也是进了宫的,这会儿殿试结束,他也应该要回府了,便道:“对了,尹之也在宫中,不如我们等尹之出来一起去吧,你不是说尹之是我的朋友,亦是你的朋友吗?正好借今日你们好好交往一下。”他说着压低声音道:“尹之现在是御前执笔,你也正好可以问问陛下对你的印象如何,好提前知道殿试结果。”

    曲陌一脸奸笑都挡不住他由内而外的天真,卿云溪放下车帘道:“殿试一结束,张公子便被陛下带去政事殿了,殿试才结束,今日张公子怕是要一直待在政事殿了,你别操心这些了。”

    也是,先前尹之就说过,如今当了官,自然没有那些闲时来找同自己玩,他收敛了笑容,“那……既然你殿试都结束了,我还是回去吧,我又不是官场中人,也不会与人打交道,你们去交往好了,我就不凑热闹了。”

    “我们?”卿云溪反问,“我与谁?”

    曲陌回头指向车帘外后边的那十一驾马车,“那些公子不是要与你同去吗?”

    卿云溪微微诧异后笑道:“当然不去,我与他们交往,日后有的是机会,今日只与你一人,答谢你今日在此无趣了一个多时辰,子玉如此舍身取义,我岂有不谢之理?”

    “无趣?”曲陌连连摆手,“不不不,没有无趣,我……”

    卿云溪笑道:“那墙角的石砖上有多少斑点?”

    “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数……”曲陌脱口而出,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尴尬的笑笑。

    卿云溪戏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子玉在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看一眼,便清清楚楚地了然于心了。”

    曲陌一把捂住自己地脸,心道,这么明显?难怪从小到大自己想什么坏点子,尹之总能一下子看穿,他只当是尹之了解自己,可就连卿云溪都能轻易看出他在想什么,自己想的当真全都写在脸上吗?

    卿云溪见到他的这举动,笑出了声,“你别捂了,捂着我也能看出你在想什么,你的心思就是写在脸上,谁都能看得出来。”

    就因着卿云溪这一句话,曲陌背着脸想了一路,一定要想个法子,不能再让自己的想法都叫尹之看出来,尹之就算了,卿云溪更加不行,旁人就更不必说了,他得想个法子……

    他想了一路,直到进了晋庭楼的上雅阁,还没想出个法子来,卿云溪已经让人上了准备好的酒菜,他还耷拉着脸在想,卿云溪为自己的斟满了一杯酒,举到他面前,“子玉,多谢你今日来送我,我敬你一杯。”

    曲陌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空酒盏,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盏,“这、这酒,我……”

    “我知你不饮酒。”卿云溪执起一边的茶壶,为他斟了一杯茶水,道,“你以茶代酒,与我对饮便好。”

    卿云溪这么通情达理,他点点头,拿起茶盏,“你不必谢我,你愿意和尹之交往,我应当谢你,先干为敬。”

    他说着仰头饮尽了杯盏中的茶水,卿云溪亦将杯中酒饮尽,放下杯盏,从袖中拿出一把扇子递到曲陌手中,“这是今日的谢礼。”

    曲陌接过扇子,打开一看,险些没直接将东西扔出去,他若是没看走眼,这扇子的扇骨是金丝楠木所制,金丝楠木是南疆才有的木种,且很是稀少,这扇骨上的金丝楠木恰恰是成木最好的部分,这木质,本该只有宫中才有。

    他给自己的朱砂是陛下披红的朱砂,玉冠是他国进贡的白玉,一把扇子还是金丝楠木做的扇骨,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曲陌何德何能?就陪他走一趟,便能得到如此贵重的谢礼,他拿着扇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见他盯着扇面,满脸震惊,卿云溪道:“这扇面上的画是一幅秋月图,沈家郎君沈千待亲笔。”

    “沈千待!”曲陌乍呼出声,沈千待是什么人?是当年冠绝天下的大画师,他的画还是真正的千金难求,先帝陛下在时,就连先帝陛下想让他作画,那也要看这位沈郎君的心情。

    方才一直盯着扇骨,根本没有注意到扇面,扇面上的秋月图果然是沈千待的手笔,沈千待的画挥毫泼墨、一气呵成,一幅画往往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能成,画风刚柔并济,五分遒劲、五分柔媚。同为作画人,对于沈千待的境界,曲陌自认不如,可是……

    曲陌诧异问道:“沈千待不是七年前便封笔了吗?你怎能请得动他?”

    卿云溪摇摇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请不动他,沈家郎君封笔实在可惜,这幅画是他封笔之年所画,这扇子也是当年先帝陛下赐给我的,只是当时我尚还年幼,这扇子便一直存在家中,子玉你如今已及冠,这扇子今日算是借花献佛了。”

    沈千待现在算来应当也有而立之年,若非封笔,自己也不会有如今这么大的名声,说来他当年封笔,似乎也正是才及冠两年,封笔的缘由众说纷纭,自己小他一轮,后来也只是听人说过,也见识过他的真迹,一直崇拜的很,卿云溪这份礼还真是送对了人,可他却也是真的不敢收。

    他想了想,“可是……”

    卿云溪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道:“沈家郎君的画作,如今真迹难寻,子玉你喜作画,想来不会不喜欢沈郎君的画吧,画作好,自然要交到懂画的人手中,这扇子在我手中,也不过是一把扇子罢了,在你手中,却能物尽其用。”

    “沈郎君封笔实在可惜,若是子玉当年十四名满天下,沈郎君也曾观望,说不定,子玉若是通透了他的画作,能让他再度出山,也未可知。”

    无论是什么,就怕没有对手,曲陌后来不再喜欢作画,也是因为实在没有能和说说画的人,尹之虽懂他,却不懂画,即便是自己作了画,给他看,他也只能说出一个“好”,那些慕名而来,不懂装懂,更是可恶。不说叫沈郎君出山,就是能与他说说画,也是好的。

    曲陌有些动摇,沈郎君的画,对他的诱惑可是太大了!他下定决心,起身对他行礼,“多谢!云溪,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如此贵重……”

    卿云溪打断他的话,“既然觉得贵重,便用你的画来换,同样贵重的很,你与沈郎君可是等同齐名,我用沈郎君的画,易你的画,可好?”

    他郑重点头,“嗯!我会多作几幅画给你。”说着将扇面翻过来,扇面背面是几句诗句,“这也是沈千待提的诗吗?”

    卿云溪颔首,“是沈郎君的字。”

    曲陌将上面的诗句缓缓念出来,“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抬眼看向卿云溪,卿云溪带着笑意,道:“沈郎君封笔,众口不一,不过据我所知,这幅画画完之后便封笔,想必是与画上的物,画上的诗句有关,沈郎君画作,从不是现人,单单是这幅画中,秋月之下,忽现人影,同是作画之人,我想,子玉你或许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