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追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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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滴酒不沾

    曲陌按照张尹之所说,解决了艾小爷的事,次日便带着自己的一幅千金难求的画上卿家的门去跟卿云溪澄清此事。

    难得的是卿家的人竟将他拒之门外,说是卿云溪不在。

    曲陌抱着画往回走,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没将此事告诉他,卿云溪生气了?这样一来可就坏了,自己倒还无所谓,可是张尹之这次被陛下封了个什么御前执笔的官,今日得罪了卿云溪,日后再官场上,可怎么是好?

    要是张尹之知道自己将此事办砸了,曲陌轻叹一声,走过街转角,刚转过身去,便一头撞进一人怀中,慌张后退一步,“抱歉!我没……卿公子?”

    他一抬头,竟见到了卿云溪,原来不是门房推脱,卿云溪真的不在府上,卿云溪也吃了一惊,“子玉怎么会在这儿?莫不是来找我的。”

    曲陌这会儿还吃不准这卿公子有没有对自己欺瞒他的事生气,犹豫着该说些什么话,就听卿云溪道:“我方才到曲府拜访,又被拒之门外,我就说子玉你上回分明答应过我,不能再将我拒之门外,怎么今日食言,原来你我同心,竟阴差阳错的险些错过么?”

    原来卿云溪是去找自己了,曲陌长吁了一口气,赶紧道:“是是是,曲某今日就是来找卿公子请罪的,还有上回答应给卿公子的画,今日也一并带来了。”

    “请罪?”卿云溪目露疑惑,“子玉何处此言?你何时见罪于我?”

    卿云溪这意思是对艾小爷只是不甚关心,但是张尹之既然说了,要将此事向他解释清楚,那便要解释,他张口还没说话,卿云溪又道:“既然子玉是来找我的,我今日也正要去找子玉,不如你我一同到晋庭楼的上雅阁,要一盏清酒,把酒交心如何?”

    曲陌正要拒绝,酒可是禁忌,可他又不敢说不是,扫了卿云溪的兴,只好同他一道到了晋庭楼,这会儿,就已经上了,连下酒的小菜都准备好了,曲陌看着卿云溪给自己斟一杯酒,不好推脱,只好将酒盏端在手中。

    卿云溪放下酒壶,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来,放在他面前,“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是上好的蓝田白玉,玉质细腻,我昨日偶然得到这蓝田玉,便想着今日来送你,白玉无瑕,也算是能配得上你这绝世佳公子。”

    这白玉,曲陌打量了一眼,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子玉,这玉料恐怕是贡品才有的吧,曲陌迟迟没敢去收,上回的那盒朱砂,拿回去之后叫张尹之看了一眼,一眼便看出来是斯图特的东西,斯图特虽说是大宁境内的小国,但那朱砂,却是陛下披红时才会用的,这样贵重的东西,就算是自己的画再怎么千金难求,也不是一幅画能换来的。

    一次便罢了,这回这蓝田玉,还不是什么宝贝,曲陌不知卿云溪这是想做什么,这东西,他可不敢再收了。

    见他迟迟不收,卿云溪又道:“怎么了?子玉不愿意收下?”

    我哪是不愿意,是不敢!曲陌道:“卿公子,这玉料着实珍贵,曲某心领了便是,这玉还是请卿公子收回吧。”

    卿云溪端起面前的酒盏晃了晃,“子玉这是何意?我送的东西,子玉竟看不上吗?我原以为能交上子玉这个朋友,却不想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曲陌赶紧解释,“卿公子误会了,曲某才是想结交卿公子这个朋友,只是……”

    “既是朋友,友人相赠,子玉岂有不受之理?”

    这……卿云溪明显是在给他下套,他想了想,“不是曲某不收,只是这玉料虽好,曲某不懂玉石,给了曲某也是暴殄天物,卿公子倒不如自己收了,总比赠与曲某,叫它隐彩好。”

    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卿云溪抬手收起那玉石,道:“是我考虑不周,叫子玉为难,自罚一杯,算是赔罪。”

    他说着仰首将杯中酒饮尽,接着道:“子玉今日既然带了画来,不妨让我看看,欣赏一番?”

    他不说,曲陌都忘了自己手中还抱着一副画呢,他颔首应是,将手中的画轴展开,这幅画还是前两年画的,好在当时没有落款,今日张尹之让他来找卿云溪,实在不想作画,便拿了来充数。

    画上是一对鸳鸯,这是当初张尹之带他到街外去玩,无意间在一个小池塘中见到的情形,彼时真是暮春三月,这对鸳鸯在水边交颈,他见了,觉着美的很,便记了下来,夜里回去便作出了画,拿给张尹之看,张尹之只说了一个“好”字。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好画!只是现在已是八月,难得子玉你还能画出这暖沙鸳鸯图,好!”卿云溪从他手中将画接过去。

    好在卿云溪没有察觉出这画上的墨迹已是旧墨,若是知道自己这般敷衍,只怕会气坏了吧!他道:“卿公子喜欢便好。”

    卿云溪将画轴小心收起,放在身边,“喜欢,子玉赠的,我怎会不喜欢。”

    这件事解决了,曲陌可是牢牢记着张尹之的话,定要向卿云溪解释解释艾小爷之事,“卿公子,先前为了接近艾小爷,助陛下分忧,曲某多有得罪,还望卿公子能不计前嫌,原谅曲某这一回。”

    卿云溪一听,笑道:“这件事,我已知晓,子玉你既是想为陛下分忧,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说了便是,不过……”他说着话锋一转,“你如此蒙骗与我,分明便是不将我做朋友看。”

    “卿公子,我当……”曲陌急着要解释,卿云溪抬手打断他的话,“你若想让我原谅你,便答应我一件事,此事便算是划过去可好?”

    曲陌赶忙追问:“什么事?”

    “日后不许与我如此生分,不许自称‘曲某’,不许叫我公子,唤我云溪便是。”

    这么简单?曲陌险些又脱口而出,上回自己让他带自己见艾小爷的时候,他只说日后不准将他拒之门外,今日又说不准生分。这卿云溪,还真是个好人,若是能和尹之交好,那就两全其美了。

    见他不说话,卿云溪追问,“怎么?子玉不情愿吗?若是不情愿,我也不会……”

    “不不不,情愿的,情愿的!”曲陌连连摆手,“我答应你,此事你就真的不怪我了?”

    卿云溪轻笑一声,为自己斟一杯酒,端起道:“我本就没有怪过你,只是见你至今与我这般生分,吓你的罢了,来,这可是上好的桂花酿,请。”

    桂花酿?曲陌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杯,上回被林小……不对,是被陛下骗着喝了酒之后的那滋味,到现在他还没忘记,这酒,他还真有些不敢喝,他正犹豫着,又听卿云溪道:“子玉怎么不喝?桂花酿是女儿家的酒,性柔,酒水寡淡,子玉莫不是怕醉?”

    卿云溪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还推三阻四的,岂不是显得小气,不过是一点桂花酿罢了,他将酒盏凑到唇边,这桂花酿,清香淡雅,比上回喝的汾酒的香醇要浅许多,饮到口中,也没有什么辛辣感,他放心将杯中酒饮尽。

    放下酒盏,“卿公……云溪,画我送来了,礼也赔了,歉也道了,我看不如……”

    “子玉。”卿云溪不等他说完,便一口打断他的话,“难道子玉来找我就只是为了完成个任务?不能与我像朋友一般对酌交心吗?”

    来找他,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曲陌还想着早些完成了,早些回去告诉张尹之让他安心呢,对酌交心?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和一个满口策论朝事的人有什么心可交,可是卿云溪话都说着份上了,来都来了,总得将人哄得高兴了。

    “怎么会,云溪说笑了,我只是觉得,今日天色……”

    “今日天色尚早,子玉你陪我喝几杯,闲聊三两句。”卿云溪说着,为曲陌的杯中斟上酒,曲陌只得端起酒盏,往自己口中喂。

    之间卿云溪说了什么,曲陌也没有听进去,只是随意的应和了两句,四五杯酒下肚,曲陌便开始犯迷糊,虽然是桂花酿,可对于曲陌这种滴酒不沾的人来说,也与烈酒无异。

    喝了几杯他便觉着头昏眼花,卿云溪再倒酒时,他连连摆手,“不、不能再喝了,再喝便、便醉了,父亲明令禁止我、我饮酒,叫……父亲知道了,会、会罚我的。”

    卿云溪见他眼色迷离,似是真有了五分醉意,说话也不连贯了,便收回杯盏,“桂花酿也能饮醉?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知你竟这般忌酒,实在是荒唐了,既然不能喝,我便送你回去,下回再不会这样作弄你了。”

    卿云溪说着起身去扶他,他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倚在他身上稳住,“不能、不能回去,父亲……父亲知道我饮酒,会罚……罚我的。”

    “总不能在晋庭楼待上一夜,既然这样,你便随我回家,明日我再送你走,可好?”

    曲陌半睁着眸子,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他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抓住自己的衣襟,倚在眼前人怀中,顽童似的撒娇,“涪哥哥嗯……难受嗯难受……”

    醉了酒竟是这般模样,卿云溪觉得有几分好笑,将人搀着,“我竟不知道曲家小公子酒量这般差,无事无事,回去给你煮了醒酒汤喝了便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