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迷离之间
高楼林立，香樟巨大的树冠在目下一片苍然翠色。学校高高的天台上，夕阳涂抹成柔软橘色，一个少女站在天台之上，长风吹动裙摆，如临风之鹤。
她轻轻一跃，可她不是轻生，她的身影轻灵跃起，如越过悬崖的羚羊。她的身影在空中划过空灵弧线，足尖轻点之间如飞鸟翔跃于清圆水面之上。
她在追逐猎物。
香樟树叶沙沙作响。两道身影穿梭而过。
站在办公室里的林择感觉眼角闪过一个影子，他望向窗外，晚风吹拂落叶，夕阳静好。
但是刚才他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闪烁而过。
班主任一脸严厉地瞪着他，片刻后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老师从来没把你当坏学生，虽然你天天睡觉，也不听课。但是至少不惹事。也给老师省心。”
林择敷衍道：“知道了。”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林衫衫真的是你的亲姐姐吗？”
“嗯……。”林择无奈回答。
班主任欲言又止，他看了一会林择，林择沉闷地低着头，半天也没句话。班主任看了看挂在办公室上的钟，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临走之前，班主任还再三嘱咐他不要去骚扰季依了。林择满心无奈地走出办公室，他决定一定要当面问季依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方才的耽搁，学校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夕色涂满了这个校园，苍红的落日悬挂在天际一隅，从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正好可以看到。他走回教室，教室里已然空空荡荡，几只麻雀飞进了教室，走进教室的林择惊扰了麻雀，扑哧翅膀的声音满屋子都是。
林衫衫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侧目望向林择。她桌前有一只灰色的幼鹊啄食着面包屑，丝毫没有被惊扰道。
林衫衫起身说道：“走吧。”
林择奇道：“你还没走啊……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白裙衬托，林衫衫映得面色如雪。她没有说话，只是背着书包起身走出教室，林择连忙抱起包走在后面。跟在后面的林择看着她窈窕纤美的背脊，心想要是她不这样冷淡一定是个好姐姐。
忽然之间，林衫衫的身子停住了。林择的脚步也随之一顿。林衫衫用手捂着嘴巴，纤瘦的背脊微微颤抖，她长发随着头微动，像是在掩嘴咳嗦。
林择讶然快步上前，他这才发现，一向一尘不染的林衫衫，白色的裙裾下摆居然沾濡着许多灰尘。
“林……姐姐你没事吧！”林择微蹲身子想去看林衫衫的脸色。
林衫衫别过了头，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林择连忙跟上。
“姐姐你怎么了？”
林衫衫不说话，自顾自地从书包侧袋里取出了一包纸巾，轻抹嘴唇，林择隐约看到了纸巾上像是沾染了血迹。
娇艳招展的血像是腊梅的花瓣，凄艳地开在她的指间。
林衫衫将纸巾随意撇入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内，她轻声道：“有些事情，你不久后就会知道的。”
林择怔在原地。林衫衫则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姐姐……”
一路无话。直到走到学校外的第三个十字路口，两人分道扬镳，向各自的家里走去。红灯变成绿灯，林择轻轻说了声再见，林衫衫不留痕迹地点了点头。
林择虽然不愿意说话，但是他毕竟是个男生。林衫衫就像是小说里那种冰山美人一样，白裙长发。一路上别人偷偷投来的羡慕的目光他还是感到有些小小的窃喜。虽然这个姐姐很冷漠，但是好像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到家的路上需要穿过一条胡同，那是一条老胡同的，墙上已经贴上了即将拆迁的告示。林择有些怨气，如果这里拆了的话，以后回家得多绕很多路了。
穿过寂静的胡同，夕阳渐渐寂落，光线淡去，高高的墙壁上一片灰色。茂盛的林木隐秘在晦暗的光线里，有时候他抬起头看着那条长长的幽深的路，会觉得有些可怕。因为这种幽深的胡同，最容易发生一些事情。
忽然之间，他心神微动。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一阵如婴儿啼哭般的声音从稀疏的香樟林间隐隐传出。林择停下了脚步。是小猫的叫声么？他心中微微有些发毛。周围的路灯发着微弱的光，这些光影灭在近处的黑暗里，像是一个个白色模糊的茧。
那个声音渐渐寂灭了下去，林择揉了揉耳朵，他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他努力壮了壮胆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猫着腰走进了林子里。
那里有一条用水泥浇成的小路，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林择听清楚了，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传入林择心中，隐约有些悸动。
小胡同，密林，少女……林择忍不住想入非非了起来。但是仔细聆听，他又觉得不对劲，那个声音隐约有愤怒和哭泣。难道……
他轻轻拨开密林的叶子，果然，一袭雪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个身影靠在墙角，胸脯不停地起伏着喘息。她衣衫破碎，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抽泣。
果然是那个么……林择不想惹事生非，他刚刚想要退出去，忽然之间，他看到了那袭白雪裙子之上落着许多红色的花瓣。这里大树林立，何来落花？细看之下，那根本不是花瓣，那是鲜血！
一个黑色的身影款款落在林择面前，林择惊吓之下身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幸好那个身影离自己有些远，隔着密林那个人未必能发现自己。
只听那人沙哑道：“你果然是个妖怪。”
那个靠着墙角的白裙少女低着头，林择凝神细看，有细细的血从她的嘴角一直流到下巴，像是贴在脸颊之上的恐怖蛆虫。
“又如何？”少女反问道。她的声音也微微沙哑：“你杀得光么？”
“我只是想维护这个世界的规则。”那个人有板有眼道。
少女说道：“我没有违反规则。”
“……”那人不语。
少女继续道：“妖谈名单之上没有我的名字。”
那人顿了顿，说道：“这确实很奇怪。”
“你怎么也才能相信我？”
那个没有回答，半响，他冰冷而沙哑道：“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少女剧烈咳嗦了起来，她抬起头，目光透过重重密林，竟然和林择对视而上。
林择心神剧震他，他震惊的不是少女发现了他，而上她的身份。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无数次上课偷偷爱慕的身影，那个他曾经无数次在笔记本上鬼使神差写下的名字：季依！
“动手吧。”季依冷冷道。
那人微微一怔，他不明白为什么重伤的季依如此说。
但是林择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可是他应该怎么动手？
(本章完)
她轻轻一跃，可她不是轻生，她的身影轻灵跃起，如越过悬崖的羚羊。她的身影在空中划过空灵弧线，足尖轻点之间如飞鸟翔跃于清圆水面之上。
她在追逐猎物。
香樟树叶沙沙作响。两道身影穿梭而过。
站在办公室里的林择感觉眼角闪过一个影子，他望向窗外，晚风吹拂落叶，夕阳静好。
但是刚才他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闪烁而过。
班主任一脸严厉地瞪着他，片刻后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老师从来没把你当坏学生，虽然你天天睡觉，也不听课。但是至少不惹事。也给老师省心。”
林择敷衍道：“知道了。”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林衫衫真的是你的亲姐姐吗？”
“嗯……。”林择无奈回答。
班主任欲言又止，他看了一会林择，林择沉闷地低着头，半天也没句话。班主任看了看挂在办公室上的钟，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临走之前，班主任还再三嘱咐他不要去骚扰季依了。林择满心无奈地走出办公室，他决定一定要当面问季依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方才的耽搁，学校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夕色涂满了这个校园，苍红的落日悬挂在天际一隅，从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正好可以看到。他走回教室，教室里已然空空荡荡，几只麻雀飞进了教室，走进教室的林择惊扰了麻雀，扑哧翅膀的声音满屋子都是。
林衫衫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侧目望向林择。她桌前有一只灰色的幼鹊啄食着面包屑，丝毫没有被惊扰道。
林衫衫起身说道：“走吧。”
林择奇道：“你还没走啊……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白裙衬托，林衫衫映得面色如雪。她没有说话，只是背着书包起身走出教室，林择连忙抱起包走在后面。跟在后面的林择看着她窈窕纤美的背脊，心想要是她不这样冷淡一定是个好姐姐。
忽然之间，林衫衫的身子停住了。林择的脚步也随之一顿。林衫衫用手捂着嘴巴，纤瘦的背脊微微颤抖，她长发随着头微动，像是在掩嘴咳嗦。
林择讶然快步上前，他这才发现，一向一尘不染的林衫衫，白色的裙裾下摆居然沾濡着许多灰尘。
“林……姐姐你没事吧！”林择微蹲身子想去看林衫衫的脸色。
林衫衫别过了头，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林择连忙跟上。
“姐姐你怎么了？”
林衫衫不说话，自顾自地从书包侧袋里取出了一包纸巾，轻抹嘴唇，林择隐约看到了纸巾上像是沾染了血迹。
娇艳招展的血像是腊梅的花瓣，凄艳地开在她的指间。
林衫衫将纸巾随意撇入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内，她轻声道：“有些事情，你不久后就会知道的。”
林择怔在原地。林衫衫则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姐姐……”
一路无话。直到走到学校外的第三个十字路口，两人分道扬镳，向各自的家里走去。红灯变成绿灯，林择轻轻说了声再见，林衫衫不留痕迹地点了点头。
林择虽然不愿意说话，但是他毕竟是个男生。林衫衫就像是小说里那种冰山美人一样，白裙长发。一路上别人偷偷投来的羡慕的目光他还是感到有些小小的窃喜。虽然这个姐姐很冷漠，但是好像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到家的路上需要穿过一条胡同，那是一条老胡同的，墙上已经贴上了即将拆迁的告示。林择有些怨气，如果这里拆了的话，以后回家得多绕很多路了。
穿过寂静的胡同，夕阳渐渐寂落，光线淡去，高高的墙壁上一片灰色。茂盛的林木隐秘在晦暗的光线里，有时候他抬起头看着那条长长的幽深的路，会觉得有些可怕。因为这种幽深的胡同，最容易发生一些事情。
忽然之间，他心神微动。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一阵如婴儿啼哭般的声音从稀疏的香樟林间隐隐传出。林择停下了脚步。是小猫的叫声么？他心中微微有些发毛。周围的路灯发着微弱的光，这些光影灭在近处的黑暗里，像是一个个白色模糊的茧。
那个声音渐渐寂灭了下去，林择揉了揉耳朵，他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他努力壮了壮胆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猫着腰走进了林子里。
那里有一条用水泥浇成的小路，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林择听清楚了，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传入林择心中，隐约有些悸动。
小胡同，密林，少女……林择忍不住想入非非了起来。但是仔细聆听，他又觉得不对劲，那个声音隐约有愤怒和哭泣。难道……
他轻轻拨开密林的叶子，果然，一袭雪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个身影靠在墙角，胸脯不停地起伏着喘息。她衣衫破碎，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抽泣。
果然是那个么……林择不想惹事生非，他刚刚想要退出去，忽然之间，他看到了那袭白雪裙子之上落着许多红色的花瓣。这里大树林立，何来落花？细看之下，那根本不是花瓣，那是鲜血！
一个黑色的身影款款落在林择面前，林择惊吓之下身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幸好那个身影离自己有些远，隔着密林那个人未必能发现自己。
只听那人沙哑道：“你果然是个妖怪。”
那个靠着墙角的白裙少女低着头，林择凝神细看，有细细的血从她的嘴角一直流到下巴，像是贴在脸颊之上的恐怖蛆虫。
“又如何？”少女反问道。她的声音也微微沙哑：“你杀得光么？”
“我只是想维护这个世界的规则。”那个人有板有眼道。
少女说道：“我没有违反规则。”
“……”那人不语。
少女继续道：“妖谈名单之上没有我的名字。”
那人顿了顿，说道：“这确实很奇怪。”
“你怎么也才能相信我？”
那个没有回答，半响，他冰冷而沙哑道：“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少女剧烈咳嗦了起来，她抬起头，目光透过重重密林，竟然和林择对视而上。
林择心神剧震他，他震惊的不是少女发现了他，而上她的身份。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无数次上课偷偷爱慕的身影，那个他曾经无数次在笔记本上鬼使神差写下的名字：季依！
“动手吧。”季依冷冷道。
那人微微一怔，他不明白为什么重伤的季依如此说。
但是林择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可是他应该怎么动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