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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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来信

    待我出去的时候,琴末正在门口张望着。我看她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先是没有回答我,等我们走出了二皇子的园子已经好远了,她才低声说道:“刚才奴才在外面候着的时候,有一个不相干的宫女,过来拐弯抹角地问奴才从藏书阁之后是从哪里找到的主子,怎么找到的主子。”

    我恍然大悟,原来二皇子并不是真的睡过去了,而是假寐呢在,然后趁机去派人追问琴末。我冷冷笑道:“那你是怎么答的?”

    琴末小心翼翼地说道:“奴才自然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对她横眉冷目地说了些诸如‘你也配向我询问’之类的话。主子之前不是说,只要不是主子级别的人问我,我都一律不予回答吗?”

    我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子,说道:“不错,表现得一如既往。”

    琴末“嘿嘿”地笑了两声,便默默地在前面领路回园子去了。

    进了园子我就不由自主地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这一天的事情实在是太精彩了,我脑子根本就不够用了,何况竟然还没有吃饭。我让琴末找一些零嘴先吃些,等到晚间正点了在吃饭,尽量不乱了规矩。

    琴末自去拿了些点心来,而我便随手拿了一个软垫坐在了小炕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自由自在地休息了起来,只等着吃的东西。

    忽然,我的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小桌上,路过的时候我没有发现,好像上面铺了一层什么东西。我实在是不愿意起来,便喊了几嗓子,叫了人来。刚好琴末端了一盘各式各样的点心进了来,听我一说,便走过去将桌子上的东西拿了过来。

    竟然是一封巴掌大小的信。我拿在手中,上面也没见什么格外的标记,我皱了皱眉,问琴末道:“这是什么?”

    琴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表情却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个是殿下临走的时候交给我的,说是等您生日的时候打开,一看便知。奴才一直贴身带着,只是早先忘了……额,后来随您去二皇子那儿的时候怕有闪失,奴才便在等您换衣服的出门的时候,就先放桌子上让喜儿看好不让外人进屋。”

    我一听是子钰留给我的,连点心也没吃,就忙不迭地拆开看。里面是封信,还有一个拇指大的像哨子一样的东西。

    我打开折起来的信纸,只见上面写道:“吾妻染染亲启:先恭贺你今日生日之喜。一晃眼,数年纷至沓去,你我皆如此长大。其实我是想在你生日之时,告之于你——大约,你也再想不到,其实你我二人早在紫竹寺彼此见过了。那日还有阮娘娘在旁,而当时我还未到可以擅自出宫的年纪,便只得扮作她的侍女,以便偷溜出宫。那次见你,只觉你温婉可爱,言语得体,不能说已有大家风范,却自觉深有其感。”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不禁回忆了一下当年在寺中见到阮娘娘的时候,她身边似乎真的跟着两个侍女,但因时间太过久远,我也不甚记得了。原来我曾觉得子钰眼熟,并不是自作多情,而是真的,在以前见到过。又想到他是男扮了女装,定是十分妖娆好看,不禁噗嗤地笑了出来,面泛桃花。

    “那时我见你时分幼小,便喊了你一声‘小东西’,你竟然也微笑着应下了,回了一句中称呼了‘姐姐’,竟叫得我无法反驳。……再后来,你我相见,你果然已不记得我了,可我却依然记得,你勉强微笑的样子。”

    读到这句,我的表情淡淡归于平静,又习惯性地笑了一下。是啊,好像我在人前所有的微笑都是不得已,还有那不得已的回应,不得已的敷衍。

    “你曾说过,入宫是你的不得已,我懂。但愿日后我可以让你在这宫中的‘不得已’,能够少些。见你欢喜,我心亦喜;见你忧愁,我心亦伤。附赠心中的小哨,可以在方圆二十米内召唤涅槃,如有异事,保住自己要紧,切记,切记。阅后即焚,勿要牵挂于我,我定一切平安。”

    我又将这封信前前后后看了三遍,才将它扔进了火盆里。我手中握着那个小哨,心中如海啸般波涛汹涌着,又如黑夜降临般异常平静。这算什么?算倾诉了他对我的情愫了吗?

    他对我,算是夫妻间的爱恋了吗?

    我想到这儿,只觉一口气喘不匀,尽管觉得十分疲惫,但依然下了地,在地上转来转去地走着,又觉得不行,便走出了门口,在园子中不知所措起来。冬天的馥鲲园枯枝萎叶,我只得掰下来些细小的树枝来发泄心中这难以名状的情感。

    手中的哨子在我手中已经被捂热了,我什么都没想,就着哨子口便吹出了明亮的响声。

    一个身影默默地从房顶的方向飞了下来,果然是子钰的那个影子护卫!他缓缓地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无奈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要干嘛?”

    “我……我也不知道想干嘛,就是想看看这个哨子好不好使!”我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地说道。

    涅槃好像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道:“那如果你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真不知道子钰为啥把鸣云哨给了你!”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清了清嗓子道:“这个,”我晃了晃手中的哨子,“对子钰来说,很重要吗?”

    涅槃抬起头冲我叹了口气道:“是的。平日没什么事情不要按照自己的心情想吹就吹,这个东西,非常,非常,重要。”说完,他自知我只是吹这个哨子来试试,并没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便打了个招呼,消失在我眼前了。

    我心中想着,子钰既然把他觉得重要的东西给我了,是不是表示,我已经成为了他心中信任的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将我心中的事情也念给他听,让他知道我苦于说出来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