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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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回 得了

    江娘娘大概知道我来是带着一些个目的的,于是绝口不提能够引起我法问的种种来,只是兜着圈子跟我讲她的一些个往事。

    于是我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地听着她叙述着她的往事。

    实际上姑姑那个时候已经给我讲了一个大概,而她却给我讲了一个带着心动与心碎的故事。她说,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一般,明明知道这终究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恋,可她还是要尝试,只因为也许会是“万一”。

    虽然我听着有些咋舌,但是不免还是有些尴尬,对于上一杯的事情,其实我是没有什么资格去作评论的,于是,我只有沉默。

    她倒是明白我的立场,也没有让我讲些什么,只是淡然地看着我,道:“是不是我说的太陈旧了,不合你的意思?”江娘娘这句话说的到有些意思,如果我是肯定的回答,那势必是要撵我离开;如果是否定的回答,就不应该露出这样尴尬的神色。

    我低头思索了片刻,便说道:“并不是母亲说的‘陈旧’,而是染染在想着,这么些年母亲的委屈,不由得想到了子钰……染染既已嫁给了子钰,自然以他的进退为进退,以他的所有为所有……可是染染想了良久,也并不知道如何做才算是为了他,故面色沉吟,望母亲恕罪。”我这话说得大半都是真的,单就子钰将涅槃留给我这一项情意,我便不能如此就辜负了。

    江娘娘也许听出了我话中的真挚,眼神一动,道:“我不乐意与你绕弯子说话,你刚刚这话有真有假,难以分辨,不过就凭你有此心思,我便暂且相信你并无他念。说吧,你想问些什么?”

    我没料到她竟然瞬间变得如此直爽,便知道机不可失,故正襟危坐道:“不知娘娘在见我第一面的时候,边说让我不要害了子钰,染染只想问,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江娘娘一愣,也许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忽然发出“呵呵”的笑来,冷冷说道:“那阮湄没有跟你提起?”

    阮娘娘?这又跟阮娘娘有什么关系?

    我稍加思索,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是那个关于“她”的传说。于是,我缓缓说道:“不知母亲说的,可是关于尘落的传说?”

    江娘娘笑了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又做什么还要问呢?”

    我也勉强陪笑道:“只是这传说终归是传说,染染不敢妄自揣测。”

    “既如此,你离子钰越远越好。”她冷冷说道。

    “可是,”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道,“这与子钰,有什么关系呢?”

    “这与子钰,有什么关系?哈哈!”江娘娘神情有些癫狂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尘落国的后裔,出生时有异彩的女人?难道你们南宫家将你的事情隐瞒得滴水不漏,然后叫我们江家来填这个窟窿吗!”

    我见她对这个话题十分忌讳,便连忙起身跪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染染不知会惹怒母亲,请母亲千万保重身体,再来罚染染不迟。”

    她听我这样说,忽然认真问道:“南宫家果然没有告诉过你,有关你的事情?我真不信南宫昱这个老狐狸没有透露你只言片语便让你入宫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别人说父亲是老狐狸——虽然我心中也十分这么认同,但目前在江娘娘心中我跟父亲是一伙的,所以当然不能这么快地否认了父亲的为人,所以我淡淡说道:“既然您十分了解家父,想必他的处事,您也许比我还要了解……不过染染可以起誓,家父是真的未曾告知,否则染染为何还要向您发有此问呢!”

    江娘娘叹了口气,缓缓道:“命有此生,宿有此回……你起来吧。”

    我依言起来,却不敢再坐,只得站着听她继续说下去。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些,我也不赘述了,”江娘娘叹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特异的本事,更不知道你出生的时候到底是何等样子。我只隐约知道,你手中终究会有一支属于你的军队,只听你一人命令,供你一人差遣——这力量可以颠覆苍梧,也可颠覆大陆。”

    这些我听唐清漪也曾说过,但只当作是笑话来听,故有些疑惑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军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掌管兵权。这兵权之说,又从何而来?”现在,我心中真的是有些怕了。

    如果这个“她”便是我的话,那么圣上势必对我格外忌惮。

    怪不得,怪不得他从一开始便对我客客气气的,让我有极大的自主权,甚至我说不想嫁给大皇子,便真的没有强迫我嫁了——虽然他还是不放心我与其他重臣之子联姻,终究进来他们皇室。

    怪不得,怪不得子钰跟我说,圣上要他答应一件事情,那便是此生不得觊觎太子的位置,因为我手中有那所谓的“兵权”,所以我这个外人,是断断不该染指皇家贵族的所有权。

    我好像明白了一切,又好像一切都还没有明白。

    “那么,”我颤抖地问,问了那个埋藏在我心中,一直不敢问出来的问题,“为什么不把我杀了,永绝后患?”

    江娘娘缓缓地站了起来,她比我足足高了一个头。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悲哀。她冷冷地笑着说道:“日后,你便知道圣上是如何想的了。”

    我知道她不愿意再说,便低低地说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回到馥鲲园的一路上,我的脑袋迷迷糊糊地成了浆糊,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竟然撞到了树上。我腰间的饰物随着我的踉跄,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低头一看,是那块血玉和子钰留下来的哨子撞击在了一起,发出的响声。

    想到子钰,我终于淡淡的笑了笑。

    我托起血玉和哨子,想了想,动手将那哨子解了下来,将绳子的扣也解了下来,拉长了绳子,将它挂在了脖子上。这大约,是现在,我唯一能感到温暖的了吧。我就这样一路迷茫地走着,终于到了馥鲲园的门口,支撑不住,一头栽进了门口的草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