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六 遍寻释疑
雷灵来到档案室，看到正在整理档案的楚湄。他强定心神，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我能问问白笑娱的档案在哪吗？”
楚湄施施然扭头，像水墨画中的仕女一般，尽管五官平平，但透着一股古典优雅的气质。
她有些奇怪：“白笑娱，不是前两天被枪毙了吗？还找他的资料干什么？”
“有些急事，能看看吗？”雷灵道。
楚湄盯着雷灵，没说话。
雷灵认真地看着楚湄：“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确实是有很急切的事情。”
楚湄看着雷灵急切的神情，像是被他打动了一样，点了点头：“好吧，你跟我来。”
雷灵被楚湄带到一台电脑前，楚湄点了几下鼠标，将白笑娱的电子版档案打开，说道：“你有什么要看看的就看看吧。不过……下不为例。”
雷灵笑：“谢谢。”
雷灵拿起鼠标，滑动页面，看着白笑娱的口供，出了神。
楚湄回到另一台常用办公的电脑前，手托着腮，指尖轻轻地敲着脸颊，看着雷灵出神的模样，微眯双眼，若有所思。
良久，雷灵看完档案，靠在转椅上，发愣。
楚湄走上前去，问道：“看完了？”
雷灵回过神来：“嗯，看完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翻查白笑娱的档案呢。”楚湄问。
雷灵有些心不在焉：“哦，没什么。”
他准备走出去，走了两步，转过头来，问道：“楚湄，你觉得人死之后，会去哪？”
楚湄皱眉，有些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东西，是可以保存死了人的记忆的。若是有，又会是什么样子？”雷灵像是问楚湄，又像是问自己。
楚湄一听雷灵这么说，反而笑开了：“你要是想知道古代神话故事，去图书馆啊，图书馆里什么都有。”
雷灵像是被点醒一般，拍了拍脑袋：“是啊，我去图书馆查查！”
雷灵下班来到图书馆，他来到神话小说类的分类找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这方面的书，大概就与刚刚他看到的白笑娱的档案有关。
因为白笑娱录的口供，说他的杀人动机，就是目睹了几个小女孩的死状。
而当时白笑娱所描述的场景，和雷灵在梦中一模一样。
他几乎可以感受到白笑娱当时的心痛和绝望，以及无能为力。
手还在颤抖，仿佛手上还抱着那个湿湿黏黏的冰冷的小尸体。
雷灵的指尖一一略过那些书名，最终定格在《志怪神异录》上。
翻开这本书，写这本书的是唐朝一个叫做忘尘狂生的人。那狂生说，自己年轻时四处游历，一次经过山林水涧，见一年轻女子，手怀鱼骨，哭哭啼啼。那鱼骨通体发黑，唯有眼珠金黄。他问那女子为何怀抱鱼骨哭泣，女子说这鱼骨乃一隐世神族之宝物，名唤神鱼骨，真身为龙女，可调换阴阳，起死回生。她千辛万苦借得此物去救病危的父亲，结果去时父亲已咽气，唯有死马当活马医，却没想到不仅没有救到爹的性命，反而看到爹的灵魄被吸入神鱼骨内。她日日思念爹，抱着鱼骨入睡，夜晚入梦也梦到与爹生活最苦的那段时日。
狂生纳闷，难道没有解决之法？
女子道，如何解决？
既然令尊灵魄是入骨内而非轮回，那必定是不得安宁。唯有让他心安，灵魄方得超脱。解铃还许系铃人，令尊平生最放不下的苦痛是何？解决此事，便好了。
狂生如是对女子说，女子听闻，若有所思，抱着鱼骨离去。从此狂生再未听闻此女下落，也再未见过那称之为神物的鱼骨。
雷灵合上书，心中了然，知道了这神鱼骨的来历。心里也安心一些。想着那天看到的被神鱼骨吸纳的黑气，只怕是白笑娱的灵魄，只是为何是黑色的，他一行外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如找钟隐海问问？”他边思索边将书放回书架上，手指抚着下巴离去。
就在他刚离开不久，一只手将书从书架上抽了出来，收进自己的包内。
“不好意思，请问您刚刚是不是把书收进去了？”一个图书管理员走了过来。
“这书是我自己带过来的。”那人说道。
“哦，不好意思。”图书管理员离去。
那人瞥向雷灵，他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越走越远。
雷灵走出图书馆，终于按下了“钟隐海”的手机号码。
雷灵想起初次见钟隐海的时候，钟隐海只有十三岁。
她的眼睛亮亮的，嘴巴小小的，但是总是说话不停，因为雷灵很高的原因，钟隐海的头顶还不到他肩膀，遇着他还得九十度仰起脖子。所以钟隐海很不喜欢和他说话。
两个人平时都没什么交集，遇见了连招呼都不会打的人。钟隐海和欧阳阳的交情都比他要好。
假若不是白笑娱，大概两人会一直不咸不淡地相望如冰。
钟隐海对八面玲珑的雷灵没什么好感，当然，也没多讨厌。她性子直爽，少不得得罪人，也知道雷灵因为向均的原因，帮自己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所以雷灵来求她帮忙做场戏的时候，她是一口答应了的。
当然，雷灵付的酬金也不少就对了。
她一贯没什么责任感，只是拿钱办事的人。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雷灵对白笑娱那么上心。
她当然知道他是管教警察，但管教警察犯不着额外贴钱去干些无谓的事情，犯不着人都被枪毙了还心心念念着。
雷灵再次来找她的时候，问的第一句：“你学通灵之术这么多年，有没有一次通灵成功过？”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钟隐海问道，“你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吗？”
雷灵皱眉，似是思索：“人死之后，可能会化成黑气吗？”
钟隐海瞪大双眼看着雷灵：“你到底遇到什么了。”
“现在尚不清楚，所以我想问问。”雷灵说道，随即他抬眸，认真道，“你们家古书有相关资料吗？”
钟隐海摇摇头：“不知道。”
雷灵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有顾问费的话，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钟隐海看雷灵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波澜不惊地收起钱，道，“唔，可以查查的。”
是第一次吧。钟隐海心想。
她手上拿着书，遮住了她半边脸，眼睛却没盯着书上的任何一字，就是看着雷灵，在认真地翻查书籍，他一页一页，指尖滑过书页，紧皱眉头，狭长的丹凤眼轻轻微眯。
第一次看到这个八面玲珑笑口吟吟，对待一切事物都随和淡定、浑不在乎的雷灵，也能因为一件事紧紧张张，这事儿对她而言就足够好玩了。
不过现在已经是深夜，距离他们开始翻查古籍的时间已经过去13个小时。雷灵似是毫无困意，钟隐海却哈欠连连。本来吧，以她的性格少不得发一顿脾气——就算给钱也不能占用休息时间。可是看雷灵如此专注模样，钟隐海难得生出一番体贴之心，也不打扰，就眼含倦泪，在雷灵翻书声中沉沉睡去。
另一边，雷灵翻来翻去，终于在一本《灵志》的古书中得到相关记载，那书上说，人体内有八气，黑白为两极，怨者黑，灵者白。人死之后，魂魄四散，八气亦然。
原来那黑气并非人的魂魄，而是白笑娱的怨气。
雷灵思及此，想着怨气代表一个人最执念的苦痛，也难怪《志怪神异录》里的抱骨女梦见与父亲过得最艰难的时日。
那他梦见白笑娱的痛苦经历，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抬眼想要感谢钟隐海，却发现她已经趴在桌上睡去。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也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没有那么尖锐，整个脸庞都柔和起来。还真有几分少女的娇憨。
雷灵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钟隐海身上，钟隐海蓦地惊醒，双眼还是迷蒙闭着，嘴上却念念有词：“大胆妖孽，吃我一符！”
随即，惺忪的双眼瞬间睁大，她清醒过来，肩上的外套也滑了下去。钟隐海低头，将外套拿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嘿，谢谢啊。”
“是我谢谢你才对。”雷灵说着，想到什么，嘴角笑容渐微，皱起了眉头。
钟隐海看着雷灵表情变化：“怎么了？”
雷灵抓着钟隐海的手，边跑边说：“再帮我一个忙。”
(本章完)
楚湄施施然扭头，像水墨画中的仕女一般，尽管五官平平，但透着一股古典优雅的气质。
她有些奇怪：“白笑娱，不是前两天被枪毙了吗？还找他的资料干什么？”
“有些急事，能看看吗？”雷灵道。
楚湄盯着雷灵，没说话。
雷灵认真地看着楚湄：“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确实是有很急切的事情。”
楚湄看着雷灵急切的神情，像是被他打动了一样，点了点头：“好吧，你跟我来。”
雷灵被楚湄带到一台电脑前，楚湄点了几下鼠标，将白笑娱的电子版档案打开，说道：“你有什么要看看的就看看吧。不过……下不为例。”
雷灵笑：“谢谢。”
雷灵拿起鼠标，滑动页面，看着白笑娱的口供，出了神。
楚湄回到另一台常用办公的电脑前，手托着腮，指尖轻轻地敲着脸颊，看着雷灵出神的模样，微眯双眼，若有所思。
良久，雷灵看完档案，靠在转椅上，发愣。
楚湄走上前去，问道：“看完了？”
雷灵回过神来：“嗯，看完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翻查白笑娱的档案呢。”楚湄问。
雷灵有些心不在焉：“哦，没什么。”
他准备走出去，走了两步，转过头来，问道：“楚湄，你觉得人死之后，会去哪？”
楚湄皱眉，有些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东西，是可以保存死了人的记忆的。若是有，又会是什么样子？”雷灵像是问楚湄，又像是问自己。
楚湄一听雷灵这么说，反而笑开了：“你要是想知道古代神话故事，去图书馆啊，图书馆里什么都有。”
雷灵像是被点醒一般，拍了拍脑袋：“是啊，我去图书馆查查！”
雷灵下班来到图书馆，他来到神话小说类的分类找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这方面的书，大概就与刚刚他看到的白笑娱的档案有关。
因为白笑娱录的口供，说他的杀人动机，就是目睹了几个小女孩的死状。
而当时白笑娱所描述的场景，和雷灵在梦中一模一样。
他几乎可以感受到白笑娱当时的心痛和绝望，以及无能为力。
手还在颤抖，仿佛手上还抱着那个湿湿黏黏的冰冷的小尸体。
雷灵的指尖一一略过那些书名，最终定格在《志怪神异录》上。
翻开这本书，写这本书的是唐朝一个叫做忘尘狂生的人。那狂生说，自己年轻时四处游历，一次经过山林水涧，见一年轻女子，手怀鱼骨，哭哭啼啼。那鱼骨通体发黑，唯有眼珠金黄。他问那女子为何怀抱鱼骨哭泣，女子说这鱼骨乃一隐世神族之宝物，名唤神鱼骨，真身为龙女，可调换阴阳，起死回生。她千辛万苦借得此物去救病危的父亲，结果去时父亲已咽气，唯有死马当活马医，却没想到不仅没有救到爹的性命，反而看到爹的灵魄被吸入神鱼骨内。她日日思念爹，抱着鱼骨入睡，夜晚入梦也梦到与爹生活最苦的那段时日。
狂生纳闷，难道没有解决之法？
女子道，如何解决？
既然令尊灵魄是入骨内而非轮回，那必定是不得安宁。唯有让他心安，灵魄方得超脱。解铃还许系铃人，令尊平生最放不下的苦痛是何？解决此事，便好了。
狂生如是对女子说，女子听闻，若有所思，抱着鱼骨离去。从此狂生再未听闻此女下落，也再未见过那称之为神物的鱼骨。
雷灵合上书，心中了然，知道了这神鱼骨的来历。心里也安心一些。想着那天看到的被神鱼骨吸纳的黑气，只怕是白笑娱的灵魄，只是为何是黑色的，他一行外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如找钟隐海问问？”他边思索边将书放回书架上，手指抚着下巴离去。
就在他刚离开不久，一只手将书从书架上抽了出来，收进自己的包内。
“不好意思，请问您刚刚是不是把书收进去了？”一个图书管理员走了过来。
“这书是我自己带过来的。”那人说道。
“哦，不好意思。”图书管理员离去。
那人瞥向雷灵，他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越走越远。
雷灵走出图书馆，终于按下了“钟隐海”的手机号码。
雷灵想起初次见钟隐海的时候，钟隐海只有十三岁。
她的眼睛亮亮的，嘴巴小小的，但是总是说话不停，因为雷灵很高的原因，钟隐海的头顶还不到他肩膀，遇着他还得九十度仰起脖子。所以钟隐海很不喜欢和他说话。
两个人平时都没什么交集，遇见了连招呼都不会打的人。钟隐海和欧阳阳的交情都比他要好。
假若不是白笑娱，大概两人会一直不咸不淡地相望如冰。
钟隐海对八面玲珑的雷灵没什么好感，当然，也没多讨厌。她性子直爽，少不得得罪人，也知道雷灵因为向均的原因，帮自己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所以雷灵来求她帮忙做场戏的时候，她是一口答应了的。
当然，雷灵付的酬金也不少就对了。
她一贯没什么责任感，只是拿钱办事的人。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雷灵对白笑娱那么上心。
她当然知道他是管教警察，但管教警察犯不着额外贴钱去干些无谓的事情，犯不着人都被枪毙了还心心念念着。
雷灵再次来找她的时候，问的第一句：“你学通灵之术这么多年，有没有一次通灵成功过？”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钟隐海问道，“你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吗？”
雷灵皱眉，似是思索：“人死之后，可能会化成黑气吗？”
钟隐海瞪大双眼看着雷灵：“你到底遇到什么了。”
“现在尚不清楚，所以我想问问。”雷灵说道，随即他抬眸，认真道，“你们家古书有相关资料吗？”
钟隐海摇摇头：“不知道。”
雷灵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有顾问费的话，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钟隐海看雷灵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波澜不惊地收起钱，道，“唔，可以查查的。”
是第一次吧。钟隐海心想。
她手上拿着书，遮住了她半边脸，眼睛却没盯着书上的任何一字，就是看着雷灵，在认真地翻查书籍，他一页一页，指尖滑过书页，紧皱眉头，狭长的丹凤眼轻轻微眯。
第一次看到这个八面玲珑笑口吟吟，对待一切事物都随和淡定、浑不在乎的雷灵，也能因为一件事紧紧张张，这事儿对她而言就足够好玩了。
不过现在已经是深夜，距离他们开始翻查古籍的时间已经过去13个小时。雷灵似是毫无困意，钟隐海却哈欠连连。本来吧，以她的性格少不得发一顿脾气——就算给钱也不能占用休息时间。可是看雷灵如此专注模样，钟隐海难得生出一番体贴之心，也不打扰，就眼含倦泪，在雷灵翻书声中沉沉睡去。
另一边，雷灵翻来翻去，终于在一本《灵志》的古书中得到相关记载，那书上说，人体内有八气，黑白为两极，怨者黑，灵者白。人死之后，魂魄四散，八气亦然。
原来那黑气并非人的魂魄，而是白笑娱的怨气。
雷灵思及此，想着怨气代表一个人最执念的苦痛，也难怪《志怪神异录》里的抱骨女梦见与父亲过得最艰难的时日。
那他梦见白笑娱的痛苦经历，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抬眼想要感谢钟隐海，却发现她已经趴在桌上睡去。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也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没有那么尖锐，整个脸庞都柔和起来。还真有几分少女的娇憨。
雷灵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钟隐海身上，钟隐海蓦地惊醒，双眼还是迷蒙闭着，嘴上却念念有词：“大胆妖孽，吃我一符！”
随即，惺忪的双眼瞬间睁大，她清醒过来，肩上的外套也滑了下去。钟隐海低头，将外套拿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嘿，谢谢啊。”
“是我谢谢你才对。”雷灵说着，想到什么，嘴角笑容渐微，皱起了眉头。
钟隐海看着雷灵表情变化：“怎么了？”
雷灵抓着钟隐海的手，边跑边说：“再帮我一个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