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死亡是对未亡人的折磨
此时阿穗醒了过来，她裹着被褥蜷缩在床上发抖。
王柏一走到阿穗身边轻柔的问道：“做噩梦了吗？”
阿穗紧紧的裹住被子，蜷在床的一角，在昏暗的夜色中，阿穗的神色模糊，但是从她那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她很害怕。
阿穗颤抖着说：“我的父母，兄弟，爷爷奶奶，还有我所有亲人朋友，他们把我围住，所有人都在说话，但说的只有一句话：‘为什么你还活着？’”
“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阿穗痛苦的问着自己。
“我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绥城，我所有认识的都在那里，但他们都死了。”阿穗低下头，被子裹住了她全身。
阿穗一直呆在绥城，从不出去，绥城就是她的全世界，如今全世界都离她而去，她内心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如今不管阿穗去再繁华的都城，她也一样无动于衷，因为她觉得这与她无关。
对于很多人来说，世界的界定并不是那么大，只是取决于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人相处融洽，就会觉得这个世界是阳光明媚的。
如果身边的人全部对你恶言相向，就会觉得这个世界阴暗。
而绥城就是阿穗的一切。
王臣感觉如今的阿穗被两种情绪占领，愤怒和恐惧。
对于屠城之人入骨的恨意，以及对于绥城之外大千世界的恐惧。
遇到阿穗那种情况，就是一个性情淡雅的成年人也无法平衡自己情绪，更不用阿穗这种十三四岁的小孩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斗篷男子故意为之，那确实很成功。
把人杀了没什么用，让人长长久久的活在被内心世界困住的监狱中，那才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复仇。
对于阿穗和斗篷男子的关系，王臣仍旧没有问出口，或许是他觉得阿穗如今只要一根稻草就可以压垮，或许也是他觉得这种事是主角前进的阶梯，是主角的事。
但是事到如今，哪怕这只是为了主角生机才铺就的故事，王臣感觉自己也多多少少的被带了进去。
起码没有像以前那种旁观者一样。
“我害怕，能陪我吗？”阿穗的声音透过严实的被子传出来。
“好，我一直都在。”王柏一坐到阿穗床边说道。
而王臣也帮不了什么，离开了房间，院子里老人仰头凝视着一轮残月。
老人的目光聚集在月亮之上，他说道：“我每一天都会看看这月亮，从弯的到圆的，一直看着它，我人生多少夜晚都是一个人看着它度过的。”
老人想夹点菜，结果发现餐桌上的饭菜吃的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说：“如果我的儿子回不来，那我就去找他。”
“去哪里找？”王臣问他。
老人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淡淡的说道：“阴曹地府吧。”
看起来老人确实什么都一知道，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谢谢你们陪着老爷子吃了这顿饭，从你们的穿着可以看出，你们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你们不是我这种浅薄的人，但你们还是愿意陪我，听我唠叨了那么久。”老人一边喝酒一边说。
今夜老人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神智也有些模糊，说话也不想之前那么吐字清晰。
“只是我想等的，他永远永远也回不来了。永远也不会踏进这个院子然后喊：‘我来了’，我腌咸菜搬不动缸的时候，他也再不会帮我搬，他也不会再给我带杏仁饼。”说着，老人又是灌了一大口酒。
“我的儿子是我的全部，没有了他，我什么都没了。”老人将剩下的半碗酒一口气喝完。
“你们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看望我老人家的吧，说吧，你们是有什么事。”老人还想再倒酒，但他发现所有的酒都被喝完了，他不得不放下酒碗。
既然老人都已经说透了，王臣也干脆直说了：“你最近见过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吗？”
老人摇摇头说：“没有。”
“真没有？确定？”王臣道。
老人非常确定的说：“没有，如果有我会记着的，因为这样的人走在城里太明显了。”
“那你知道你你说的那个寡妇有没有子女？多少个？”王臣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问道。
“两个儿子，一个打仗死了，还有一个丢了。”老人说。
“丢了？”王臣不解，难道那个斗篷男子和寡妇是母女关系？但就算这样，回来为什么要屠城呢？
“嗯，二十年前，有一次看庙会，然后走丢了。”老人说道。
难道黑衣人是寡妇的儿子？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样？
就因为这样就要屠城？
“那寡妇是住在哪里的？”王臣问老人，现在应该先弄清楚他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吧。
“绥城，以前我身体还没这么差的时候，经常去绥城跑货，那次我拉货的车翻了，洒了一地，别人都是当做没看见，只有她帮我一袋袋搬上车。”老人追忆道。
“那她在绥城过的好吗？有人欺负她吗？”王臣又问道。
老人摇摇头：“她过的不算好，但是也不差。她人那么好，和周围邻里的关系也不错。”
这样看来，斗篷男子也不是为了给她复仇啊，那为什么要屠城呢？
王臣转头望了一眼内屋，估计只有去问阿穗了。
但是阿穗如今这样，该怎么问呢？
阿穗如今正处于崩溃边缘，随便一根稻草都有可能将她压垮，王臣如果问的不得当，很容易对阿穗造成二次创伤，导致她精神崩溃。
一边的老人又在讲起了他曾经的生活，王臣在一旁听着，偶尔附和一下。
皎洁的月光下，一老一少坐在院子里的餐桌旁。
而屋内，王柏一握住阿穗的手，看着阿穗再次入睡。
下来的几天，王臣都和老人呆在一起，阿穗整日整日的沉睡，而王柏一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
至于林夜皓和水离，一时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而那斗篷男子也再未出现过，有时王臣都在怀疑他到底还会不会再出现。
王臣坐在田埂的一边，头顶上夏日炎炎，而老人在田里不停的耕作。
王臣有时会给他送水，或者抱一个冰镇西瓜给他。
或者只有这样不停的干活干活才能麻痹老人的神经，让他不再去想他的儿子。
如今走在田野上，王臣干脆把鞋子脱了，双脚浸在水渠中。
不管是之前还是如今，王臣不曾为衣食而担忧。
而面前这些农民，辛勤耕耘，整日里操心庄稼收成，和他们比起来，王臣是不是太幸福了点。
王臣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或许人有三六九等，生命呢？生命应该是同等的吧。
再卑微的草民也能用手里的镰刀杀死至高无上的帝王。
生命本应该是同等的，但是那些有背景的人却能霸占着足够的资源，修炼成无上至尊，然后将普罗大众视为蝼蚁。
他们以为自己多么尊贵，再尊贵的人不都会化为一杯黄土，尘归尘，土归土。
除非修为到达神帝，但如今大陆成型几千万载，神帝也只有一个华阳帝而已。
甚至有人觉得华阳帝也不过是一个传说。
就如同亚瑟王那样，人人都知道他，对于他的事迹口熟能详，什么圆桌骑士，石中剑，绿帽子等等。
但他真的存在吗？这是很多人质疑的问题。
而人到底是什么？
若是一切都平等，各种资源平均分配，这种乌托邦的社会也不可能存在。
王臣感觉，世间最复杂的就是人了。
正当王臣思绪飞扬之际，王柏一从小路的远处急匆匆的跑过来，王柏一是用上灵力的，一眨眼就从小路的另一头到了王臣身边。
“阿穗不见了！”王柏一着急的喊道。
还没等王臣说什么，王柏一又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两个潦草的大字：山庙。
不过这字并不是用笔写的，是用血写的，血迹干的还不彻底。
王柏一走到阿穗身边轻柔的问道：“做噩梦了吗？”
阿穗紧紧的裹住被子，蜷在床的一角，在昏暗的夜色中，阿穗的神色模糊，但是从她那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她很害怕。
阿穗颤抖着说：“我的父母，兄弟，爷爷奶奶，还有我所有亲人朋友，他们把我围住，所有人都在说话，但说的只有一句话：‘为什么你还活着？’”
“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阿穗痛苦的问着自己。
“我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绥城，我所有认识的都在那里，但他们都死了。”阿穗低下头，被子裹住了她全身。
阿穗一直呆在绥城，从不出去，绥城就是她的全世界，如今全世界都离她而去，她内心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如今不管阿穗去再繁华的都城，她也一样无动于衷，因为她觉得这与她无关。
对于很多人来说，世界的界定并不是那么大，只是取决于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人相处融洽，就会觉得这个世界是阳光明媚的。
如果身边的人全部对你恶言相向，就会觉得这个世界阴暗。
而绥城就是阿穗的一切。
王臣感觉如今的阿穗被两种情绪占领，愤怒和恐惧。
对于屠城之人入骨的恨意，以及对于绥城之外大千世界的恐惧。
遇到阿穗那种情况，就是一个性情淡雅的成年人也无法平衡自己情绪，更不用阿穗这种十三四岁的小孩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斗篷男子故意为之，那确实很成功。
把人杀了没什么用，让人长长久久的活在被内心世界困住的监狱中，那才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复仇。
对于阿穗和斗篷男子的关系，王臣仍旧没有问出口，或许是他觉得阿穗如今只要一根稻草就可以压垮，或许也是他觉得这种事是主角前进的阶梯，是主角的事。
但是事到如今，哪怕这只是为了主角生机才铺就的故事，王臣感觉自己也多多少少的被带了进去。
起码没有像以前那种旁观者一样。
“我害怕，能陪我吗？”阿穗的声音透过严实的被子传出来。
“好，我一直都在。”王柏一坐到阿穗床边说道。
而王臣也帮不了什么，离开了房间，院子里老人仰头凝视着一轮残月。
老人的目光聚集在月亮之上，他说道：“我每一天都会看看这月亮，从弯的到圆的，一直看着它，我人生多少夜晚都是一个人看着它度过的。”
老人想夹点菜，结果发现餐桌上的饭菜吃的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说：“如果我的儿子回不来，那我就去找他。”
“去哪里找？”王臣问他。
老人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淡淡的说道：“阴曹地府吧。”
看起来老人确实什么都一知道，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谢谢你们陪着老爷子吃了这顿饭，从你们的穿着可以看出，你们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你们不是我这种浅薄的人，但你们还是愿意陪我，听我唠叨了那么久。”老人一边喝酒一边说。
今夜老人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神智也有些模糊，说话也不想之前那么吐字清晰。
“只是我想等的，他永远永远也回不来了。永远也不会踏进这个院子然后喊：‘我来了’，我腌咸菜搬不动缸的时候，他也再不会帮我搬，他也不会再给我带杏仁饼。”说着，老人又是灌了一大口酒。
“我的儿子是我的全部，没有了他，我什么都没了。”老人将剩下的半碗酒一口气喝完。
“你们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看望我老人家的吧，说吧，你们是有什么事。”老人还想再倒酒，但他发现所有的酒都被喝完了，他不得不放下酒碗。
既然老人都已经说透了，王臣也干脆直说了：“你最近见过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吗？”
老人摇摇头说：“没有。”
“真没有？确定？”王臣道。
老人非常确定的说：“没有，如果有我会记着的，因为这样的人走在城里太明显了。”
“那你知道你你说的那个寡妇有没有子女？多少个？”王臣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问道。
“两个儿子，一个打仗死了，还有一个丢了。”老人说。
“丢了？”王臣不解，难道那个斗篷男子和寡妇是母女关系？但就算这样，回来为什么要屠城呢？
“嗯，二十年前，有一次看庙会，然后走丢了。”老人说道。
难道黑衣人是寡妇的儿子？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样？
就因为这样就要屠城？
“那寡妇是住在哪里的？”王臣问老人，现在应该先弄清楚他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吧。
“绥城，以前我身体还没这么差的时候，经常去绥城跑货，那次我拉货的车翻了，洒了一地，别人都是当做没看见，只有她帮我一袋袋搬上车。”老人追忆道。
“那她在绥城过的好吗？有人欺负她吗？”王臣又问道。
老人摇摇头：“她过的不算好，但是也不差。她人那么好，和周围邻里的关系也不错。”
这样看来，斗篷男子也不是为了给她复仇啊，那为什么要屠城呢？
王臣转头望了一眼内屋，估计只有去问阿穗了。
但是阿穗如今这样，该怎么问呢？
阿穗如今正处于崩溃边缘，随便一根稻草都有可能将她压垮，王臣如果问的不得当，很容易对阿穗造成二次创伤，导致她精神崩溃。
一边的老人又在讲起了他曾经的生活，王臣在一旁听着，偶尔附和一下。
皎洁的月光下，一老一少坐在院子里的餐桌旁。
而屋内，王柏一握住阿穗的手，看着阿穗再次入睡。
下来的几天，王臣都和老人呆在一起，阿穗整日整日的沉睡，而王柏一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
至于林夜皓和水离，一时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而那斗篷男子也再未出现过，有时王臣都在怀疑他到底还会不会再出现。
王臣坐在田埂的一边，头顶上夏日炎炎，而老人在田里不停的耕作。
王臣有时会给他送水，或者抱一个冰镇西瓜给他。
或者只有这样不停的干活干活才能麻痹老人的神经，让他不再去想他的儿子。
如今走在田野上，王臣干脆把鞋子脱了，双脚浸在水渠中。
不管是之前还是如今，王臣不曾为衣食而担忧。
而面前这些农民，辛勤耕耘，整日里操心庄稼收成，和他们比起来，王臣是不是太幸福了点。
王臣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
或许人有三六九等，生命呢？生命应该是同等的吧。
再卑微的草民也能用手里的镰刀杀死至高无上的帝王。
生命本应该是同等的，但是那些有背景的人却能霸占着足够的资源，修炼成无上至尊，然后将普罗大众视为蝼蚁。
他们以为自己多么尊贵，再尊贵的人不都会化为一杯黄土，尘归尘，土归土。
除非修为到达神帝，但如今大陆成型几千万载，神帝也只有一个华阳帝而已。
甚至有人觉得华阳帝也不过是一个传说。
就如同亚瑟王那样，人人都知道他，对于他的事迹口熟能详，什么圆桌骑士，石中剑，绿帽子等等。
但他真的存在吗？这是很多人质疑的问题。
而人到底是什么？
若是一切都平等，各种资源平均分配，这种乌托邦的社会也不可能存在。
王臣感觉，世间最复杂的就是人了。
正当王臣思绪飞扬之际，王柏一从小路的远处急匆匆的跑过来，王柏一是用上灵力的，一眨眼就从小路的另一头到了王臣身边。
“阿穗不见了！”王柏一着急的喊道。
还没等王臣说什么，王柏一又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两个潦草的大字：山庙。
不过这字并不是用笔写的，是用血写的，血迹干的还不彻底。