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动草乱谁可安
竹楼外四野苍黄，披着模糊的秋霜，初晨寒意料峭，云罗万里，将竹楼上的帘影照得昏暗斑驳。
早起的孩子们举头遥望，指着天空之上飞过四只巨大的鸟影争论着。而林守鱼依旧在熟睡，不知为何，今天他睡得特别好，醒来的时候，窗外的秋霜已然被蒸发殆尽，远望过去是一片苍茫的露影。
林守鱼斜倚床板，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么满足的觉了，窗外白云万里，即使是羽族的瞳孔也很难看清楚白云之上的情况。他便干脆不去看，抱起木琴，在瑟瑟琴音之中收拾自己的情绪。
琴声如桥下流水，在林守鱼的之间缓缓倾泻而出。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待多久，能不能等到南山伊，但是他也只剩下漫无目的的等待了。琴声微乱。
“公子！公子！”
忽然之间，林守鱼听见了竹楼下面的叫喊声，他神色微异：“小夜？”
林守鱼翻身下床，将木琴搁在了床上。他透过竹楼的窗望向外面，小夜正在楼下叫喊着，她看见林守鱼透过窗户的身影，连忙对她挥了挥手。
小夜不是不来学剑了么，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林守鱼疾步下楼，刚到楼下，小夜便气喘吁吁地迎了上来，林守鱼连忙扶住了小夜的肩膀，皱着眉头问她：“怎么了小夜？你不用在家照顾弟弟么……”
“公……公子！”
“怎么了，你慢点说。”
小夜抚了抚胸口，调整呼吸之后，说道：“公子，寨子里出事情了！”
“嗯？什么？”
…………
寨子的偏僻角落里有一栋小土屋，它不接稻田，不着溪水，坐落在一片荒凉的野草之间。土屋通往外面的小径也被野草覆盖，在野草茫茫之间，那就像是一座被岁月遗弃的屋子一般，萧条荒凉。土屋里居住的人自然也被很多人遗忘了。
他是老祭祀，如果他愿意的话，他的实际地位比寨主还高，他是寨子里活得最长寿的老人，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了。
他推开木门，拖着背的身体缓慢地挪动着，开了门之后，他坐回了土床之上，干硬的土床像是一块黑粑粑的石块，上面附着的苔藓已然一片枯红。而他干枯的须发像是被秋风带走水分的野草一样，他是将死之人了，双目浑浊，耳朵也渐渐失聪，越来越瘦的身子骨似乎随时会散架一般。
“可我不服老啊。”老祭祀看着自己满是皱纹的手掌，嘴角裂开了一丝恐怖的笑意：“年轻的时候，俺可是连天都不服，俺怎么会服老呢。”
他摇了摇头，端坐在土床上，努力想要直起身子，正对着他的便是门，门开着，仿佛是在等待着某位客人。
接着，秋风吹过。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个人自寨子的最中央而来，跨过乱石野草，一路来到了木屋直起，来者也是一位老人了，只是他身子依然提拔，眉目依然尖锐，这是多年习武留下的益处。哪位老人来到了老祭祀的屋前，看着老祭祀的身影，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位身负武功的老人竟然跪在了地上，他看着老祭祀，留下了浑浊的泪水。
“阿树啊，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寨之主，不需要跪俺这个老头子的。”
他是寨主，阿树是他的本名，大家一口一口地叫他寨主，早已忘记了他的本名，但是他一直记得，一直记得自己叫做阿树，老祭祀也自然记得。
“老师。”阿树跪在地上，眼泪浑浊地流了下来：“这些年辛苦老师了，俺本来是个野人，要不是遇到了老师俺估计就一辈子没啥出息了。这些年为了隐藏老师的身份，我一次都没来看你，真是委屈老师了啊。”
“阿树，你做得很好，俺不觉得委屈。”老祭祀坐在木床上。苍老的眼睛缓缓地扫过屋子。
土屋子虽然简陋，但是墙上挂满了东西，墙面上则是绘制着彩色的巨大图腾，那些图腾无比怪异，但是由于岁月太过古老，彩漆大部分都已经脱落，看上去便是一片暗色的斑驳，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些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野兽的图案。
而墙上挂的，则是各种的动物的骨架和角，白森森的杵在角落里，看上去心底便发出一片凉意。
老祭祀看着那些恐怖的骨头和角，说道：“你看，这些年俺已经为那场祭祀准备了这么多了……那是黄河红蛟的骨架，那是迹鹿的角。而这个……”
老祭祀眼中不知道闪过了什么样的神色，寨主顺着老祭祀枯木般的手指看了过去，那是存放在角落里的，像是犀牛的角，但是要巨大许多居多，而且断裂面极其整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生物留下来的。
“这个啊……”老祭祀缓缓说道：“祭祀需要五种生物的部位，如今已然凑齐了四种，本以为这个会是最难得到的东西，但是没想到却毫不费工夫。”
“这……”寨主阿树神色一凛，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缩起，昏暗的光线之中，他看着如同骨架般立在床上的老祭祀。问道：“这难道是那个生物的……”
老祭祀肯定道：“没错，这是荒牙的獠牙。”
“这……这是怎么得到的？”阿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有人能猎杀荒牙。
老祭祀嘴角咧开，笑得咯咯作响。“俺说，这是捡的，你信么。”
阿树自然摇了摇头，他觉得，老师这样深不可测的人，自然是有玄学神通，即使是荒牙也应该有办法对付。所以也没有再追问。
但是老祭祀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三年之前，他暗中培养的年轻人带回了这个东西，当时他看到之后，欣喜得几乎要发狂，他觉得这是苍天的旨意。连荒牙的獠牙都能得到，那么最后一种生物，虽然强大到难以估计，但是也总比荒牙要简单许多吧……
“最后一种生物是什么？”阿树忍不住发问。
老祭祀说道：“阿树啊，我觉得你应该能猜到了吧。这场祭祀所用到的生物，都不是这个世界上本该有的生物，黄河红蛟作乱，破坏了黄河之中本该有的平衡。被它掀翻的渔船也不计其数。所以人族联手之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于杀死了红蛟，而迹鹿则是唯一食肉的鹿种，但是在百年岁月之中被捕杀，驯服成了坐骑。至于荒牙，那是一种强大到近乎完美的生物，这个世界的法则怎么可能孕育出这样的生物，荒牙诞生之后，丛林里的弱肉强食尽数破灭，它是唯一的强者。至于最后一种，你应该猜到了吧？”
老祭祀浑浊的目光望向了天空，天上万里云罗，孤雁剪影悲凉。
“难道是……”寨主震惊道：“羽族？！”
“羽族……”老祭祀像是陷入了追忆。
他从床上起身，走到了屋子外面，他迈出了屋子，秋风萧瑟而过，吹得他身影如干瘦小鬼般。
“俺这一辈子啊，做了一件错事，之后的年纪啊，都在弥补这件错事。但是或许到死都弥补不了啊。”老祭祀转过头看着阿树，说道：“阿树啊，如果我死前做不成的话，你一定要替俺做完啊。”
“到底……到底是什么事？”
“阿树啊，你还记得，你年轻的时候，我给你讲过绘国神木的故事么……”
不好意思，鸽了两天，恢复更新~
(本章完)
早起的孩子们举头遥望，指着天空之上飞过四只巨大的鸟影争论着。而林守鱼依旧在熟睡，不知为何，今天他睡得特别好，醒来的时候，窗外的秋霜已然被蒸发殆尽，远望过去是一片苍茫的露影。
林守鱼斜倚床板，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么满足的觉了，窗外白云万里，即使是羽族的瞳孔也很难看清楚白云之上的情况。他便干脆不去看，抱起木琴，在瑟瑟琴音之中收拾自己的情绪。
琴声如桥下流水，在林守鱼的之间缓缓倾泻而出。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待多久，能不能等到南山伊，但是他也只剩下漫无目的的等待了。琴声微乱。
“公子！公子！”
忽然之间，林守鱼听见了竹楼下面的叫喊声，他神色微异：“小夜？”
林守鱼翻身下床，将木琴搁在了床上。他透过竹楼的窗望向外面，小夜正在楼下叫喊着，她看见林守鱼透过窗户的身影，连忙对她挥了挥手。
小夜不是不来学剑了么，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林守鱼疾步下楼，刚到楼下，小夜便气喘吁吁地迎了上来，林守鱼连忙扶住了小夜的肩膀，皱着眉头问她：“怎么了小夜？你不用在家照顾弟弟么……”
“公……公子！”
“怎么了，你慢点说。”
小夜抚了抚胸口，调整呼吸之后，说道：“公子，寨子里出事情了！”
“嗯？什么？”
…………
寨子的偏僻角落里有一栋小土屋，它不接稻田，不着溪水，坐落在一片荒凉的野草之间。土屋通往外面的小径也被野草覆盖，在野草茫茫之间，那就像是一座被岁月遗弃的屋子一般，萧条荒凉。土屋里居住的人自然也被很多人遗忘了。
他是老祭祀，如果他愿意的话，他的实际地位比寨主还高，他是寨子里活得最长寿的老人，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了。
他推开木门，拖着背的身体缓慢地挪动着，开了门之后，他坐回了土床之上，干硬的土床像是一块黑粑粑的石块，上面附着的苔藓已然一片枯红。而他干枯的须发像是被秋风带走水分的野草一样，他是将死之人了，双目浑浊，耳朵也渐渐失聪，越来越瘦的身子骨似乎随时会散架一般。
“可我不服老啊。”老祭祀看着自己满是皱纹的手掌，嘴角裂开了一丝恐怖的笑意：“年轻的时候，俺可是连天都不服，俺怎么会服老呢。”
他摇了摇头，端坐在土床上，努力想要直起身子，正对着他的便是门，门开着，仿佛是在等待着某位客人。
接着，秋风吹过。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个人自寨子的最中央而来，跨过乱石野草，一路来到了木屋直起，来者也是一位老人了，只是他身子依然提拔，眉目依然尖锐，这是多年习武留下的益处。哪位老人来到了老祭祀的屋前，看着老祭祀的身影，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位身负武功的老人竟然跪在了地上，他看着老祭祀，留下了浑浊的泪水。
“阿树啊，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寨之主，不需要跪俺这个老头子的。”
他是寨主，阿树是他的本名，大家一口一口地叫他寨主，早已忘记了他的本名，但是他一直记得，一直记得自己叫做阿树，老祭祀也自然记得。
“老师。”阿树跪在地上，眼泪浑浊地流了下来：“这些年辛苦老师了，俺本来是个野人，要不是遇到了老师俺估计就一辈子没啥出息了。这些年为了隐藏老师的身份，我一次都没来看你，真是委屈老师了啊。”
“阿树，你做得很好，俺不觉得委屈。”老祭祀坐在木床上。苍老的眼睛缓缓地扫过屋子。
土屋子虽然简陋，但是墙上挂满了东西，墙面上则是绘制着彩色的巨大图腾，那些图腾无比怪异，但是由于岁月太过古老，彩漆大部分都已经脱落，看上去便是一片暗色的斑驳，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些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野兽的图案。
而墙上挂的，则是各种的动物的骨架和角，白森森的杵在角落里，看上去心底便发出一片凉意。
老祭祀看着那些恐怖的骨头和角，说道：“你看，这些年俺已经为那场祭祀准备了这么多了……那是黄河红蛟的骨架，那是迹鹿的角。而这个……”
老祭祀眼中不知道闪过了什么样的神色，寨主顺着老祭祀枯木般的手指看了过去，那是存放在角落里的，像是犀牛的角，但是要巨大许多居多，而且断裂面极其整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生物留下来的。
“这个啊……”老祭祀缓缓说道：“祭祀需要五种生物的部位，如今已然凑齐了四种，本以为这个会是最难得到的东西，但是没想到却毫不费工夫。”
“这……”寨主阿树神色一凛，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缩起，昏暗的光线之中，他看着如同骨架般立在床上的老祭祀。问道：“这难道是那个生物的……”
老祭祀肯定道：“没错，这是荒牙的獠牙。”
“这……这是怎么得到的？”阿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有人能猎杀荒牙。
老祭祀嘴角咧开，笑得咯咯作响。“俺说，这是捡的，你信么。”
阿树自然摇了摇头，他觉得，老师这样深不可测的人，自然是有玄学神通，即使是荒牙也应该有办法对付。所以也没有再追问。
但是老祭祀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三年之前，他暗中培养的年轻人带回了这个东西，当时他看到之后，欣喜得几乎要发狂，他觉得这是苍天的旨意。连荒牙的獠牙都能得到，那么最后一种生物，虽然强大到难以估计，但是也总比荒牙要简单许多吧……
“最后一种生物是什么？”阿树忍不住发问。
老祭祀说道：“阿树啊，我觉得你应该能猜到了吧。这场祭祀所用到的生物，都不是这个世界上本该有的生物，黄河红蛟作乱，破坏了黄河之中本该有的平衡。被它掀翻的渔船也不计其数。所以人族联手之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于杀死了红蛟，而迹鹿则是唯一食肉的鹿种，但是在百年岁月之中被捕杀，驯服成了坐骑。至于荒牙，那是一种强大到近乎完美的生物，这个世界的法则怎么可能孕育出这样的生物，荒牙诞生之后，丛林里的弱肉强食尽数破灭，它是唯一的强者。至于最后一种，你应该猜到了吧？”
老祭祀浑浊的目光望向了天空，天上万里云罗，孤雁剪影悲凉。
“难道是……”寨主震惊道：“羽族？！”
“羽族……”老祭祀像是陷入了追忆。
他从床上起身，走到了屋子外面，他迈出了屋子，秋风萧瑟而过，吹得他身影如干瘦小鬼般。
“俺这一辈子啊，做了一件错事，之后的年纪啊，都在弥补这件错事。但是或许到死都弥补不了啊。”老祭祀转过头看着阿树，说道：“阿树啊，如果我死前做不成的话，你一定要替俺做完啊。”
“到底……到底是什么事？”
“阿树啊，你还记得，你年轻的时候，我给你讲过绘国神木的故事么……”
不好意思，鸽了两天，恢复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